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麵對曾經的敵人
彭嘉在一片黑暗之中行走，他的眼睛映照出火把的光。火把雖然有光，但並不明亮，前路是陰暗的，難以探明方向，並且充滿了危險。四個人一直摸到很近的地方，毛逸和張勳帶著小女孩遠遠躲在後麵。
是時候開槍了，彭嘉舉起閻王槍，朝著隊友們看去，隊友們也都瞄準了目標。彭嘉的目標是那個並不認識的超能者，然後他跺了一下腳作為信號。
“啪！”
隨著這一聲跺腳開始的，還有通道的崩塌和屏障的升起。地動山搖中，彭嘉清晰地看到，子彈被伊芙所擋住，他們失敗了。隊友們都從倒塌的道路上掉了下去，可是彭嘉是不一樣的，他可以做到短暫的飛行。所以彭嘉不是掉下去的，他是被落石砸下去的。
當彭嘉在巨大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識，他的醒來並不是自然的，而是因為流出的鮮血、溢出的氣吸引了些別的東西。那些東西爬在他的身上，啃噬他的肉，彭嘉隨之驚醒。
“啊啊啊啊啊啊！”
彭嘉一醒來，身上爬滿了那種灰白色的蟲子，但是他的身上還壓著石頭。
“啊啊啊啊啊！”
彭嘉拚命揮舞著沒被壓住的一隻手，把身上的蟲子趕得七七八八，然後用盡全力把身上的石頭掀起。彭嘉從石頭下麵出來了，但是他依然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彭嘉不得不用冰冷的氣把周圍的蟲子都凍住，然後把自己的傷口也凍住，因為他沒有繃帶。至於防化服，已經完全壞掉了。會不會被紅柳病毒感染，似乎隻能看他運氣好不好，會不會碰到那種病毒了。
“我該怎麽辦？”
彭嘉疲勞地坐在凍結的冰麵上，冰麵裏都是那種灰白色的蟲子。彭嘉有點累，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彎著腰站了起來，因為空間並不充裕。然後彭嘉凝聚出一個棍子，支撐住狹小的空間，確保他不會真的被壓死。彭嘉再凝聚出一個鑿子，一點點把石頭砸開。彭嘉偶爾去感知一下周圍的氣，卻什麽都沒感受到，周圍並沒有活人，他也無力去關心隊友。
這是我的錯嗎？我確實有錯，但是這些敵人，就不該出現在這裏。他們應該被牢牢地攔在沙漠之外，不能踏入羅布泊一步。所以這些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真的是因為有叛徒，那樣通訊器壞掉的事情也可以解釋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彭嘉脫掉防化服，穿著破爛的衣服開始了勞動。再次揮動鑿子，再次凝聚出棍子，重複這個動作，重複這個動作，重複重複重複。這個過程很難受，彭嘉逐漸感覺不到頭腦的運轉，然後終於前麵不再出現石頭。彭嘉拚命地往前鑿，然後從剛好能鑽出去的洞口擠了出去。彭嘉看到了一個通明敞亮的大廳，這至少說明他出來了，他現在大概是在一個墓室裏？彭嘉回頭一看，自己已經鑿出了很長的隧道，時間居然過去了那麽久。雖然因為劇烈運動，有血滲出，但彭嘉身上的傷口依然結著冰。
彭嘉丟下鑿子，緩緩走到大廳的中央。他掃視這個明亮的墓室，墓室裏空蕩蕩的，但是牆壁卻呈現不自然的彎曲，一堆堆的磚石在地麵堆積著，呈現出海浪的形狀，牢固可靠，而且不能移動。彭嘉把耳朵貼近，仿佛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仿佛大海在哭泣。”
然後彭嘉的眼前出現了幻覺，好像看到了滔天的海浪,排山倒海一樣壓過來。他猛地退開，才發覺眼前的不過是海浪的花紋。但是彭嘉再定睛去看，墓室內的花紋和牆壁上的花紋聚集在一起，組成了更大的海浪形狀的花紋。
彭嘉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了，這個墳墓已經呈現了諸多奇特之處。他找到門，把石門拉開，露出堆積碎石的通道。陰暗的通道和入口處的一樣，幽深漆黑而充滿壓迫感。這一次彭嘉孤身一人行走在通道裏，連手電筒都沒有了。時不時就會踩到碎石，這是撒拉的能力導致的連鎖塌陷。
“融入黑暗。”
黑暗並不會傷害彭嘉，隻會讓彭嘉更加安全。彭嘉貼著牆行走，踩到石頭的時候可以靠住牆。他一直在黑暗裏行走，逐漸地看到了心眼邊緣上出現的一團氣。
那一團氣一直停在一個地方，是屬於他的敵人，撒拉的氣。彭嘉舉起閻王槍，小心地接近。現在他是獨自行動，不能有絲毫保留，一旦相遇，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可是撒拉的輪廓一點點呈現出來，她身處一堆碎石的裏麵。
