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鄭之應還想發話,幾個家人搶將出來,拖著武傳玉,在地上拖了數步,那地上全是泥沙,擦得武傳玉臉上流了不少敵國,頭髮也散亂了,武傳玉此時不知是服下了什麼藥物,一身的功力,全都發揮不出來,又因了頸上的牛皮,讓他發不出聲,武傳玉自成藝成以來,還沒有受過這般困擾。
人群中不少人高叫道:「殺了這邪賊,殺了這邪賊……」眾人高叫之間,不時有石塊丟來,連正文走上前來,手執長刀,低聲笑道:「讓我來送武少俠的終罷。」
這時人群中突然擠出一女子,那女子穿著淡白的連襟長裙,素色的衣裙不禁讓人想起三個「小白菜」三個字,身影柔弱可人,眼睛霧蒙蒙的。這女孩從人群中擠出來,叫道:「不要殺他,不要殺他,他沒有非禮我,他是個好人……」聲音極是嬌柔,只是聲音小了一些。
眾人一見,這個女孩正是連正安的女兒—連恩喻。這時這女孩兒擠在人群中,揮著手,朝自己的叔叔大聲叫起來。
人群中漸漸靜了下來,都看著下面揮著手的女孩子,都讓了開去,連恩喻終於擠到了台上,不顧綁在台上的武傳玉,沖自己的叔叔叫道:「叔叔,不要傷著他,他沒有做什麼事,他是個好人,你放了他吧。」
下面三位鄉老一見,都若有所思,各自摸起了自己的鬍子,下面的人群一下子都靜了下來,眾人都是十分不解的看著台上的連恩喻,都不言起來。
連正文一下冷汗出來了,若是讓自己的侄女再說下去,怎麼向人圓謊,當下吼道:「你胡說些什麼,快快回房裡去,不要出來。」這連恩喻卻是自己愉愉跑出來的。
連恩喻還想再說什麼,不想身後幾個婆子擠了上來,將她拉了下去。
台下的眾人都尋思起來,都湧起了這樣的念頭:「莫不是這小子已然得了恩喻小姐的身子,以至於恩喻小姐不得不不顧羞恥,想必定然是如此了……」底下眾人有些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崔九德面作剛正的神色,道:「連世侄,連家也是有名望族,不可以學那小門小戶,做那便宜邪賊的事情。」
底下眾人一聽,不少人也要心中想:「定然是連家小姐失身於這小子,要不然,怎麼恩喻小姐會來保這小子。」
連正文此時無心分辨,心中只道:「快快將這武傳玉殺死,方是正經,其他的事情,以後再作處理,不然於與秦匪的謀划,只怕都要落空了,他做了不少謀划,他亦有取代連正安的心思,眼下正要借用魔教一干人的力量才可。
連正文想到這裡,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望了一眼沸騰的人群,低頭向武傳玉道:「小子,你命不好,死了不要怪我,就怪你自己多事。」說罷,單手持刀,一刀砍向武傳玉的脖子處,他的斷門刀法早已練得爐火純青,一刀下去,往往人頭落在,而被殺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然死了,還在開口說話,所以江湖上人稱連正文為「斷水刀」。
武傳玉眼看著那刀鋒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直朝自己的頭顱而來,心中極是不甘,可是全身半點兒力氣也沒有,當真是力不從心,他張大嘴,鼓起眼,死死盯住連正文扭曲的臉。
眾人只聽到:「叮」的一聲,一道氣勁從人群中飛來,將連正文的刀卷上了半空中,然後這刀在天上飛了半餉,落了下來,一人伸手按住,這人身著紫袍,形如山嶽,臉色冷峻,不過三十多的年紀,正是巴山派掌門胡一達。
胡一達手一招,連正文的百練鋼刀在胡一達的指間如同竹子做的一般,眾人聽到:「吱吱」數聲,這口上好寶刀成了麻花一般了,胡一達信手往天上一扔,眾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飛上了天空,嗡嗡聲中,刀不見了蹤影,竟然再也沒有落了下來。
胡一達笑道:「連先生是不是太急了一點兒。須知吾等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便這麼急著向小徒下手么?
連正文心中驚異,這人好一手內勁,看他揮手,似是十成力也沒有使出一成來,他稱武傳玉是他的徒兒,此人是巴山派現任掌門胡一達么?
