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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當真語驚四座。


  天音子以劍指天寧子,怒聲道:「師兄,你胡說一些什麼,我等泰山派,頭可斷,志不可屈,定然與這些魔教妖人一戰。」


  後面的弟子們無所適從,皆感到茫然無措。


  袁可玉笑道:「天寧子掌門,看來現下你是號令不動你的門人了,就算是你的弟子和師弟,好像都不聽你的話了。」


  天寧子聽到此言,轉過頭來,大聲厲喝道:「我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音子,你身為弟子,難道敢不聽掌門號令么?泰山派第一條門規是什麼?」


  天音子鬚髮皆張,道:「當然是尊敬師長。」


  天寧子笑道:「好、很好,現下我以掌門的身份命令你,快快棄劍投降,你聽是不聽?」


  天音子拿眼看著泰山派僅剩的十多個弟子,這些人身上都有血色,有的還有傷,其中幾個,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天音子相碰,想來是想投降了,而一邊的金衣使者們都抱起雙手,饒有興緻的看一眾道士的表演。


  王應嘉越過眾人,口喧佛號而來,道:「這位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能及早醒悟,善莫大焉,只要你投入我白蓮聖教之下,我保你一個平安。」王應嘉是一眾人的首腦,他在十大長老中排名也最高,他說話了,袁可玉與張繼祖兩人斷無不從之理。


  聽到此言,天寧子放下心來,從地上站立起來,以手指天音子,道:「你敢不聽掌門號令,真是不忠不義,本門何需你這樣的弟子,現下本掌門命令你,快快自裁,凡我泰山派弟子,格殺天音子,有功無罪,你們還不快快動手。」他聲嘶力竭,渾身帶血,現下泰山派完了,但是王應嘉許他保住性命,那麼只要將不聽話的天音子殺死,然後對外宣稱天音子戰死,江湖上就沒有人知道他投了魔教,而魔教也不會犧牲一個在正道中的棋子,想必會為他保密,所以他現下急須殺死天音子。


  他的話一出,泰山派剩下的道士們亂成一團,他們剛才與金衣使者們拼殺,現下又被命令要去殺天音子,況且天音子雖然名聲不顯,在門內一向與人為善,許多後輩弟子都受過他的恩情,要他們下手,一時間也很難。


  天寧子看到門人們不肯下手,當下朝王應嘉一跪道:「大師,請你出手,將這禍害除了吧,有這個禍害在,泰山派不得安寧。」天寧子心中也清楚,這個師弟名聲不顯,卻是天字輩中真正的高手,自己在沒有受傷之時,也不是天音子的對手,現下有傷,更不是天音子的對手了,只有請魔教的人出手。


  天音子對天一聲慘笑,道:「師兄,當年爭奪掌門,你設計將我騙出山門之中,我沒有在意,後來你當了掌門,一意對我排擠,弟子都不許我多收幾個,我也沒有在意,再後來你變了,你悄悄姦邪婦女,在山下買了上千畝地作為你的私產,我心中雖然沉痛,但想到你是一派掌門,也就沒有說破,只是悄悄將你關起來的婦人放掉,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改正,卻沒有想到你死不悔改,那麼師弟今天也就不再尊你為師兄了,天寧子,你罪惡大惡極,理當一死,貧道在死之前,也要先替泰山派清理門戶,你們都讓開。」


  天音子怒髮衝冠,一邊的道士都讓了開,天寧子卻獰笑道:「天音子,你又好到那裡去了,你身為一個道士,卻喜歡上一個女人,要不然當日我怎麼能將你騙下山去,你不知道吧,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我已然命人將他贖買了,玩耍過後,棄屍東海之中,你從小什麼都比我強,只是你想不到吧,你尋了十幾年的戀人,早就死在我的手中,只是你還不知道,哈哈哈……」


  天音子怒吼一聲,道:「原來她是讓你給害了,怪不得我到處打不到他,我到處找不她,十多年了,我現下才知道是你害了她,我與她之間坦坦蕩蕩,雖有欽慕之心,絕無越禮之處,我何必與你這個畜牲來講這些,天音子,你受死吧。」天音子說罷,長劍揮動,一道劍氣直取天寧子。


  袁可玉神色動容,道:「想不到泰山派天字輩還有如此高手,這個天音子在江湖上名聲不顯,怎麼有如此高的武功。」張繼祖也奇道:「好身手,好內力,這是純陽內功,他是童子之身。」


