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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那工頭摸黑奔將過來,帶著驚喜的聲音叫道:「挖通啦、挖通啦。」施大勇叫道:「你這狗才,小聲一些,不要驚動了城上官兵,你們快快退出來。」俘虜們一個二個帶著驚惶的神色從那個洞中鑽出,羅五車看到他們許多人身上還有泥土,個個神色狼狽,施大勇對那工頭叫道:「你還不頭前帶路。」這地道只容得兩人同時進出,部分地段還用木頭撐起來,可以說是極為狹窄的,這也是為了趕工的原因。


  一個披甲兵的伍長帶頭,這個伍長是胡權的親信,雖然名義上歸施大勇所節制,但是實際上地位比施大勇高,這個伍長輕輕一聲叫喚,幾百人的隊伍向裡間開去,他們進了城以後便是殺人放火造聲勢,加上搶城門。


  此時其他幾處城門再次發生了佯攻,卻是胡權下令,為了掩護這一處地方,等到這裡進行了突破之後,後面數千人的大隊就再次進行衝擊。


  羅五車看了一眼那城牆,馬面上的火把照得城下冷冷一片,還有許多斷了的兵器扔在地上,看不出城門口有什麼反應,但是羅五車直覺認為這裡沒有這麼簡單,看到施大勇也要跟著走進去,羅五車一把將施大勇拉住,叫道:「主子,去不得,我看有一些不對勁。」施大勇也上了土丘看了看,也覺得有一些詭異,便停下了腳步,打算再看一看。


  過了一會兒,看到幾個披甲精銳差不多都進去了,施大勇帶上自己的親兵跟進去,羅五車也只好跟在後面,幾個人正摸著黑向里鑽,正在進去的披甲兵們突然發生一陣子混亂,前面進去的人有人大叫道:「被官兵發現啦,快往後退,快往後退。」但是後面的人又住裡面擠,後面的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頓時混亂得一片。


  土丘上望台上的兵猛然高叫道:「官兵殺來啦,官兵殺來啦。」然後拚命敲那個鑼,羅五車感到身上的汗一下子都出來了,看到施大勇還愣在那裡不知幹什麼?羅五車一把將施大勇扛住,對其他幾個親兵叫道:「還不快將大爺抬出去,幾個親兵中以羅五車資格最老,說話最有份量,幾個人距離洞口近,羅五車又撥刀將幾個攔路的甲兵砍倒,幾人搶出洞口,便看到無數人影高叫著殺將過來,土丘上到處都是人影,幾個官兵擠到面前來,將守在洞口的流民兵殺散,羅五車看到一個官兵伙長樣的人正在招啦人搶上土丘,那個望台上的守兵被一弩射了下來,屍身正砸在羅五車幾人面前。


  羅五車大叫道:「帶上主子衝進去。」將幾個來攔的官兵殺散,又將一些攔路的蠢貨砍倒,羅五車帶著幾個親兵沖將出來,幸好官兵心急著攻下洞口,也沒有攔他們,一群人衝出了土丘下,便看到那作為掩護的望台「轟」然一聲倒地,然後那些官兵也不殺向四下潰散的亂兵,將一個個土包,扔向了那通向城內的洞口,官兵人多,不多時便看到土丘下的洞口被蓋住了。


  這些城處的其他的流民營反應過來,鄧毅最先帶上一隊人殺將過來,因為在夜裡,他們沖得也慢,又擔心官兵的強弩,他帶著一隊甲兵衝到了那洞口附近,甲兵們和那些官兵們撕拼起來,施大勇叫道:「快回去,不然讓鄧得志看到我們逃了,我們討不到好。「幾個親兵並同羅五車又返回沖了回去。


  鄧得志也沒有討到好,這些官兵戰力強,他手下的披甲兵被胡權借故調走了十之八九,普通的甲兵碰上這些官兵,雖然人稍多,硬是吃了虧,被官兵們殺得節節敗退,羅五車看到鄧得志身邊只有十多個披甲保護著他,要不然也被官兵斬下頭顱去了。


  雙方混戰了一柱香時間,官兵有一些損失,最後看到越來越多的流民兵沖將上來,胡權也將作為衝擊城門的幾千兵都向這邊調,胡權也發出計謀敗露,所以放棄了計劃,專心救埋在洞里的精銳,那官兵們金聲響了起來,便如水一般退回去,退的時候還射了一排弩箭,城牆上也燈火通時,鄧得志無力去追,便命手下人趕快救埋在穴中的精銳。


  羅五車也加入的刨土的行列中,現下都急著將洞中的精銳們刨出來。


  終於打開了那山一般的土袋子,羅五車便看到擠在洞口的死屍體,精銳的披甲們臨死時撕下自己的盔甲,拚命張大嘴,洞口的地帶人屍積在一起,有的人臨死前拚命扒土,卻沒有成功,羅五車吞了一口口水,要不是他拉著施大勇跑得快,現下他們都死在地洞里了。


