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師侄與神尼
「吃你妹啊！」望著鼾聲震天的黑臉船夫，李純生臉色鐵青，當下迅速走到他面前伸手將他提了起來，口中咆哮道：「趕快給我起來把船開走！再敢耽誤我們時間，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黑臉船夫睜開惺忪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李純生那近在咫尺老臉。
「你看什麼？」李純生皺眉，瞧見黑臉船夫那黑炭般的臉頰驟然顯出兩抹嫣紅，他忍不住再次咆哮道：「幹什麼！臉突然紅得像猴屁股！老夫又不是女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正是因為你不是女人，所以我才害羞。」船夫低頭細聲自語。
掙脫李純生抓住自己衣襟的大手，黑臉船夫一臉鄭重地掃視眾人道：「好吧，既然如此，就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我們船夫正真的戰力！」
側頭遙望幾步外的石橋，他面色嚴肅，大聲說道：「出來吧，我的戰寵！」
伴隨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震得大地顫慄，山石滾滾，海浪滔天。
嘯聲回蕩間，石橋上憑空落下座一數十米長的棕色小山峰，仔細看去，竟是一龍頭龜殼的巨大戰寵，經過系統辨的別，它赫然是一頭70級「龍龜」。
「七……七十級戰寵？」眾人望著石橋上的龐然巨物啞口無言，這個世界的武者已知的最高等級只有60級，而這頭龍龜卻達到了讓人仰望的70級，如果它想爭奪天下第一稱號，必然如同探囊取物。
龍龜的出現，讓眾人對黑臉船夫的態度有所改變，在這武力為尊的世界，擁有橫掃一方實力的強者，無疑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哪怕他只是一位小小的船夫。
感受到眾人驚訝、敬畏的目光，黑臉船夫趾高氣揚地對岸上龍龜命令道：「小紅！我們要渡過這片海，就由你來開路吧！」
「吼……」
龍龜睜著明亮的雙眸直直地注視著船上眾人，聽到主人的命令后，興奮地仰頭怒吼，隨後拖著龐大的身軀鑽入水中。興許是發現了水中有什麼不妥，龍龜巨大的龜殼陡然一震，龍首伸到船邊，驚恐地說道：「主人！不好了！我……我好像忘記帶游泳圈了！」
說罷，山峰般的身子瞬間沉入海中，轉眼消失無蹤。
「這……這……」李純生等人看著龍龜消失的海面張口結舌。
「小紅！」黑臉船夫失神地盯著海面，過了半響，他全身爆發出一股懾人的氣勢，一雙濃眉幾乎要擰在一起。
「出來吧！我的頂級戰寵，蒼穹神龍！」船夫威風凜凜地立於船頭，黑臉怒視蔚藍天空，全身散發著睥睨天下的強大氣勢，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暗淡無光，唯有他才是天地的主宰。
「嗷……」一聲龍吟宛如天外之音從天而降，整個世界為之顫慄。
原本碧藍如洗的天空瞬間風捲雲動，烏雲夾雜著電閃雷鳴滾滾而來，海面狂風大作，浪潮湧動，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驚天浩劫。
「嗷……」又是一聲長嘯，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雙百米長的漆黑利爪。
黑色利爪好像巨鉗般死死地抓著蒼穹天幕，伴隨一聲悶雷炸響天際，巨爪猛地向兩側狠狠一撕，這一撕好像撕裂了蒼穹，一個超乎想象的無垠星空瞬間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星空的出現僅僅只有一剎那，但那一剎那的光景留給人的卻是無與倫比的震撼，蒼穹外竟別有洞天，那片美麗的星河，是遊戲的虛擬場景還是真是存在？
無垠星空猶如曇花一現，轉眼被一顆龐大的龍首給取代，這隻龍頭大到幾乎佔據了半邊天際，出現時山河震動，海浪滔天，彷彿，只要它一個噴嚏，這個世界便可化為塵埃。
龍首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蒼茫大地，它的眼神中透露了濃濃蔑視。
「大黃！快點下來帶我們渡海！」船頭上，黑臉船夫神氣十足道。
「來了！主人！」一聲清脆稚嫩龍吟自天外傳來，佔據天際的巨龍迅速縮小化作一隻數十米長，披著金色鱗甲，威風八面的金龍。
「九……十級神龍！」下方眾人木然望著天空中四處遊走的金龍。
輕蔑地俯視茫茫大海，金龍不屑地鄙視道：「區區小溪，渡它如吃飯一樣簡單，我都懶得帶游泳圈！」說著，霸氣十足地俯衝而下，一頭鑽入海中。
沒過多久，海面浮起一具龍屍，正是剛剛下海的金龍。
金龍沖入海中登時引起山崩海嘯，眾人所在的舟船頃刻被掀翻，所有人全部落水，李笑也被海浪捲入水中，吞入大量海水，身子緩緩下沉。
