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悲歌
「你願意做出選擇嗎？」
「……」
「還是等待著被別人選擇？」
……
透過黑色的地平線，飛舞的風沙粗暴地刮過這些不速之客迷茫的面孔。
人類總是看不見籠覺他的虛無，同樣也看不見吞沒他的無窮。而籠罩於整個世界的魔靈，就像是無形的魔鬼，在沉溺中讓人的靈魂歸入冰冷的麻木。
黑暗天幕下的大地上，孤單的人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向遠方奔跑。伴隨著無際的黑暗天幕，殘酷的自然法則，缺乏的救命物資。在這樣殘酷的環境里，他們或許會在哪裡跌倒，或許會在哪裡犧牲。但還是會走下去，不管發生什麼。即使，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即使，同伴的臉頰已經變得模糊不堪。
他們已經很餓了，而且還有些傷心。在這樣的漫漫黑夜之中，因為理念的不同，他們已經離開了另一個隊伍並將向著遠方那不可知的未來獨自前行。
在這昏暗的世界里，與黑暗相互賽跑的他們，只是一群在死亡的路途中奔跑著的，尋找家的旅人。
黑暗的天際之下，如漫漫長夜一樣……永遠沒有光明的日子，到底還有沒有……結束的盡頭。
永無止境的世路途里，黑色的雲層就如同不斷翻滾的巨獸一般，狠狠地壓在這隊孤單的行者的頭頂，散發出屬於整個世界的，對於生靈殘酷的惡意。
黑暗，卻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壓抑，卻不是滿載絕望。雖然黑暗，但這世界依然像是謬論一樣，遍布光明。
若黑也是一種色彩，那為何不能是一種光明。在這絕望又黑暗的世界里，黑色無處不在，但我們卻依然能透過重重黑暗望到遠方永遠遙不可及的黑色的地平線。
這個世界如此單調，又如此精彩；如此黑暗，又如此光明。
…………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管他呢……。
艾雷歐有些疲憊地拉著一車的物資，緊緊跟著尋找新家的人群，踏著他們的征程。不斷從另一個黑暗，向遠方更深的黑暗緩緩前進。在這枯萎荒蕪的荒原上，天空的黑暗與大地的昏黃相互交織在一起，從下往上映射到每一個人前進的身軀上，使得前行的旅人看著無比滄桑，而又無比疲憊。
「前面好像有個可以休息過夜的地方，我們就去那裡吧。」這個時候，一個醇厚、可靠的聲音彷彿突然在每一個人的耳畔邊響起，輕輕撫慰了每一個人焦急的心靈。
艾雷歐有些崇拜地看著那站在最前方，如同鋼鐵一般的身影。他那偉岸的身軀以及永遠高揚的鬥志，是在場的每一個人能走到現在的原因和憑藉。但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什麼？艾雷歐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一個神殿，一個足夠隱秘的地下神殿，這個消息足夠讓這些還沒有方向的人們興奮到瘋狂。
艾雷歐也不受控制的高興起來，隨著瘋狂的人群突兀的現身於一個夢幻的地方。
像是置身於傳說中宏偉的瀑布之下，一片片水藍色的光暈由地上的水晶逸散出來，與不知名的光源雜糅到一起。形成了這片由無數光線鋪疊而成的……美麗奇迹。
不過奇怪的是，好像沒有人對這突兀的現象感到好奇，或是恐慌。一切的經歷就像是斷片的電影一樣，斷斷續續卻又依然有理有據。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這層光幕的背後發現了疑似食物的存在。一層纏繞在一個巨大石柱上的千奇百怪的藤蔓向眾人散發出不可抗拒的誘惑。
「不要動！」整個隊伍的領隊突然大聲喊道。不過，還是晚了。
大約十幾個飢不擇食的人們看都沒看就把「酒果」整根的咽了下去。並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成了幾堆地上的白骨。
這著實嚇壞了艾雷歐。甚至他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小女孩。
……………………
記憶的畫面在眨眼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伊娥，快到這裡。」艾雷歐伸出手拉起身邊的小女孩轉身就跑。在這相處的二十幾天中，三十多歲的艾雷歐早已把這個嬌弱的女孩視作自己的女兒。而作為一名父親，沒有人能夠在他的面前搶走他的孩子。
即使是那個人也不能這樣。
一個偉岸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艾雷歐的面前，「把它交給我，艾諾歐。你被這隻鬼迷惑了。現在，把它交給我！」看不清他的樣貌，但那壓迫性的氣場，卻堵住了兩人所有逃跑的可能。四周舉著火把的人們漸漸圍了上來，將這一對父女圍在了中間。
「……，連你也被貪婪猛住了雙眼嗎？」艾雷歐像是憤怒一樣指責著這位他曾無比敬重過的人。他似乎不小心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不過好像連他自己都未聽清。
看著默默無語的那個人，艾雷歐苦笑道，「這才是鬼的誘惑。還有我叫艾雷歐，不叫艾諾歐！」
……記憶的畫面戛然而止。但是就在這一刻，一股令刻爾落淚的熟悉感，在少年猝及不防的情況下猛然爆發出來。……就像是在孤獨的沙漠里行走的使徒，最終看見了綠洲的感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充斥著少年本已麻木的心房。不論是紫眸還是黑瞳，在這一刻竟都不小心留下了久違的淚水。
一句輕輕的話語，在少年清醒的瞬間，被深深地烙印在了刻爾的腦海里……
「我希望等待著被命運選擇……，但命運總是逼迫我……讓我做出選擇。」
…………………………
「怎麼了，刻爾。被為師的大無私給感動到了嗎？」嚴肅的老法師竟然少見的俏皮了一下。不過，顯然老人的自作多情看來是要泡湯了。
一個無形的波動在不知不覺間從幾乎每一個人的身上向外擴散出來。或是說，幾乎從每一個人身上背負的水晶里，一個什麼東西將要掙脫出來。
「伊娥？我的女兒。」
一陣只有刻爾才能聽清的低語在空中慢慢瀰漫。
在不知不覺中，被人群收集起來的藍色水晶開始變得渾濁、灰暗。它們的力量在逐漸被混淆抽取，在形成一個混亂無章的存在。
這一次，在神殿內外的所有人都聽清了那聲絕望而又滲人的尖叫。騷亂在頃刻間，再次傳遍了整個剛剛放鬆下來的人群。
「老師，這裡有一隻「大鬼」！」
異眸的少年不知為何既感到興奮又有些緊張的提起了雙手的巨鐮，微笑著對著眾人說道。紫色的火焰與拴在脖子上的黑色羊角如同相互呼應般一起輕微的搖晃著，仿若遇見了家人一般，輕輕搖曳。
「……」
「來吧……！就來讓我……親手…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