當下按住心中驚慌,大聲道:「汝是何人,可知這小子犯了大罪,正要明正典刑,你來阻擋,莫不是與他是一夥的么?」
胡一達冷笑道:「非也非也,吾正是聽說了小徒犯了大罪,正要親自來懲治小徒,不勞連先生動手,若是他真的做下如此人神共憤之事,不消連先生出手,吾親自己斃了他。」胡一達用內力將這句話說出來,在這小小的場地中,聲音如同水一樣,竟然凝而不散,久久在眾人耳邊環繞。
連正文笑道:「好說好說。」心中卻打定了主意,萬萬不可以讓武傳玉開口,他眼珠子急急轉動了起來,突然朝場外一指,道:「看,魔教的人混在場中。」
眾人剛剛從胡一達的語音中清醒過來,聽得連正文一指,大部分人都轉過頭去,看連正文指向的方向,見到眾人包括幾個鄉老都在看場外,連正文猛然一腳,猛然朝武傳玉的頭踏下去,這一下,帶起呼呼之聲,顯然腳上帶了內力,想猛然一腳將傳玉的頭踏爛,到時候自然是他想怎麼說便是怎麼說了?
胡一達冷笑道:「在我面前,你也玩這個心眼。」手一招,眾人只見武傳玉「嗖」的一聲,倒飛向了胡一達,剛好避過了連正文的一腳,連正文一腳踏在石板上,只聽昨:「轟」的一聲,那石板成了數塊了。
胡一達將武傳玉拖到手中,手一指,那牛皮便飛到天上去了,胡一達道:「你受了什麼冤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便快快說出來罷。」
武傳玉正在揉脖了,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連正文突然身影一動,只向武傳玉衝過來,當真是動如閃電,他號流水刀,身形身法,其實亦不在他大哥連正安之下,連正文以手作刀,直取武傳玉,竟然是想殺了武傳玉滅口,這時是個人都想不到連正文會如此出手,他是武林前輩,算得上一號人物,武林名望,在北方武林不俗,平日也是一幅正道大俠的樣子,不想竟然突然出手武傳玉的口。
胡一達笑道:「如此我便不客氣了,先生的右手便留下來罷。」只見胡一達手一張,在對面的連正文卻感到對面的人影突然增大的數十倍,自己無論怎麼去躲,都不能讓胡一達的手,眼中便見到胡一達的手掌越來越來,如同山嶽一般向自己壓過來。
連正文大吼一聲,扭身一轉,生生往回而去,胡一達的手卻長長了,一把捏住了連正文的右手,猛然用力一扯,眾人只見連正文的身影突然分作兩半,身突然飛出,濺起漫天的血珠,連正文慘叫一聲,驚天動地,胡一達一手扯下了連正文的右手,將那手往天上一扔,又朝天發了一掌,眾人只聽到「轟」的一聲,那手臂成了肉雨,紛紛飛下來,落了眾人滿頭。
人群中有婦人驚叫起來,這事情看似長,其實只是片刻的功夫,連正文倒地不起,他一開始慘叫了兩聲,隨即將口緊緊閉住,臉上卻痛得變了形,眼都變作了方形,血絲充滿其間,張了口,卻不發聲,隨即用力點住自己的穴道,不讓血再流下來,搖搖晃晃想站起來,卻單膝跪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他身後的一眾連家子弟都發出了驚聲,向後退了幾步,隨後又壯起膽子,向前了數步,將胡一達圍住,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胡一達長笑道:「你們可知,這連正文勾結魔教,欲將大家都賣與魔教,被我弟子撞破,所欲殺我弟子滅口,如今,正是罪有應得。」說話間,只聽得人群中數十人同時大聲叫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這數十聲,個個都是內功高手,顯然潛伏於堡中良久了。
數十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連正文一見,心都涼了。
這些人,有少林寺的覺慧和尚、少林的俗家弟子張志達、有五台山明空、明法、有鐵拳會張存仁,甚至還有西嶽華山派吳子興、黃河金刀方老爺子方世傑、方世經、方世明,其他叫不出來名字的人,更有十多個,這些人早便藏在人群中了,自己卻沒有發現。
那方世經跳將出來,大叫道:「沒有想到這連家堡也是一藏污納垢之所,與魔教相勾結,真是沒有想到。」方世經身後跟著一隻大狼狗,正不懷好意,尋著地上的肉沫吃,些肉沫是剛才胡一達掌醉連正文手臂之後,掉在地上的。
