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事的開始

  多少年之後，當彭嘉將子彈一顆顆裝入彈夾的時候，他依舊會想起改變命運的那一天。


  “早啊，小彭。”


  “早啊，孫主任。”


  彭嘉刷臉簽到之後和孫主任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走去更衣室。孫主任名叫孫岑，人還挺好，就是有些陰沉，家是蒼龍本地人。孫家是本地有名的家族，他的父親最初來到蒼龍建立了407研究所，專門研究海拉細胞，同時在國際上享有盛譽。說起來研究所的運轉需要巨大資金，同時孫家卻沒有什麽收入，但他們家卻很富裕，這實在是奇怪。


  彭嘉走入更衣室，換下自己的老式西裝，換上了白色的研究服，白色的長袍上有一個口袋，裏麵塞著一些實驗數據，另一邊是彭嘉本人的工作證件。


  彭嘉鎖好雜物櫃，在一排排同樣外表的雜物櫃中得以找到自己的，所虧了上麵掛著的名牌和旁邊櫃子上放著的煙灰缸。那是他的同事沈鑫的，沈鑫有的時候會偷偷開小差躲在更衣室裏吸煙。彭嘉不由得看了一眼，裏麵的煙灰快要滿了，嘖了一聲，他拿起煙灰缸，把灰倒進不遠處的塑料垃圾桶裏。


  彭嘉把煙灰缸放回去，然後去鏡子麵前整理衣服，他照著鏡子，觀察著自己······

  彭嘉，2040年生，男，現24歲，任職於蒼龍407所，畢業於帝都中央大學，在學期跟隨導師學習，成績獨特，在細胞生物學方麵卓有成就，獨力取得ECP一等獎項。


  “這樣的人招來研究永生細胞算是很合適，不過具體怎麽樣還是要過一段時間。這家夥來407多久了？”


  那是一個搞得房間煙熏霧繞的男子，房間裏的另一個人身著白色的研究服，顯然是孫岑的父親孫傑。就目前房間裏的形勢來看，那個不知名的男子顯然比孫岑的地位要高。


  那個男人重重地咳嗽，“咳咳，我也知道抽煙容易患癌，但是幹我這一行······我這次來你也知道，除了視察一下研究所，就是問問你們的進度怎麽樣了，我們支持你已經十七年了。”


  “我們已經研究出了一種和端粒酶相似的物質，或許可以延長人類的壽命，目前正在兔子和老鼠還有各種動物的身上實驗。相信不久之後就可以取得相應的成果了。”


  孫傑年邁的臉上閃過一些焦急，兩鬢微微滲出一些汗來。這些神情完整地映入對麵男子的眼中，那個男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


  孫傑當即站了起來，他說：“去研究區域看看吧，那種LDM的生產地，你要相信我們是可以讓細胞永生的。”


  於是他帶著男子走出了所長辦公室，那個男子即使在研究所裏走，依然沒有掐滅煙頭，雖然吸得慢多了，依舊引起研究人員們的側目。男子並沒有放在眼裏，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用眼睛去瞪那些不滿的研究者。被那雙深沉的眼睛掃過的研究員們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顯然緊繃起來的臉顯露了不滿，一些人的頭低下了去忙工作。那些低下頭的人顯然已經心中了然，那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人，他們還想要這一份工作。


  孫所長注意到這種情況，顯然很具有應對這種事情的經驗，也用一雙瞪圓的眼睛朝著那些不滿的人掃了過去，依然看著的人們紛紛低頭，這下都忙於工作了。


  這個時候彭嘉正在觀察一個細胞，同時做一些記錄，他顯然被鬧哄哄的情況打擾到了。彭嘉抬起了頭，他想看看是誰在這個潔淨的地方橫行霸道卻無所畏懼。這個時候旁邊的女同事施雨小聲在旁邊說：“估計是所長背後的金主吧，每次來都這樣，一點都不把科學研究放在眼裏。”彭嘉隨即低下了頭，他對於所有的人類內鬥乃至金錢交易都不是很感興趣，所幸父母去世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得很清楚，不然他怕是露宿街頭，然後孤獨終老。雖然現在彭嘉依舊是單身的，不過這個得原因是彭嘉對女性顯然沒有興趣。


