第十六章 盤鳩婆(一更)
「本以為那書生不過是薄情寡義,誰曾想此人竟是心狠手辣。竟然在將那即將臨盆的少女趕出府中后,又派人暗中截殺,致使母子雙亡。」樂伶說到這裡,咯咯一笑,而後以袖遮面,繼續道:「那可憐的少女如何抵擋的住數名大漢的圍攻?不過片刻,便被幾個書生派去的家丁給殺了,而後一把火將其燒死,棄屍荒野,最可憐的便是那腹中孩兒,未出人世,就無辜慘死。」
樂伶透過薄薄的袖子,望著渾身汗滴如雨的普升,聲音急轉而下,帶上一絲絲怨恨:「天見可憐,不想那少女屍體所埋之地,竟是一處妖屍喪命之處,不過區區十年,那少女變醒轉過來,更是有了一身鬼仙的道行。只是這十年時間,少女身子已經腐爛,昔日如花美貌,業已千倉百孔,腹中孩兒更是化為鬼嬰。你說,如果是你,該不該報仇?」
「你是……你是……」這時普升才反應過來,突然間卻又不那麼恐慌,反而一臉憤怒,氣急吼道:「混賬東西,一派胡言!此地乃是王宮內院,有人道氣運庇佑,你若還不離去,片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誰知一臉忽然長發飛揚,周身陰氣大盛,轉眼間已經換了一副面容。
此時只見那樂伶半邊臉上灼傷處帶著片片腐斑,已是血肉模糊,此時只聽一聲陰森森地聲音詭笑道:「普升,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早已把我忘了呢,否則,在這全國信仰佛教的摩揭陀國內,為何從未見你去寺廟中悔過?」
普升此時怒火中燒,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彷彿被堵住了一般,許久之後,才吐出幾個字:「你,你……不是已經被那場大火給……」
「那場火真是燒得我痛不欲生,可憐我那未曾出生的孩子,我現在都還記得他的哭聲。」樂伶一邊摸著自己的獨自,一邊慢悠悠飄向普升,口中露出慘敗的牙齒。
「你先幹什麼……」普升此時也慌了,不停向後退去,只是退到屏風邊上,無路可退之時,這才驚恐叫道。
樂伶咯咯一笑,忽然又神色一變,大笑道:「幹什麼……?自然是讓尚書大人感受一下喪子之痛啊……」
說完后,樂伶一揮手,一個公主打扮的少女驟然出現在普升面前,樂伶俯下身子,摸了摸這少女的小腹,一副十分憐愛的模樣,「這就是摩揭陀國的小公主吧,果然長得如花似玉。只是尚書大人和這公主朝夕相處十年之久,這才坎坎讓公主懷孕,不知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普升臉色一變,正要開口,樂伶卻輕一揮袖,阻止普升說話,自己繼續說道:「公主腹中的孩子,想來一出生便能榮華富貴,無所不享,只是我的孩子好慘啊。不如今天就一命換一命,來慰藉我那死去的孩兒。」頓了一頓,有了袖口掉出一把匕首,「只是不知是用你的命呢,還是這腹中孩兒的命呢?哈哈。」
普升看了看樂伶,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公主,顫抖的撿起匕首,慢慢將匕首移向自己脖頸,忽然涕淚交加,滿臉慈愛道:「你和孩子的事情,當年是我鬼迷心竅,貪圖榮華富貴。事到如今,就算死了,也不算虧本。今日便用我的性命,來換取這孩兒的……」
話音剛落,眼見匕首就要滑過喉嚨,卻見普升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純白玉璧,往哪樂伶身上一扔,而後一個滾地,躲到了屏風之後。
羅昊定睛望去,只見那碧玉卻是一方印璽,心中一動,「這隻怕就是摩揭陀國的玉璽了,想不到竟然被這傢伙給偷了出來,看來這傢伙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果然如羅昊所想,只見那飛在半空中的玉璽驟然間光芒大作,梵唱陣陣,其間夾雜著諸多平民耕耘勞作的景象。
樑上的羅昊心中一驚,「這摩揭陀國的玉璽竟然能借來一絲人教氣運,看來佛門二聖對人教也有些想法。」
你道羅昊為何如此想?
只因為人族剛剛崛起之時,有天地泰三皇降世,代太上聖人教化眾生,其中泰皇軒轅手持的武器,便是人族聖器軒轅劍。此劍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自此定下人族氣運,而後凡是人教至寶,均是學這軒轅劍,刻畫人族崛起的景象。
此時摩揭陀國雖是人族國家,但卻歸屬佛門,氣運自然以佛教為主,不想此刻那玉璽上竟然有人教的氣運,自然讓羅昊心中吃驚。
再說這玉璽砸在那樂伶身上,本應即刻躲避的樂伶卻面帶冷笑,任由那玉璽砸在身上。
只見玉璽上剛一觸碰到樂伶的衣服,頓時像是水入油鍋一般,只聽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那玉璽上所有的氣運,竟然瞬間消失,那毫光中的陣陣梵音立時消失不見,一眾作息的人族景象也隨之破滅。
羅昊頓時大吃一驚,這樂伶到底是什麼鬼物?竟然能吸收氣運?
