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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一個黃得功手下的弟子笑道:「方二俠,你的這個鉤子是從哪裡來的,怎麼從前沒有見到你用過。」方二俠自然指的便是方家老二方世傑了,方世傑笑道:「這個鉤子卻不是我自己的,是那一日我到胡盟主坐前聆聽聖訓,胡盟主將這鉤子賜與我的,聽說這鉤子的前主人是個魔教高手,當時胡掌門對我說,這兵器落在我的正人君子之手,便可行正人君子之道,當時胡掌門一併賜與我這鉤子的鉤法。」黃得功笑道:「正是正是,這鉤子原來得自於我們巴山派,是我們巴山派一位高手殺了魔教妖人後得來的。」那弟子道:「不知是那一位魔教妖人被我巴山派的高手所殺。」


  黃得功嘆道:「在你們入門之前,本派有一位張帆大俠,數年之前,張帆大俠在湖北咸豐殺死了魔教妖人秦高,這秦高使的兵器,便是這鉤子,張大俠將秦高殺死之後,將他的兵器和武功秘笈都取了出來,存放在我們巴山派的指劍峰,見性堂中,這一次北上,師父卻是將這東西取了出來,不想交到了方二俠手中,想必此物定然可以在方二俠手中大放異彩。」方世傑笑道:「胡盟主擔心我武功,不但授了我這鉤子,還將使鉤的秘笈一併賜與了我,當真是對我有大恩。」黃得功笑道:「這金鉤秦高,本事也是江湖一流的高手,而且秦高更是當今大魔頭秦匪的堂兄弟,這鉤子也是大有來歷的。」


  此時那小廝已然發不出什麼聲音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這鉤子鉤破他的氣管,血流了一地,此時方世經吹了一聲口哨,那大狼狗脫了方世經,奔將上前,撲向了那小廝,方世經叫道:「老二,小心的你的鉤子,不要讓我的小寶受傷。」方世傑急忙上前,將鉤子狠命一拉,也不管什麼小心輕取輕放了,這一拉,將那小廝的下巴都扯脫了,骨頭一併飛了出來,不想那小廝還沒有死透,在大狼狗咬死他之前,仰起頭來,大吼叫道:「來世不與此等畜輩同一青天之下。」


  眾人高談闊論,一邊是狼狗嚼肉的吱咯之聲。


  劉澤明眼珠子轉動,明白了胡一達沒有打算將自己殺死之後,心頭略定,暗道:「我若離了巴山派,便是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江湖上閑漢,要混出頭不知要多少時日,現下便向師父試探,實在操切了一些。」想到這裡,當下便將臉色放平和,上前道:「這小賊跑到這別香苑裡來,也沒有偷到什麼東西,諸位師兄將這小賊辦了,也是應當的,若是讓我發現了,少不得也是如此。」黃得功冷笑兩聲,道:「師父說了,都是些許小事,只是家裡出了內賊,是萬萬容不得的。」黃得功身後幾個弟子也冷笑出聲,個個出聲附和。


  劉澤明看到黃得功身後一個叫邱承風的弟子,原來一直跟在自己,現在卻站在黃得功的身後,顯然已然投入了黃得功的手下去了,那邱承風上前道:「一草一木,都是師父的,我們當然要忠於師父,若是有人暗起了心思,那便不是我師兄。」


  劉澤清臉帶怒容,上前道:「丘承風,你不是我手下一條狗,前幾天還叫著要將自己的妹妹送與我做小妾,怎麼今天就變了臉色,投了新主。」那邱承風臉皮一扭,道:「放屁,我什麼時候投了什麼主,我一直是巴山派的弟子,首先便是要服從巴山派,服從掌門,你說我投了新主,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們兩兄弟是巴山派之主了。」劉澤清還待再罵,劉澤明一將他拉了回來,又向邱承風作了揖,笑道:「師弟何必動怒,一點兒口角,如何如此上火。」此時黃得功身後其他的幾個弟子都臉作怪色,劉澤清認出其中有不少人以前是跟前自家兄弟的小弟,現下風向一不動,馬上又站到新的一隊中去了。


  黃得功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都是忠於師父的人,都不要爭了,邱師弟,你也是,以前你和劉師兄交往太密,以後要注意。」邱承風笑道:「黃師兄高瞻遠矚,武功過人,見識遠大,只是以前沒有機會結交,以後小弟便要與黃師兄多多親近。」黃得功知道:「邱師弟,師兄我別的好處沒有,可是從來不會虧待自家兄,你要多多介紹一些朋友與我結交。」一邊的方家三兄弟悠悠看著一群人,方世經小聲道:「哥,你看出來沒有,他們內部也在接幫結派呢?我們往那一邊站?」方世明道:「你且住,你給我記住,我們只要跟著胡掌門,便有許多好處,胡掌門手下的弟子,誰也不要得罪,哼,他們名為師徒,實則是相互利用,反正記著跟緊胡一達便行了。」方世經應聲連連點頭。


