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命題——過去的抉擇

  我們曾經說過，這世界沒有完全一樣的樹葉，也沒有完全一樣的法師。想要踏上不斷前進的道路，每一位真正傑出的法師在踏上這條路時都會選擇一個獨屬於自己，並一直伴隨著自己的最初的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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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師……」刻爾微笑道。


  「什麼事？」


  「你手氣真好。」


  「謝謝。」


  「……」


  這是刻爾第一次想罵人。


  ……一隻大鬼並不可怕，而可怕的是永遠是這黑暗又絕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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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洋伴，隨著蔚藍的光暈。就像是浩蕩的蒼穹之頂，突然倒掛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之上。眾人原本適應了黑暗的視野，在這一刻，被不可思議的光明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就彷彿世界突然變換了原本的模樣，顛覆般的變化，像是創始女神帶領著黑暗中尋求火種的眾生，來到了這海藍色的天堂。一層層散布者光輝的水幕像是在四周憑空出現，並由此包圍了懵懂的人群。


  但是，天堂不會有奔騰的海嘯，也不會有呼嘯的狂風。


  倒掛著的天地仿若只剩下了「水」這一唯一的存在，在這個隱蔽的地下神殿中，無數滴水珠脫離了大地的引力，從崩碎的水晶中彙集在一起，以不符合常理的姿態顛覆了所有關於物理的認知，並逐漸籠罩了所有喚醒它的人。


  倒掛的海洋，真實的海洋……，蔚藍的海水，咸腥的海風，甚至還有看似洶湧的海潮堆疊的涌動。


  只不過，刻爾凝重的抬起頭望著懸挂在上面的那如夢如幻的景象。即使這一切在逼真，但是，當所有的場面縮小了幾十幾百倍之後。無論是誰都會有那麼一絲遲疑，……或是滑稽。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副動態的藍色油畫，……看似幾十米多高的海潮，天空上咆哮著的風暴，海面上洶湧的起伏，在眾人的眼裡還不及一個頑童跳到小溪中所濺起的水花。明明一切距離自己只有幾米之遙，身在此境的人們卻覺得——正在天空上俯瞰著遙遠的海域，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


  在原本神殿的內部，幾滴真實的水滴突然不受控制的，慢慢落在老法師和一眾老人震驚的臉上。


  一旁的刻爾有些複雜的瞅著這些走過無數風雨的「強者」。


  從這些連被老師逼迫籤條件契約都當作兒戲的老人的心中，刻爾在他們的靈魂深處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震驚和苦痛。


  人們頭上的海浪似乎更加狂躁了一些，在海浪的幾次沖刷之下，終於吹走了一個看似在海岸線上已經屹立已久的燈塔，只給其下的孤島上……留下了滿地的廢墟。模模糊糊的好像只剩下一個孤獨的石碑，還依然堅守在那裡。


  「斷天涯……，那是斷天涯嗎！？」一個老人滿臉不可思議地，用蒼老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不停地哆嗦著，直指著頭頂突然幻化出來的水幕世界。（斷天涯……，厄爾庇斯的臨海，是世界上風暴最多的海域之一。）

  ……………………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即使有再多的不可思議都無法改變一個半世界成型的定理。


  ——當信念足夠強大，當精神足夠單一，在那些靈體生物的眼裡……物質的世界，就是精神的投影。這裡是鬼域，這是一隻鬼，數百個人對死去的故鄉不滅的悼念。龐然的信念在魔靈的潮汐下神乎其技般融匯到了一起，成為了一隻鬼成型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模塊。而當四周有著溢滿著能量的水晶為其填充色彩的話。鬼就這麼形成了。


  所謂鬼，即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也是一個群體，它們不符合常理的存在是生靈對記憶最深處的命運轉折點最深刻的體現。有的鬼是人形，有的是物體，有的甚至可能是腳邊一粒小小的沙石。但到最後，那都是一個對其至關重要的訊息。而其中這副跨越了時空的海洋，想必就是三十年前的人們離開家鄉時最後的畫面。並在這裡與另一個人類的靈魂融匯到了一起所形成的思托。


  鬼很強大，但又很脆弱，面對它們的人只需要找出讓這些孤獨的靈魂依然徘徊於現實的病結就能使這種奇妙的自然現象重新投入到天地的懷抱之中。


  不過，這隻指的是黑暗歷年之前。


  至於之後……，

  眾人頭頂上的畫面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混亂而又模糊，隨著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混亂魔靈的感染，原本蔚藍的海洋逐漸變得黑暗、昏沉。一個剛剛被喚醒的執念還沒有傳達完最後想要表達的信念，就被這殘酷的世界撕得支離破碎。


  混亂——對於靈體生物來說，是最恐怖的瘟疫，一隻鬼就這樣被這個世界同化成了一個只會咆哮而且毫無邏輯的概念。他擁有的不再是執念，而是千億個死去的生靈對這個世界絕望的縮影。


  海藍色的天地宛如畫家身邊的水缸，被無數個複雜的顏料混合污染，以此成了在最後只剩下了純凈的黑。


  現在，沒有任何取巧的方法，只有——殺掉它。


  熊熊的紫炎在少年的左眼跳躍著閃爍著，而那黑色的眸子下，隱藏著的是親切，與另一種別樣的悲傷。


  「來吧！……來…讓我親手殺死你！」緊緊握著兩柄巨鐮的少年，仿若有些哀婉地看著頭頂喧囂的鬼魂。兩對漆黑的羊角從刻爾的頭頂生長，並逐漸延伸纏繞，像是化作了一首悲哀的輓歌，為這絕望又黑暗的世界奏響離別的送曲。


  懸挂在眾人頭頂上的海洋轉眼間化作了黑色的牢籠，猛然向其下的生靈壓下，帶來陣陣臨死的哀嚎。


  忽然，一個水藍色的世界突然綻放於這個世界之中，擋住了鬼前進的步伐。一模一樣小小的孤島，小小的燈塔，奔涌的海洋。這就像是剛剛鬼域的重現，——一個被完美複製的模子。


  …………


  但是，這可不是什麼模仿。


  這是抉擇，是刻爾為它的過去所挑選的選擇。這就是那個即將伴隨少年一生的命題，——選擇。


  這混雜了刻爾對過去的悔恨，與迷茫的結晶是刻爾對過去的懺悔。而如今，它也同樣將成為自己前進的動力。


  ……強制地為他人或是自己，在整個人生命運的轉折點，或是對於一個人最刻骨銘心的時刻做出一次「選擇」。並同時把這個改變投影到現實之中。而這個改變的強弱……則取決於施法者的實力，以及被施法者對這轉變所產生的的執念。


  ……


  選擇三命題之一，——過去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