撒拉被壓在石頭下麵，緩慢地流血，但是並沒有失去意識，她隻是不能動了。撒拉雖然可以控製重力，但這不意味著她的身體能夠抬起巨石。所以當撒拉看到彭嘉出現在她麵前時，她下意識地掙紮，然後明白自己是無能為力的。
“法克！”
撒拉這麽說，像個女巫一樣尖叫。
“你是不是不能動啊？”
彭嘉把槍放回槍套裏，大大咧咧地在薩拉麵前蹲下。他從來沒有從這麽近的距離觀察過自己的敵人，從敵人頭上一點點的距離。
“你瞅啥？（已翻譯，信達雅。）”
“就是你想殺我對吧？”
彭嘉揪住撒拉的頭發，把她的臉抓起來。彭嘉的臉龐非常冰冷，身上的傷口開始掉落冰屑下來，他的傷大致已經好了，但是能量的消耗會帶來饑餓感。撒拉一臉慍怒，淺棕色的麵容，不同於印象中的A國人，處於弱勢，卻敢怒敢言。
“等我出去，我就把你變成太監。”
“這次通道塌陷，是你幹的吧？”
“就是我，沒把你砸死真遺憾，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我才不傻呢，直接殺掉你不是便宜了你。”
撒拉狂怒，用唯一能夠活動的頭部瘋狂掙紮。然後她抬起頭，看到了彭嘉無奈的臉，和他手裏抓著的一把頭發。
“我也不和你計較太多，你真是夠蠢的啊，把自己也埋了下來。”
彭嘉把撒拉的頭發聚成一束，在撒拉的臉上掃來掃去，然後刺激著她的鼻子。
“你這個王八蛋！”
“我可是差一點就被你殺掉了，要不是石頭之間恰好有間隙。”
撒拉噴嚏連連，但是身體卻被巨石緊緊壓住。她不甘心就這麽被困住，於是用超能力去操控壓在身上的石頭。可是壓在她身上的更像是一座山，石頭上麵還有石頭，通道產生一陣劇烈的震動，讓彭嘉緊張地站了起來。
這家夥不會真能出來吧？
彭嘉伸手去摸閻王槍，有些心虛。
我是不是飄了？
撒拉開始怒吼，通道一陣陣抖動，無數的碎石掉落下來。“我要殺了你個桑諾夫筆尺！”可惜精神的勝利不是真正的勝利，撒拉力竭，巨石再一次壓下來，壓得更緊了。撒拉噗地噴出一口氣，她的呼吸更加艱難了。
“救救我。”
撒拉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在隊友們都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她幾乎不可能得到援救。如果她不想被活活餓死在巨石下，變成枯骨，那麽她就隻能依靠自己麵前這個人。
“救我，我保證不再傷害你了。”
彭嘉遲疑地看著她，然後把那一束頭發伸到了她麵前，再一次去撓她的鼻子。
“你以為我會救一個想殺我的人嗎？哈哈哈哈！”
撒拉難受地打著噴嚏，她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不由得流出淚水來。
“嗚嗚嗚……”
撒拉感覺到身上的巨石開始鬆動，就睜開眼睛。她看到彭嘉正把一根根黑色的棍子插進巨石的縫隙裏，黑色的棍子把她所在的縫隙翹得越來越大。這個人願意救她？撒拉依然在哭泣，隻是她也開始用力去搬動身上的巨石。
“我一個人（搬石頭）很累的，能鑽出來就盡量自己鑽出來吧。”
當縫隙足夠她活動的時候，撒拉壓著身體，一點點把自己擠出去。她出來的時候，彭嘉依然在用力撬動巨石，使巨石不致壓下來。這個時候也許是最好的時機，可以一舉殺掉這個殺死隊長的仇人。撒拉這樣想著，然後彎腰鞠躬，向彭嘉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
“我隻是不想獨自被困在這大棺材裏。”
彭嘉的目光從撒拉的身上掃過，撒拉穿著的衣服是暗紅的，暴露度並不高，一些被石棱擦破的地方正在流血。彭嘉注意到撒拉的手始終緊繃著，這讓他很不安心，因為這是老兵的習慣。撒拉的腰間掛著無回槍，如果她想攻擊自己，隻需要一秒就可以射出子彈。
“還有一件事，把你的無回槍交給我，萬一你突然打我，可是很要命的。”
“那要是你打我怎麽辦？”
“我剛才沒有打你，現在打你做什麽？”
撒拉雖然猶豫，但還是把無回槍交給了彭嘉。彭嘉接過無回槍，打開彈夾查看子彈，從裏麵看到了惡魔之氣，這種氣的形態和性質都和死氣很接近。彭嘉產生一個猜想，難道死氣和惡魔之氣是同一種東西？
“放心好了，會還給你的。”
“真的嗎？”
“真的。”
“你不要騙我。”
“真的。”不會還給你的。彭嘉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