樂伶猙獰的臉上閃過一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硬接了一記玉璽后,卻沒有別的動作。
而此時普升已經來到屏風後面,手腳並用,一邊死命的往後爬去,一邊大聲呼喊救命。可就在他張嘴的一剎那,一雙慘敗的小手驟然從他腦後伸出,一個畸形的嬰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其背後,此時那雙小手已經捂住了普升的雙眼。
普升眼前一黑,頓時亡魂大冒,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氣,竟讓讓其繼續往前爬去,不想此時從地下又是伸出無數上小手,緊緊的箍住普升的雙腿。普升只覺自己身上愈來愈沉,彷彿背負大山一般。
而後那些地下的小手慢慢上抬,不過片刻,整個宮殿內便被詭異的殘嬰佔滿。
最先出現的那個嬰兒此時已經攀爬到普升的背上,他渾身布滿了糾錯在一起的血肉疤痕,雙眼空洞無神,張著嘴,傳出幽幽的聲音:「爹爹,爹爹,爹爹……」
一聲接著一聲,隨著這叫聲,普升的身體漸漸枯萎,再然後便散成碎末,如同被燒盡的余灰一般。
此時房樑上的羅昊聽了這聲音,也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體內法力一陣流轉,將這詭異的感覺驅逐出體內。
一直站立不動的樂伶搖了搖頭,走向趴在普升所化灰燼的嬰兒身邊,嘆道:「唉,看來你爹爹果然是不喜歡你呢。」而後抱起嬰兒,眼神滿是溫柔:「今日你我母子大仇得報,這便回家吧。」說完她用尖尖的指甲滑過這嬰兒斑駁交錯的皮膚,慢慢的摩挲著。
「啊、啊、啊……」那詭異的嬰兒發出一陣陣滲人的笑聲,回應著樂伶。
羅昊見這樂伶要走,想起之前她詭異吸收氣運的情況,不由心下一動,微微放出一絲氣息,頓時被下面的樂伶察覺到,只聽有了咯咯一笑:「上面是哪位道友?果然好本事,藏匿如此之久,我竟未曾發現。」
羅昊一個輕身下了房梁,仔細打量了這樂伶一眼,而後打了一個稽首道:「號山枯松澗火雲洞紅孩兒見過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樂伶聽了羅昊的名號,不由一怔,而後嬌笑道:「原來是聖嬰大王當面,有禮了。」頓了一頓,「我乃冥界盤鳩婆,不知道友此刻現身,有何見教?」
「冥界」羅昊一怔,心下大感詫異,不由開口問道:「恕我冒昧,不知這冥界位處何地?」
「自然在這三界之中。」盤鳩婆賣了個官司,而後道:「道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吧?」
「失禮,失禮。」羅昊微微一笑,繼續道:「道友身為鬼仙,竟能無視佛門與人教氣運,實在是另在下大開眼界。說來也是巧合,我來此處,也是為了對付著摩揭陀國,若是道友不棄,不如你我二人聯手,滅了這摩揭陀國的氣運,你看如何?」
盤鳩婆聞言思忖片刻,而後搖頭道:「我來此處,只是為了私仇,卻與這摩揭陀國無關,並無對這摩揭陀國出手的意思,道友只怕找錯人了。」
羅昊聞言也不焦急,擺了擺手,繼續道:「道友有所不知,今日午間,這摩揭陀國數十位將軍已經外出,尋那高僧羅漢對付道友,此時正值子時,若我所料不錯,只怕此時城外已經被一眾佛教子弟圍住,道友想要脫身,只怕還有些困難。」
「哦?」盤鳩婆聽了羅昊所言,略一皺眉,又道:「不知道友和這摩揭陀國有何恩怨,竟要滅一國氣運?」
「無他,這摩揭陀國趁我外出,竟是攻打我那洞府,將我洞內一眾小妖盡數除去,若我不能打將回去,只怕日後難在這西牛賀洲立足了。」羅昊解釋道。
「原來如此,只是我觀道友此時尚未成仙,只怕……」盤鳩婆雖未點明,卻也直接表現出對羅昊戰力的懷疑。
羅昊知道此時是顯露實力的時刻,便將體內那三昧真火的火丹放出,略一催動,只覺這殿內的陰森之氣盡數化去,一股好似煌煌大日一般的威嚴頓時顯現,照的盤鳩婆手下那一眾鬼嬰凄厲慘叫,好不痛苦。
盤鳩婆一見,頓時大手一揮,一枚紅色小劍從袖中飛出,所過之處,鬼嬰均是紛紛投入劍中,躲這殿內的至陽至剛之氣。
「不知道友覺得我這神通如何?」羅昊微微一笑,收了火丹,而後對著盤鳩婆道。
「三昧真火凝聚的火丹果然了得,有此神通,便是天仙只怕也能鬥上一斗。」盤鳩婆點頭,承認了羅昊的戰力。
羅昊聞言,哈哈一笑道:「道友過譽了,不說別人,相較道友,身為鬼仙,卻有如此神通,在下這點微末之力,哪裡算的上什麼。」
羅昊不過客氣一番,誰知這盤鳩婆卻點頭承認道:「不錯,除非是佛教大菩薩這一層次的人物親至,否則任何人也別想攔住我。」
羅昊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凡人成仙后,便能證得地仙道果,不過此處的凡人修鍊的乃是氣道,也就是鍊氣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