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相見
此話一出，午月一臉躊躇起來。
片刻之後，他長嘆一聲道：「行走閣下莫怪，只是這世間斷臂重生之事，當真是從無此例。若閣下真有此能，乃醫之一道聖人也。午月坐井觀天，小窺天下能人異士了。」
旋即他又正身深躬，鎮重一禮道：「午月向閣下道歉，請閣下不要將方才午月冒失放在心上。」
石小海嚇了一跳，這午月再如何，也貴為一代第一劍子，這等身份，竟然能這般誠心道歉，他忙起身一把扶起，連連道不敢當不敢當。
兩人再次坐定之時，午月看向石小海，已經不單單是禮數上的周到了，多了一份尊敬。
石小海心中對出雲劍道，又多高看了幾分。這種坦然道歉之舉，不是每個人都有這般勇氣的。
也怕氣氛有些尷尬，他又道：「我目前也只有五成把握，所以煩請午月兄能帶我去準備一番，若是能夠準備周全，我也多一分把握。」
午月聞言忙起身道：「行走閣下請隨我來，我出雲劍道葯閣，隨你取用。」
兩人並肩而行，午月極為健談，兩人熱聊中登上一條懸崖小道，連綿相交的紅色建築群映入眼帘。
「行走閣下，這就是我出雲劍道葯閣所在，你且隨我進去挑選。」
午月道歉之後，是說什麼也不再稱呼小海其名了。只是堅稱石小海為行走閣下，按他的說法，是他的一份尊敬。
石小海見他堅決，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一個稱呼而已，當不得真。
在這屋舍普遍簡樸的出雲峰上，眼前紅樓綠瓦的葯閣倒是讓人耳目一新。還未至葯閣的朱紅大門，一股濃郁的藥味，已經撲面而來。
石小海暗忖仙不醫師祖所傳授法醫一脈，醫術獨具一格，連草藥之類的都是經過獨有的方法提煉，而且不採用當世這種內服的法子，而是直接注射人體的。這種方法見效可比內服之類的快的多。只是仙不醫也曾說欲速則不達，容易傷根傷本，療養康復一道，還是藥草內服緩治好得多。
石小海二人步入葯閣大門，裡面是一個頗大的內院。此時，正有許多出雲弟子正圍成一個圈，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我出一千靈石，跟你換一張輕身符。」
一個聲音道。
「我出一千二百靈石，真人，你換給我吧。」
人群似乎圍著中間在競爭什麼，加價之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午月見此，眉頭一皺，想來是覺得在石小海面前失禮了。此時輕輕咳嗽兩聲。
「午月師叔來了…」
登時圍聚的人群一片交頭接耳，紛紛看向石小海身邊的午月。
石小海看著這些熱鬧的同齡人，心中倍感羨慕。想想自己在妙空山中，可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師祖們各忙各的事，平日也都是甚少往來。三年苦修，哪有像他們這般呼朋喚友。心中不禁想到，要是石大海和自己一起在妙空山修行，那該多好。
一想到石大海遠在佛國，他心裡不免又有些擔憂起來，三年了，不知道哥哥過得怎麼樣？
午月見眾弟子紛紛行禮，一臉嚴肅道：「交頭接耳，室內喧嘩，成何體統！」
想來午月平日也是頗為嚴肅，這般訓斥之下，一眾弟子紛紛唯唯諾諾，齊齊向朱紅大門外小跑而去。
人群散盡，這人群圍在中心的人便露了出來。
石小海看著眼前這個身穿青衫道袍大胖子，泛起一種似曾相視的感覺。
這青衫道袍的胖道士眼見午月，登時笑的眼睛都眯進縫裡拱手道：「見過午月真人。」
午月一見是這個身高體胖的胖道士，登時一臉嚴肅轉為滿臉笑意道：「我當是哪個真人到出雲劍道做起買賣來了，原來是谷吾你這臭小子。」
「谷吾？」
石小海登時睜大了眼睛，十五歲到十九，最是長身體的時候，眼前這個谷吾那一身肥肉更厚了，三年一過，可根本沒認出來！
想起來，石小海能入妙空山，跟谷吾可大有原因。登時看見這個大胖子，泗水雲城的一幕幕，讓他也不禁笑了起來。
「咳…哼…」
谷吾假裝咳嗽幾聲，一身的肥肉跟著一顫，臉色有些尷尬道：「我只是與道宗同門一起探討下符道，真人誤會了，誤會了。」
午月見此，登時便笑了出來。
「你小子，盡喜歡占別人喚你真人的便宜，有這心思放在修行上，也早能金丹證道，實至名歸了。」
金丹證道，方為真人，石小海自然是知道的。
他心中也有疑惑，這個大胖子谷吾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能在出雲劍道之中這般隨意？
一想到三年過去了，這胖道士還是喜歡別人喚他真人的毛病。石小海便壓下了心頭的疑惑，登時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谷吾被人給揭了短，正覺得下不了台來。不想看見一身荒蠻打扮的石小海在嘲笑自己，登時臉色變了變道：「你是什麼人？」
石小海也發現不妥，忙咳嗽兩聲道：「谷吾真人，三年未見，風采依舊，我這是看見了老朋友高興的。」
石小海一身短打，一頭扎手的短髮，配合著頭頂到脖子上那條紅色的猙獰傷疤。這般形象，難免會讓人認為是化外荒蠻。想來只有那些化外荒蠻，才會不遵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聖人教導。
「哦？你是…」
石小海也是變化極大，一臉青稚早已散去，多了一份殺伐的英氣。加上他這奇怪的髮型，谷吾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了。
這一旁的午月就疑惑了，左右看著兩人，怎麼也想不通三聖道宗與妙空山會扯上關係，登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你！雲城小害！」
谷吾此時如同被人從屁股后踢了一腳，直接蹦了起來，一身肥肉晃的好不厲害。
石小海點頭示意。
谷吾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千一百零五個日日夜夜，恨的咬牙切齒之人就在眼前。
無數次在三年前所受屈辱的夢中醒來。他今天總算找到事主了！旋即他咬牙切齒道：「三年了！三年來！我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