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先兆
威逼還沒有利誘，當突然浮現的巨大的黑色骷髏頭散發出那恐怖壓力的瞬間，在場的人幾乎瞬間就沒臉沒皮的從了。……這怎麼可能呢！
一隻全盛的百鬼夜行在這樣不容易施展，並且滿是屍體的環境里，已經頂的上這些老傢伙加在一起再乘以二的總和。況且這些眼皮狂跳的「老人」們發現，因為圍得太近，他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走入了骸骨堆里。在必要的時刻，這些因為四周充盈的魔靈而能被輕易喚醒的素材將是非常麻煩的手段。
但是……，
……是的，只不過，這還只是非常麻煩而已。
畢竟，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經歷過滅族之戰黑暗降臨，而且還能在黑暗歷年裡活到今天的強者。或許他們的戰力著實不高，但在日漸衰退的身軀下，是一個對單方面的領域走的很遠的鬥士。在這裡，每一位老人都在絕境中有著起碼不下一把好使的刷子。通過這點挑戰，還沒有人能夠讓這些死活都不肯跳進棺材里的人輕易就範。
「普羅透斯！你這是什麼意思？別怪我沒提醒你，就這些籌碼還拿不下我們，信不信我們現在就能叫外面的人進來幫忙，到時候可就是百口莫辯了。」最先開口嘲諷老法師的，依然是在先前對張周不滿的老人。
「……」
「在我們的眼裡，族人的延續才更加重要」
「……」
「別裝聽不見……」看見裝聾作啞的老法師，像是打贏了一般剛想乘勝追擊的老人終於發現了四周問題所在。不知在何時起，有什麼重要但卻平常的事物消失了。——沒有聲音……，對！這裡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好像這一整個世界都被人按了靜音鍵；這片天地突然間變得靜謐無比。
假若聲音也有顏色，那麼這個安靜的世界就像是一張彩繪紙上出現的一片圓形的空白一樣特立獨行。
……
——七環魔法陣，無聲的咆哮。
在這個老法師精心設計的局裡，所有物質的震動都將會在瞬間被填補磨平避免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被外面的人們聽到。而在這裡，沒有介質的震動，同樣也就代表著——沒有聲音的產生。
這，是一個無聲的世界。
老法師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像是小丑一般自導自演的同僚。因為飽經無數風雨而變得有些混濁的雙眼裡蘊藏著的，是深不見底的智慧。縱使它們看不透別人的內心，但卻能看透一個人真正的輝煌與墮落。
「都腐朽了啊！」老法師輕聲低喃。沒有聲音傳出，傳出的是那堅定而不可更改的決心。
另一個透明的迷你骷髏頭從法師寬大的袖子中慢慢飄了出來，除了張周手裡的頭骨，地上所有的屍骨突然站了起來又立即脫落散架重新成為了地上的白骨。另一個小了一圈的黑色骷髏頭，就這樣猛然與高大的百鬼夜行並排護在了三人的中央。
至於一直直看著在老人手裡仿若起死回生的人頭的刻爾。則被眾人不知為何默契地排除掉，只留下少年一個人，彷彿像是著了魔一般緊緊盯著人頭正在迅速成型的雙眼，如同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用連微笑都顧不得做作，用不同以往的精神力拚命毫無規律地攪動著四周的魔靈。
處於神殿深處的人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在神殿的出口處，那個被扔到外面的小女孩的遺骸在同時，忽然先是突然流露出了害怕的樣子，繼而失聲尖叫……。
……………………
一個奇迹的再創造，這才是一個導師對自己的弟子真正的饋贈。
世界在開始……。也同樣，在被創造……。先是機械化的反射，再到信息處理系統的出現，這就像是一個世界在勾勒出他最基本的藍圖。最後，就是情感，或是色彩的誕生。世界也從此開始變得鮮活而又富有生機和活力。
這是偉力！站在世界中央的刻爾無語地看著眼前變化莫測的天地。這才是史詩！即使是缺乏情感的另一半，少年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震撼以及由此誕生的想補全自己的貪婪。
「這才是力量！」少年異色的靈魂在虛無之中漂浮著，感受著無盡的變化，慢慢呢喃。
一名史詩，即使他的魔靈儲量相比同階低到髮指也依然擁有獨屬於他所研究的命題的力量。
由復原衍生而來的追溯，永遠是學術型法師們永遠的命題。而在這其上走的最遠的無疑是那位宛如「瘋狗」般傑出的老人。他用真理詮釋了瘋子不一定是天才，但天才一定是瘋子。
這一刻，一個人臨死時最後的留戀，就像是畫面一樣在剛剛構建好的精神世界中宛如潮水一般向少年席捲而來。
十年前離開的另一支隊伍究竟在這裡遇到了什麼？竟然讓那個令老師忍無可忍的導師都忍無可忍的人留下一張潦草的紙條后就倉皇而逃。
……………………
「來來來，一人一張不用搶。」老法師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打合同，拖著長袍就像是發傳單的老人一樣毫無表情地將手上厚厚的羊皮紙分發給眾人。
「不用提問，簽名就好了。」普羅透斯威脅似的摸了摸身邊的夜行，用誇張的嘴形制止了看完傳單，哦，是看完了條約后剛想要有所動作的眾人。
「這條件……，你還不如殺了我們。」一個人突然貌似很大聲地咆哮起來。不過在那可憐的聲音還沒有傳到距離聲源不到半米的距離，就成了單純而細小的波動。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的老法師突然從寬大的法袖裡再次摸索著，像是變戲法一樣掏出來一張罕見乾淨的白紙和一支快要用掉毛的毛筆。有些虛弱的普羅透斯默默地用顫巍巍地雙手輕輕寫下了一句霸氣側漏的話語：「簽還是不簽？」然後又再次輕輕撫摸了一下身邊巨大的黑色骷髏。
「不用張嘴，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這些契約確實不是刻爾親手製作的契約。但是，我可是往裡加了不少我這最後一位弟子的血液。效果只會更好。」老法師略帶驕傲，連說帶寫的看著那些面露不屑的人們。
……血液，眾人終於有些默然地結束了無聊的掙扎。這些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隱秘的老人和刻爾從不加掩飾的行為，使得這些人老成精的老傢伙早已得到了一些小小的線索。但他們竟然能忍住沒說，就說明他們還是有一點腦子的。因為，只有一種生物能夠擁有有約束力的血液。
在不知不覺間無聲地咆哮漸漸落下了帷幕。安靜的氛圍之下，一聲本來很輕的低語在這一刻，像是刺耳的噪音一樣穿過了眾人的心房。
「果真是，Baphomet嗎……？」
……………………
不知在何時清醒過來的刻爾手捧著褐色的骨灰站立在地下神殿的角落裡。
一滴淚水不可思議地輕輕劃過少年的臉龐，為刻爾帶來了片刻的恍惚。因為魔靈的沖刷而變得脆弱的頭骨終於經受不住這前所無有的力量，變成了一堆流沙似得粉末。但他勇士般的過往將永遠留在少年迷茫的內心中，並在未來像是蝴蝶飛舞的翅膀，舞出不可忽視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