  黃得功向劉澤明道:「師兄,這也是小事一件,我們將這小賊處理了,便要去回復師父了,我們便先走了。」劉澤明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笑道:「黃師弟請。」黃得功突然拍了一下頭叫道:「哎呀,我忘記了一件大事,剛剛梁師伯告訴我,說師父感念我多方聯絡,小有勞苦,便將這別香苑賜與我居住了,現下師兄的夫人在在梁師伯那裡,也沒有什麼婦人在內,師弟正好接收,劉師兄,請你到我原來的居處去罷。」後面的丘承風笑道:「正是正是,黃師兄勞苦功高,這別香苑正合黃師兄所居,你們,快把這裡的這些破花都扔了。」黃得功道:「怎麼能如此呢?丘師弟,解師弟,你叫上師弟們,幫助劉澤明師兄弟搬東西,今天晚上我便要在此間休息,師兄,我留了半天給你搬屋子,我夠仁義罷。」黃得功身後的眾弟子都叫道:「黃師兄自然是仁義大俠。」


  劉澤清臉上發青,想從懷中掏那個鐵手套,不想劉澤明先開口道:「那裡那裡,現下譚明雅讓梁師伯接了過去,這裡反正沒有什麼內眷,正合黃師弟住,澤清,我們馬上走。」張仁令與韓衛華見情勢不好,那裡敢多說,兩人心中各有打算,當下便向屋中回去,劉澤明道:「黃師弟,我先去收拾一下,稍後再向師父請安。」黃得功冷笑道:「師兄,我看就不用了,你前段時間到處追殺魔教妖人,想必勞累的很,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師父他老人家忙,怎麼會有空見你。」後面的邱承風和幾個弟子冷笑連連,邱承風道:「還想翻身,師父是你想見便可以見的么?」方氏兄弟看著那狗啃人肉,也不發聲,方世明將手抱在懷中,看著兩撥人爭鬥,正好腳下一盆花擋著了方世明,方世膽一腳將那花盆踢到了一邊,口中呸了一聲,劉澤明臉色有些變,但是還是忍住了,劉澤清叫道:「方世明,你不知道我哥的花是不能碰的么?」方世明用小指頭挖了挖鼻孔,道:「不好意思,我以後一定注意。」一邊說話,一邊用腳再去踩那些開得正艷的花朵,這些菊花都是劉澤明的寵愛之物,他愛這些菊花甚於譚明雅,劉澤清還待風說,劉澤明一把拉住,強用力,將臉上的肉強拉出一個笑臉,道:「這些東西原本就沒有什麼用了,踩了正好,正好。」此時便是劉澤明的臉色也很勉強,方世明聽到這一句,笑道:「真的么?那我多踩幾下。」說話間,將地上一排菊花都踢在地上,然後用腳小心的碾碎,一邊道:「我可是聽你的話啊,你可別怪我。」說話間黃得功身後幾個弟子都失聲笑了出來。


  劉澤明還是強將臉上的肉拉成一個笑臉,作了個揖,然後向後退去了,黃得功看了看劉澤明小心退開,便道:「這劉澤明居然對師父的處置心存怨望,我回去了要在師父面前好好參他一本,讓他不得安生。」邱承風、解飛等人都連聲附合,都叫道:「這個事情是大家都看到的,這小子心存怨望,我們便為師兄佐證,向師父證明。」方世明卻將手抱在懷中,看著天,不說話。黃得功道:「方大俠,你若願意為我作見證,向師父說明這劉澤明心存怨望,對師父不滿的話,小弟感激不盡。」方世明摸了摸地上的吃人肉的狼狗,皮笑肉不笑,道:「我不幹。」黃得功臉色有些不自然,又開口道:「我以後便是巴山派的大弟子,以後三位有的是時間與黃某共事,要是這件小事方大俠都不能相助,那麼黃某真是懷疑你我之間的情誼了?」方世明身後方世傑突然上前道:「那你去說,你去說啊,我看胡盟主和我們兄弟之間的關係,似是比師徒關係還要牢靠,你猜,要是讓我們兄弟不高興,你會不會當不成大弟子呢,嗯,我們兄弟來的時間,看到劉正一正在向胡盟主彙報一些情況,劉正一極得胡盟主的歡心。」黃得功臉上突然轉了青色,又突然轉回了紅色,臉皮拉了幾下,馬上恢復了笑容,向方家三兄弟道:「方家三俠俠義之名天下皆知,我一向是敬仰的,現下我正要向師父說明情況,便不陪三位了。」方世明笑道:「黃師弟走好。」黃得功臉上掛著笑容,帶著邱承風、解飛等人向回而去了。