  單純的思想，簡單的數據，多變的生物，一點都提不起我的興趣。世界上能夠吸引我的隻有科學的研究。最吸引我的終究是神秘和未知。


  所以彭嘉繼續去觀察海拉細胞的分裂，一個個小球他覺得十分有趣。看到他們生長，就好像看到一個孩子的長大。


  “彭嘉，你知道嗎？我們的研究或許就要出成果了，但是主任卻不把我調到那邊去。會上說集中所有的力量完成LDM的實驗，但是卻把我留在這裏，現在這裏就我們兩個。當然還有另外兩個倒黴鬼在旁邊的無菌室觀察LDM對不同生物細胞的效果。”


  施雨是個南方人，簡直是江南水鄉走出來丁香姑娘，彭嘉不得不承認，當美貌和智慧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確實具有一些魅力。雖然彭嘉很清楚，如果用水洗一下臉，那麽她常年熬夜而顯得蠟黃的臉肯定會一下子顯露出來。


  “蘇室長說海拉細胞的永生是犧牲了其他的東西獲得的，比如分化。我不能很能認可這個觀點，LDM或許代表了人類進化的方向，如果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類都可以永生了，當然永生必然是存在一些代價的。這個代價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那個時候人類或許會變成另外一種生物。所謂——生物飛升。”


  施雨發出了嫌棄的聲音，她緊了一下實驗用的手套。


  “你就知道做實驗，真是沒有救了。”


  說罷，施雨也繼續去做記錄了，這輩子會怎麽樣呢？當然是一輩子的研究員，或許會升職，頂多一個主任吧。所以我當然要考慮結婚了，畢竟自己都30了，再不找一個就老了。人老了會不會就沒人娶了。施雨思考的是這種事情，當然她還是有著很苛刻的要求，比如要求男方條件一樣啊，所以她或許40都找不到。


  彭嘉並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他總是將感情傾瀉在自己做的事情上，或許不會被認可，但是他的ECP確實得到了認可，所以他才能進入這個奇特的研究所。據他所知這個研究所在地圖上是不存在的，407隻是代號，這個研究所的全名是C國蒼龍永生研究所。不過雖然有了成果，他依舊隻是個普通研究員，換而言之，他的成果不是很大，跟所長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當然他覺得原因是精力的分散，因為他私下也有一些沒公開的研究，靠著父母的積蓄，他得以做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研究。


  今天他要偷偷試一試自己的想法，就在LDM上，趁著人們都不在，就在快要下班的時候。他把LDM和自己的研究成果結合，彭嘉找到了一種獨特的能量吸收方式。彭嘉始終這樣認為，比起世界的樣貌，對應世界的方式更為重要。彭嘉把成果叫做TRP，悄悄把一滴溶液滴到實驗品C25號裏，仔細觀察它的變化，但是又沒有什麽變化，彭嘉很失望地離開了。


  就在實驗室的另外一頭，眾多的研究員圍繞著一隻兔子，所長和視察者也聚在這裏。


  “這個是什麽？海拉居然和這隻兔子共存了，這隻兔子容納了海拉，並且它的細胞還在海拉化！”


  孫所長激動地看著報告，男人也激動地把頭湊過來。


  “永生可以實現了？孫所長，你居功甚偉啊！我一定把結果報告上去，我這就走，人類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男人的聲音已經失控了，他把煙頭隨手丟在地上，都不用腳去踩一下，跑著離開，留下半根煙頭在地上獨自點燃，發出一縷縷的餘煙。


  那隻兔子被407研究所列為了重點觀察對象，甚至導致他們沒有發現彭嘉的小動作。實驗品C25號在所有研究員看不到的地方發生了某種變化，人們把生長的C25分割保存，又運送出去，C25似乎平淡如常。而實驗品兔子，代號B7，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記錄了下來，實驗品B7的壽命本應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出於海拉細胞的作用，它的端粒得到了再生，所以壽命得到了延長。


  實驗人員透過CT檢查觀察B7，他們發現海拉細胞依附在B7體內營養豐富的地方，已經覆蓋了整個體內循環，所有的血管都出現了癌變，但是這些細胞卻沒有無限製地生長，而是逐漸地替代B7體內本來的組織。由此，研究人員得出結論，B7或即將實現永生。


  彭嘉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觀察著那隻永生的兔子，小白兔的鼻子抖一抖去吃草，紅色的眼睛似乎在緊緊盯著他，那種眼神就像是和之前盯著草的眼神一樣。不知為何，彭嘉感覺到一陣恐懼，趕快離開了隔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