  這一仗是敗得極為徹底了,現下流民兵的精銳披甲越來越少,后加入的戰力嚴重不足,這一下就死了幾百個,這死的幾百個精銳的價值,比死上數千的普通甲兵後果還嚴重,羅五車看了看對面的城頭,官兵們顯然早就發現這一處洞口,只是居然忍住沒有過甲出擊,想必早就明了城中出口的位置,等到這裡流民兵一衝進洞中,他們馬上衝出來堵住洞口,讓幾百號精銳都死在這洞中。


  施大勇坐一邊抹自己的汗,他幾個親兵守在一邊,羅五車靜靜走過去,施大勇看了一眼那個洞口,眼中也有了異樣的神色。


  第二天,流民兵再度發動了進攻,只是這一次的攻勢相比於前幾次,聲勢不知小了多少,幾次試探之後,便縮了回來,羅五車作為壓軸的老兵團體,也隨之調動不少。


  「你說什麼?一個小小的程立挺你們也拿不下,還沒有抓到?」


  劉澤明看著下面的張仁令,臉上露出兇惡神色,然後揮手叫道:「發出訊號,就說程立挺私通魔教,與魔教長老私通消息,現下正要捉拿,誰敢將他隱藏,誰便是魔教妖人。」


  張仁令小聲道:「師兄,師父只怕會不高興,師父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他老人家心裡是知道的,聽說師父派出了易師叔去追解師伯了。」


  劉澤清也道:「哥,是啊,咱們的那位師父最重那個解師伯,你使計將她趕出去,師父也許心中早已明了,心中肯定發了火,現下師父要是罵我們一頓,我倒是放心,可是師父不說話,這倒是讓我不放心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就莫名其妙死了。」


  劉澤明想了想,他其實有試探一下胡一達底線的意思在裡面,看一看自家這位師父到底能容忍到那一步。


  韓衛華上前叫道:「師兄,師父還是要臉的,你說程立挺私通魔教,不是說咱們巴山派內有人私通魔教?讓別的江湖人看了,卻讓師父將臉往哪裡放,你私自發訊,是不把師父放在眼中了。」


  劉澤明揮手道:「師父這幾天心情怎麼樣?你們消息打聽得怎麼樣了,仁令,我不是讓你花了重金打聽師父這幾天的起居么?那個師父的小廝不是很得師父的信任么?他傳來的消息是怎麼說的。」


  張仁令道:「傳來消息說,師父當時陰著臉,不說話,在正義堂獨坐了個把時辰,看不出師父的喜樂。」


  劉澤清道:「哥,你用了多少銀子,在師父身邊放樁子可不是小事。」說話間張望一下左右,現下別香苑中幾個人都是心腹,但是難保日後萬一人漏嘴。


  劉澤明笑道:「一萬兩銀子,咱們做大事的,就要敢於用錢,這些日子攻破了不少魔教妖人的莊子,得的錢差不多全用在打點消息和結交朋友上了,那個張志達最為貪,拿了我兩萬多兩銀子,卻不肯代表少林派承認我地位,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那個拿錢不做事的張志達。」言語間猶有憤色。


  張仁令陪笑道:「大哥不用擔心,看時辰,今天那小廝應當傳信來了,怎麼還不來。」張仁令說完,向外看了看,現下正是與那小廝定傳消息的時刻,卻不知為何對方今天沒有來,因為在這個時候胡一達一定在練功,正是得空的時候,張仁令道:「我且出去看一看。」正要提足走出堂外,不想別香苑外傳來一陣子狗叫,正是方家三兄弟的那個大狼狗。


  劉澤清怒道:「方家那三條狗怎麼把他們的老四帶到這裡了,他們不知道大哥最愛清凈么?怎麼敢如此放肆。」原來方家三兄弟在劉氏兄弟面前是頗為恭敬,一下小心翼翼,打臉陪笑的事情常做,不想今天他們竟然敢在別香苑門前逗狗,那真是摸劉澤明的屁股了。


  劉澤明笑道:「我們出去看一看,也讓這四條狗明白我是他們的少主子。」說話間抬腿便出去了,三人跟在身後,出了別香苑,便看到方家三兄弟個個臉上帶著笑容,看著青石小徑邊綁著的一個人,那人身穿了一身青衣,相貌清秀,滿身是血,身上的肉被撕了幾塊,要不是嘴中被塞了棉布,說不定便要失聲痛哭聲來。