  一路上邱承風罵道:「三條老狗,居然不聽師兄弟調用,當真是不知死活,師兄,要不要我找個機會,將他們的醜事都揭發出來,讓他們聲名掃地,再也做不得人。」黃得功停下了來,一群人便停在走廊中,黃得功看了看身邊,都是與自己走的近的人,便道:「你萬萬做不得,你們知不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方家三兄弟是什麼東西,便是師父養的幾條狗,他好不容易將三條狗打造成功,讓他們功成名就,你去與師父做對,不是嫌活得長么?這一次能搞倒劉澤明,也少不了方世明在師父面前搬弄是非呢?」解飛道:「難怪師父下定決心,要將劉澤明弄倒,劉澤明也是師父一向鍾愛的,想必是方家兄弟在師父面前多嘴罷。」黃得功嘆氣道:「不是,不是的,卻是另一件事。」他身後的弟子齊聲道:「請師兄向我們說明才好。」


  黃得功道:「他這一次,將解師伯算計了,將解師伯氣出本派,讓師父看著自己的愛人遠走,而這件事情師父居然不能去追,因為如果師父真的去追師伯,那隻會越描越黑,劉澤明是坑了師父一把啊,其實他這樣坑師父,實際上是在試探師父,看師父到底有多大能耐,看師父還能不能制住他,這些年,劉澤明做了不少事情,他覺得自己很能了,覺得師父沒有什麼了不起,想試一下師父,也覺得派中的弟子會聽他的,你們說,師父生氣么?」邱承風道:「當然,我若是師父,定然將他殺了。」黃得功道:「師父不會殺他的,師父要懲罰一個人,怎麼會讓他死,師父心中早已恨極了劉澤明,上一次武親王居然劫走解師伯,師父之所以不急,是因為師父知道唐大小姐和解師伯的關係,是以知道解師伯不會有事,所以內心不急,當年言家一個長老居然敢在師父面前放言說要娶解師伯為妾,當夜師父潛入言家,將那個老頭子砍成了十七八塊,言家知道了,卻不敢為那個老頭子出頭,可以看出,師父是多麼在意解師伯。」


  解飛興奮道:「我們只要掌握了解雨這妞兒,我們就拿住了胡——師父的命門了。」黃得功冷笑道:「你就別做夢了,解師伯身邊不是張帆守著,便是那個叫什麼剩奴才看著,要麼師父便在一邊隱隱照看,時時都有人為她小心防護,不讓一個懷有心思的人近她身前,要不然,你以為他一個女子,能在江湖上安然行走。」眾人皆不語,黃得功嘆道:「你們啊,遇事也不動腦子好好想一想,江湖上許多不合理的事情,其實都有很深的原因,跟著我,不要只看表面。」後面的一干人皆稱是,解飛道:「這一次我們是將劉澤明得罪狠了,他以後會不會有翻身的時候。」黃得功看了看身後,一干小弟們個個臉上都有這樣的擔心的神色,黃得功突然笑了起來,道:「你們放心,我出手自然有把握,他要是還有翻身的可能,那我今天做的事情,不是去奚落他,而且扶他一把了。」邱承風道:「這卻是為何?」黃得功道:「因為,他撥師父的逆鱗,師父以後會利用他,卻再也不會信任他了,你們幾個盯著劉氏兄弟幾個,如果他們有另投別派的打算,我們便少不得要動粗了。」邱承風道:「劉澤明城府深,不會如此罷,再說江湖上都知道他是師父的弟子,他想另投別派,別的人還不敢要,收了他,不是和師父對著幹麼?如今的江湖,誰敢這麼做?除非是投魔教。」黃得功道:「我正是擔心他們投魔教,劉澤明是不會,因為這個人看得清楚,魔教沒有前途,可是劉澤清這個人雖然兇惡殘暴,卻是衝動之人,心胸不是一般的小,說不定便有這個打算,到時我們出手將他們殺了,別人也就說不出什麼話來了?」眾人聽離此言,個個臉上露出笑容,幾個剛剛從劉澤明手下轉投過來的,聽到黃得功的言語,也知道現下黃得功是將他們當成自己人了,當然也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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