望著上方亮著微光的海面，李笑心中悲憤，凄涼道：「我堂堂八十級至尊，難道就這麼被坑爹的戰寵給活活坑死了？我……我不甘心！」
意識漸漸模糊，生命結束的最後一刻，李笑幽幽嘆了口氣，復活區如果有人看到自己八十級至尊居然死了，恐怕很快就會淪為整個江湖的笑柄。
死亡的剎那，李笑選擇了退出遊戲，在復活區下線，無疑是明智的選擇。
朦朧中，李笑覺得臉上痒痒地，這種感覺令他極為難受，睜開雙眼的剎那，他愕然看到一雙清澈的眼睛正貼著自己的鼻子與自己對視。
這驚人的一幕，使得他迅速抓住眼睛主人的衣衫，將對方狠狠地扔了出去。
李笑只聽一聲驚慌的尖叫和木板破碎聲，翻身下床查看的時候，卻見地上遺落一把金制匕首以及被撞爛了的窗戶碎屑。
顯然，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事件。
念及此處，李笑不顧全身只穿一件大紅褲衩的形象，抄起地上匕首就追了出去，當他踏出窗外的時候，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來不及多想，他一連追出三間院子不僅沒有看到那「刺客」的身影，反倒引得府宅內穿行的丫鬟們花容失色，捂著眼睛紅著臉倉惶逃竄。
沒過多久，王府王老爺子的師叔李笑，朗朗乾坤下，穿著大褲衩瘋狂追逐丫鬟的消息剎那間傳遍整個府邸，引起不小的騷動，甚至有好長一段時間，再無任何丫鬟敢靠近這位貴客居住的院子半步，生怕被某人強行擄走。
李笑一路追出三間院子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冷靜下來的他，仔細回憶，只記得自己在破廟裡登錄遊戲，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座豪門大宅內。
當他準備向下人們詢問自己身在何處時，忽然瞥見旁邊不遠處的假山拐角，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白髮鬚眉的乾瘦老頭，正瞪大雙眼獃獃地望著自己。
「師叔，你……」白髮老頭走了過來，伸出手在他胸前肌膚上戳了戳，而後睜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盯著只穿紅褲衩的李笑驚訝道：「你……你這衣服哪買的？」
李笑低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上身沉默不語。
數息過後。
李笑穿著顯眼的紅褲衩穿行在王府亭台水榭間，與他並排行走的是一位同樣全身只穿紅褲衩的白髮老頭，這老頭赫然就是詢問他衣服之人，同時是他的師侄王寧，大佛寺眾和尚這次下山就是為了祝賀他六十大壽。
從王寧口中，李笑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原來，空寂和尚與眾弟子在遊戲中偷襲失敗后，就退了出來，看到自己還在遊戲中便沒有打擾自己，讓人默默地背著他趕路。
「師叔，你這件衣服還真是神奇，穿著它我總覺得有種沒穿的感覺。」王寧滿心歡喜地打量著自己枯瘦的身體。
側頭瞧了瞧身邊李笑的白皙體魄，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枯黃的身體，老頭幾欲開口，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師叔啊，你有沒有白嫩一點的衣服，你給我這套穿起來就像快要邁入棺材的老人身體一樣，又黑又粗糙還有屍斑，看得我都想吐了。」
李笑白了王寧一眼，伸出手道：「不喜歡？不喜歡還給我！」
王寧一聽立即抱住自己的胸口結結巴巴的說道：「誰……誰說我不喜歡？我就是覺得難看而已。」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他岔開話題「嘿嘿」乾笑道：「師叔，你這次來帶了什麼賀禮給我？千萬別帶一些太貴重的東西，隨隨便便送些金銀珠寶就算了，可千萬別給我六品秘籍啊！我最鄙視的就是那些拿著七品以下秘籍當賀禮的人渣，區區六品秘籍也好意思拿出手。」
李笑正想提前告知王寧，自己送的賀禮是六品秘籍，聽了他的話立即閉上了嘴巴。
看到老頭睜大明亮的雙眼，一臉期待的樣子，他只好尷尬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交談間，前方迴廊里驟然出現一位藍衣身影，身影的主人是一位穿著藍色長袍，頭罩僧帽，眼神如電的老尼，她手中拄著一根手杖，慢吞吞地在迴廊中行走，那滄桑蕭瑟的背影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位是？」李笑注視著老尼的背影，迷惑道。