  張仁令正等發話,不想一邊傳來腳步之聲,劉澤明等人一看,便見到黃得功滿面笑容,快步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向親近黃得功的幾個弟子,個個臉上帶著笑意,黃得功向方家三兄弟笑道:「師父他老人家忙得很,聽說了有人敢在正道盟中行盜竊之事後,便讓小弟轉告三位俠士,便交與三位俠士處理了,他老有家忙得很,沒有空來處理這些事情。」


  方世明笑道:「青天白日,竟然有人敢在正道聯盟之內行盜竊之事,傳揚出去,別人只說胡盟主放縱自己的親信行盜,豈不壞了胡盟主的名聲,我三兄弟雖然少不更事,但也知是非黑白,怎能容忍這小子懷了胡盟主的名聲,三弟,你且放手施為便是。」


  方世經笑道:「小寶,小寶,今天故意餓了你許久,真是對不住你,馬上便要讓你吃飽。」說話間摸著那大狼的狗頭,恨不親一口。


  方世傑則走了幾步,走上前去,一把扯出了那小廝嘴中的棉布,笑道:「這位小哥,你怕不怕,我的家的小寶馬上要來吃你了,你細皮嫩肉,一定好吃。」那小廝跟了胡一達身邊三年之久,也算是胡一達用得稱心的下人,收了劉澤明的銀子,便向劉澤明報告胡一達的行蹤,喜怒,還有其他的消息,本來是不敢做的,可是上萬兩銀子放在自家的面前,便想做一兩次也是無妨的,不想才有所行動,今天便被抓個正著。


  這小廝也是極為精明的,知道自己唯一的活路便是胡一達開口饒了自己一命,便撕破喉嚨大叫道:「大爺,饒小的一次罷,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服侍了您三年,您放了小的一條命罷,小的以後定當……」他還沒有叫完,方世傑突然揮出一個鐵鉤,將這小廝的舌頭一鉤穿住,這鉤子是殺豬賣肉用的,當然鋒利,那小廝便再也叫不出來,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發出「唔唔」的聲音,在地上翻滾,手腳不時踢倒院中的花盆,方世傑在鐵鉤之後穿了一細鐵鏈,看到那小廝踢翻了花盆后,笑道:「這狗怎的不老實,卻是要看好。」說完一扯那鐵鏈,那鐵鏈鉤著那小廝的嘴,小廝痛得青白似的慘叫,方世傑笑道:「逗狗啦、逗狗啦……」說完拖著鐵鏈,奔了數步,將那小廝拖出了花叢中。


  方世明笑著對劉澤明道:「不好意思,這狗才打翻了劉兄弟養的花,我知劉兄弟最喜歡養花,不想今天一個不小心,讓他打翻了花,這狗才定然是想入別香苑盜什麼東西的,劉兄弟好好檢查一下,看丟了什麼東西沒有。」劉澤明強作鎮定,差一點就想卷了東西就施展輕功逃跑,不過想來自家師父應當沒有殺自己的意思,要不然這會兒來的就不是這幾個人了,臉上強不變色,心中快速盤算,想道:「師父鐵定是發了火,看樣子是想懲治我,好在沒有殺我的打算,若是想殺我,定然布下重重羅網,讓我逃不出去,現下我怎麼才能撇清責任。」看了看身邊的弟弟,心頭靈光一閃,想道:「要不要將責任全都推到自家弟弟的頭上去?」但是又打住了,現下沒有竄好說辭,萬一劉澤清沒有反應過來,那可就慘了,心道:「看來師父暫時沒有殺我們的打算,現裝孫子,將這一關混過去再說。」


  那小廝痛得打滾,方世傑不停的在院中奔跑,那鉤子暗紅而鋒利,鉤住了人的舌頭之後再也取不下來,後面月拴了極細的鐵鏈子,當真如同逗狗一般,那小廝喉中發出「唔唔」的痛聲,臉上涕淚齊下,方世傑覺得好玩,猛的拉一陣,然後又停下來,那小廝以為可以消停的時候,方世傑就猛然拉動那個鐵鏈,讓那小廝不得休息,那鉤子還鉤破了小廝的嘴,如同拖一條魚一般,幾次拖下來,那小廝的頭髮也鬆散了下來,再也看不清楚臉面。


  方世傑又奔到了一處朱紅的柱子邊,將鐵鏈繞了幾繞,小廝被拖了上來,由於操作不善,那小廝終於可以停下來,方世傑正在想漢子好將鐵鏈子從柱子邊取下來時,那小廝用了最後的力道大叫道:「大爺,見我一面罷,饒小的一命罷……」由於嘴中帶有鐵鉤,說話不清,眾人只聽到如同鬼一般的聲音發出來。黃得功拍手大笑,叫道:「看,看,真好玩。」方世明陪笑道:「就是把地板弄髒子,須得要清人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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