連正文忍住痛,低聲向身後的弟子道:「快快卻叫堡主,多叫人手,不可在氣勢上讓人比了下去。」身後的弟子連忙去了。
方世傑跳將出來,突然一刀,這正想去報信的弟子,頓時身首分離,人頭掉在地上,慘叫之聲響起,人群更是嚇得退了些,婦女孩童都不敢去看,方世傑用腳踢了地上的屍體幾腳,朝了掉在地上的頭一腳踢出,那頭「嗖」的一聲,飛上了天空,方世傑用布擦了擦腳,退回了胡一達的身邊。
方世傑笑道:「這人想必也是個魔教的探子,不必留手。」幾個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卻也沒有制止他,這裡是以胡一達為首,他們也不好輕易說話。
連正文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嘶聲道:「諸位大俠都正道中人,怎麼亂殺無辜。」
胡一達道:「正是這句話,我卻要問你,你卻為何要殺我弟子?」
連正文道:「吾何時亂殺了?」心中卻在計算大哥到的時間,計算場中眾人的實力對比。眼角向著遠處望去。
胡一達嘴角露了一絲冷笑,心知對方的拖時間,他也不點破,順道連正文的話頭,與他分說下去。
兩邊一時進入了口舌之爭中。
此時在內院中,薜穿石用劍指著連正安,那劍還滴血,一邊一群婦人、孩童擠在一起,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在一邊,還有數十具屍體,男婦老少都有。
薜穿石獰聲道:「連堡主,你認不認罪?我們要你做的事情,你到底做不做。」
連正安喘首粗氣,他身上受了八處劍傷,薜穿石每次都不殺死他,只在他身上放深深的口子,此時他身上,幾處都可以看見,他已然的薜穿石拼了數次了,可是兩人的武功,差距實在是太大,比不過對方的。
一個連家的子弟,倒在地上,剛才讓薜穿石一劍劈掉了腿,白骨都可以關節處可見,本來在地上,已然不出聲了,看到薜穿石立於自己面前,似是沒有防備,大叫聲中,猛然奮起最後的力道,向薜穿石合身撲過,並大叫道:「老叔,殺了他。」
薜穿石嘴角冷笑了一下,轉了下身形,那青年子弟撲了個空,薜穿石不用劍,只用左手手掌,猛然朝那青年的天靈蓋上一拍,堂中眾人只聽到:「卟」的一聲,這青年子弟的頭顱讓薜穿石一掌打進了胸腔里,血卻沒有飛出,薜穿石又一腳,那青年子弟的屍體便飛到了一群孩童的面前,一群孩子嚇得大哭起來,婦人們拚命捂住孩子的嘴,不讓孩子們發出聲音。
連正安臉色慘白,道:「住手,我,我……」
易輝從堂口走了進來,看到薜穿石的做派,眉頭一皺,稍有不喜,道:「外面的人都清理了,不會有人來了。」剛才他卻是去殺外面的人去了。
連正安慘笑道:「巴山劍派,果然名不虛傳,兩位只是張帆的師弟,便如此了得,連正安敗於閣下手中,卻心服口服了,只是如此亂殺,與魔教何異。」
易輝道:「我們與魔教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我們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魔教一干人不明白既當婊子又立牌坊才是王道,只當婊子,不立牌坊。」
連正安道:「兩位如此做派,不怕正道武林人士知道么?」
薜穿石笑道:「連堡主不會說的,說了,你全家就死光了。」
這時幾個巴山派的弟子從門口進來,一個弟子道:「師叔,掌門吩咐要快了,前面以經發動了。」
薜穿石笑了笑,走到一堆孩童面前,輕輕拉過一小孩童,笑道:「這個是連堡主的侄孫兒罷,生得好漂亮,不過我看命是不長了。」
連正安道:「你敢殺孩子?」
語言未落,只見薜穿石提起劍,一劍揮下,那孩子身邊的一婦人,想必是這孩子的母親,本想來搶孩童,讓薜穿石一劍刺入了胸中,血染紅了她的綾羅,她的一雙眼立時變得沒有了生氣,薜穿石劍一提,屍體便飛了起來,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孩子們大哭起來。
薜穿石整了整嗓子道:「為了武林正義,為了滅掉魔教,為了天下蒼生,某不得不行此以殺止殺之事,南無阿彌陀佛。」
一婦人朝薜穿石跪了下來,哭泣道:「莫殺我,莫殺我,我孩兒才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