「你說那個老太婆？」王寧順著李笑所望看去，口中平淡道：「他是峨嵋派定山師太，我們背地裡都叫她『老定』，別瞧她眼睛不好使卻天生神耳，只要有人在方圓數丈內說她壞話，立刻就會被她聽到。」
李笑豁然點頭，再次看了看被王寧稱為「老定」的峨眉神尼，瞧見對方似有所察，放緩腳步，他不免好奇道：「如果有人在方圓數丈內說她壞話，被她察覺到怎麼辦？」
王寧兩眼一翻，「那還用說？當然是被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咬中屁股，直到那人流血過多暈倒為止。」話未完，前方慢步行走的峨眉老尼忽然停下腳步，不知施展了何種神通瞬間來到王寧身後，張開血盆大口兇狠的咬在了他的屁股上。
李笑深吸了一口氣，木訥地看著絲毫沒有察覺的白髮老頭王寧，「那有沒有辦法幫助那個快暈倒的人解脫困境？」
「讓他死好了！那樣的人渣沒必要救！」王寧咬牙切齒，攥緊拳頭憤憤不平的說道：「世上居然有這種人渣，若是被我看到了，非得用我修鍊大成的金剛腿踢死他不可！」
李笑不禁結舌，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那個人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王寧一怔，旋即開懷大笑道：「怎麼可能，要知道我修鍊金剛腿已經數十年了，怎麼可能讓那個老太婆偷襲成功？只要她敢偷襲，我的腿就會自動反擊，你看看，它沒反應，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我！」
「我是說假如呢？」李笑低頭瞄了一眼王寧粉紅長靴上的乾瘦大腿。
「假如？」王寧撓著大腿沉思良久，忽然好像找到了答案，眼前一亮，傲然挺胸堅定道：「我想了很久，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要是她偷襲，我的金剛腿就會自動反擊，你看看它沒反應，所以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如果被咬的是我師侄，我該怎麼辦？」
「你師侄？」王寧幽深如墨般的瞳孔中毫不掩飾的透露出濃濃地輕蔑，「哼哼，這樣的人渣已經無藥可救了，這種人唯一可以解救的辦法就是，用我的金剛腿狠狠地把他給踢死，我感覺到自己的腳已經蠢蠢欲動了……」
「這麼說，即使我看見那種人也不用理會他的死活？」李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是當然！」王寧捋著稀疏的白鬍讚賞地望著李笑，語重心長道，「師叔啊，以後不要和那種朋友交往了，下次如果再見到他，見一次打一次，你放心，我和空字輩的師兄們都支持你！哪怕他實力高於你，只要你一句話，我們立刻將那人抓出來暴打一頓。」
「若是那人就在自己身邊呢？」李笑詫異道。
「身邊？」王寧先是一愣，深邃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厲色，唾沫橫飛道：「這種人渣已經無藥可救，即便是在身邊也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師叔！你不要擔心，儘管出手狂揍那人，我支持你！」
「哦……那我是徹底的明白了！」李笑恍然大悟，驟然揮起拳頭將猝不及防的老頭打到在地，對著他和咬住他屁股的老尼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可憐兩大高手就這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笑戀戀不捨地收回拳頭，低頭望向躺在地上鼻青眼腫的兩人。
「師叔，你……你為什麼要打我？」王寧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顆老黃牙，揉著腫了一圈的眼眶，滿臉委屈地注視著李笑。
李笑面色平靜，瞥了一眼被打掉幾顆老牙卻依舊咬住王寧屁股不鬆口的老尼淡然道：「是你叫我打你的，不信你看看自己的屁股。」
「我？」王寧迷惑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屁股，見到峨眉老尼時恍然大悟，他也不多說什麼，站在原地硬著頭皮道：「師叔！繼續吧！」
「住手！」王寧的話音剛落，咬住他屁股的峨眉老尼嚇得連假牙都不要了，急忙大喊「住手」，然後從腫得如豬頭般的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諂媚道：「王兄！好久不見……」
話音戛然而止，視線在穿著大紅褲衩的王寧與李笑的身上一掃，她頓時呆立當場，伸出枯白的手指，指著在王寧與李笑光禿禿的上身顫慄道：「你們……你們的衣服好拉風，哪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