  王應嘉看到天音子揮劍,贊道:「施主,你若肯投入我聖教中,貧僧保你一個長老之位。」天音子不語,一邊的金衣使者沒有得到王應嘉的首肯,不好出手,便都看著天音子與天寧子天人相鬥。


  一道劍氣橫空而來,將天寧子的耳朵割下半邊,再一道劍氣,又將天寧子的衣袍割下了半邊,兩人相鬥,十招不到,天寧子連連遇險,天音子劍法精妙,一樣的劍法,在他手中就大不相同,而且天音子童子之身,內力更純,天寧子不是對手,他一邊退一邊向張繼祖叫道:「長老,你且出手助我一把,不然這惡徒定然將我害死。」


  王應嘉點了一下頭,四個金衣使者一齊跳下場中,這四個人分別人盧鏜、舒無忌、段青城、王近寶。這四人是此次突襲泰山派的金衣使者中武功最高的四人,舒無忌自然不多說,盧鏜使長槍,本是江南上官世家的家奴,專門為上官世家的小姐們牽馬,他自異人學得一身武功后,將上官世家的女婿殺死,自己要做上官世家的女婿,後來上官世家發動力量追殺於他,於是他投入魔教中。段青城是金頂派的第一高手,金頂被於十多年前被峨眉派滅亡后,便帶著門人弟子投入魔教,王近寶則更為傳奇,他用重金賄賂選秀太監,混入大內之中,在大內宮庭之中足足混了四年,專門禍害宮女,穢亂後宮,聽說他最後想對公主下手,終於被發現,但是此人最後竟然能逃出來,足見他的厲害。


  四人都不在天寧子之下,這四人一上,天寧子頓時逃了出來,衝到王應嘉面前,連連磕頭,口中無數馬屁之語連連而來,一邊的袁可玉只聽到:「自我中土三千年以來,未有佛學大師如同王長老一般,明證菩提,體證虛空,王長老是我中土三千年以來證道第一人……」


  另一邊四個金衣使者使上全力,都想在王應嘉面前露一手,金衣使者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舒無忌和盧鏜本就十分不合,盧鏜是個十分專情的人,最看不得姦汙婦女的事,到現在盧鏜還想著上官世家的那位小姐,而舒無忌禍害了無數女子,自讓讓盧鏜痛恨。至於王近寶和段青城,王近寶曾偷過段青城的女兒,雖然沒有成功但也結下了梁子,此時幾個人都想在王應嘉面前將天音子殺死,那時長老之位興許便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本來魔教中,十大長老中自然以獸不凡,屈振華為首,十大長老中的王思遠讓張帆給打死了,現下正要從長老團中選一名長老入選十大長老之中,色明空和蘭心雅都不管這些事,無論怎麼辦,這兩人的地位是不會動搖的,屈振華提名讓丁原山做新的十大長老之一,獸不凡當然不高興,但是自從兩湖和山東起事以來,講經系力量越來越大,話語權也越來越強,江湖系抗不住講經長老系的壓力,便向其他幾位長老尋求聯盟,獸不凡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向王應嘉升出了橄欖枝。


  王應嘉那裡不清楚裡面的把戲,自從裘敗天挾銀逃走以後,江湖長老系便大大失勢,原來的牆頭草都倒向了講經法王一邊,身為講經法王的屈振華當然高興,不過王應嘉卻是不會輕易下注的,張繼祖和袁可玉也不想趟裡面的渾水,也跟著下了天山,現下天山之中的內鬥正在表面和氣的假像下進行,王應嘉打算等天山上兩家決出了勝負再回去,反正無論那一派都要討好自己。


  四人圍攻之下,眾人本以為那天音子雖然是高手,也擋不住這四人,不想天音子遇強則強,和與四人戰,竟然不落下風,不時抽劍反攻,劍氣反倒比一開始強了一些。


  袁可玉驚道:「這是泰山派的獨門《歸虛心法》,傳聞中這門武功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總是只比對手高一線,就算天下第一與他一戰,他也比天下第一高一著,但是與一個普通江湖漢子爭鬥,他也只能稍稍勝過,怎麼的這天音子也習過《歸墟心法》」


  張繼祖道:「且加上我一個,看他還能不能再勝過我。」張繼祖在十大長老中只排第九,僅高於王思遠,但是也是江湖上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一出手,這小小的廣場上頓時如同颳起了一陣子妖風,只見王思遠的丑腦袋升出老長,露出一口老牙,向天音子撲將過去,好像要將天間子脖子咬斷一般。


  天音子縱聲長笑,長劍再揮動,舒無忌突然打個寒戰,這個情景他似曾相識,那一次他和十多個金衣使者一齊去圍攻一個人,那人也是一聲長笑,揮手將十多個金衣使者全都打爆了,他之所以逃生,是因為跑得快。


  他往後一閃身,便看見劍氣從他的鼻子處擦過,然後他身側的段青城一聲慘叫,他的臉皮讓劍氣割下了一塊,然後盧膛也退了幾步,只有王近寶最慘,劍氣全都落進了他的肚子里,王近寶捂住肚子,向後退了數步,眼睛睜得老大,看著眾人,張大嘴,想說一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沒有說出來,他的五臟六腑從肚子里流了出來,然後他躺下了,再也動不了,魔教使者中搶出幾人,將他抬了出去。


  張繼祖用雙手挾住天音子的長劍,他鬚髮皆張,正架住天音子必殺的一劍,此時兩人僵持不動,而身後的四人都受了傷,一時不得上。


  本來若是發生了這種情況,金衣使者們大都會一涌而上,但是現下是張繼祖與天音子正在僵持,若是上去殺死了天音子,難免有人會說張長老年紀大,已然收拾不下一個泰山派的後輩,而且十大長老中與張長老不和的人大有人在,便在袁可玉,與張繼祖之間其實也並沒有真的那麼和氣,這個口實一旦傳出來,那麼也許放話的人不會有事,可是上去幫忙的人肯定會承受張長老的怒火了,這實在是不是一樁好生意,這些金衣使者都是老江湖,心中各自有自己的算盤。


  盧鏜不敢上前幫忙,但是他看到一邊的道士們縮在一邊,大喜道:「大家上前,將那些道士們都宰了。」此言一出,幾個金衣使者一齊殺向了天音子身後道士們,這剩下的十多個道士,就是泰山派僅剩的家底了。


  天音子大急道:「你們這些妖人,講不講規矩。」


  舒無忌笑道:「我要講規矩時,才可以講規矩,我不想講時,規矩就是個屁。」一眾人圍上前,欲殺掉這些道士們,天音子此時正與張繼祖斗到關鍵時刻,本來還略佔上風,但是一急之下,張繼祖的掌力便逼了過來。


  一個聲音大笑道:「好一個不講規矩,那麼胡某也就不講規矩了。」一道掌風平地起。


  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張繼祖後背上,張繼祖身子向前飛了十多步,越過了天音子,跌在藏經閣的前的石板上,還收不腳,又撞在一根柱子上,兩人合抱都抱不下的柱子竟然讓他一下子撞斷,來人掌力之雄,可見一斑。


  一個穿紫色衣袍、形如山嶽的漢子從天而降。


  正想砍殺道士們的金衣使者們前面也多了許多身穿灰白布袍巴山弟子,當前一人正是羅白支,他揮出一道劍氣,沖在最前面一個頓時讓他碎成了兩半。


  形勢突變,金衣使者們停住了腳,袁可玉馬上上前與羅白支對了一掌,兩人掌力相對,這藏經閣的樓前頓時多了一條裂縫,兩人齊退了數步,羅白支退二步,每個足印深四寸,而袁可玉退了四步,每個足印深二寸,兩人齊齊叫住了身後的人,對峙起來。


  另一邊,王應嘉長身而起,身形撥高,胡一達則從天而降,兩人也交手一招。


  「轟」的一下子,距兩人近的地方本來有四五個金衣使者站立,但是都變作齏粉了,藏經的閣樓都搖了幾下。


  張繼祖支撐起身體,勉強走到了王應嘉的身後。


  兩邊人馬立時分了開,各自站立。


  胡一達長笑道:「天寧子掌門,你為何與魔教妖人混在一起,哦,想必你是投入了魔教之中,難怪上一次攻打魔教天山總壇你不去,原來你是身在正道,心在邪魔,真是可惜了。」


  天音子走到胡一達身邊,他也受了傷,但是看到胡一達親自帶人來援,心中感激,支撐著上前致謝,胡一達也做足了客氣的樣子,口中道:「泰山派無主,任老前輩又故去了,現下天音子師弟你便是泰山派的掌門了……」


  羅白支上前笑道:「那個漂亮女人,你內力不錯,可要再來大戰三百回合,老羅來殺個七進七出。」他這話帶有不敬之語,但是現下誰也不會來挑他的過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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