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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處男行不行

  「啪!」一滴汗水滾落,砸在地上。


  「我想,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白髮人僵硬地說道。


  「誤會?」秦綰笑得很溫柔,「剛才既然不說誤會,那就不是了。」


  她可不是被人說幾句好話就高抬貴手的聖母白蓮花,管他是不是誤會,可既然用弩箭指著她,就別想幾句話就糊弄過去。


  「你想怎麼樣?」白髮人微微皺眉道,「就算我死了,你們也休想平安離開這裡。」


  「是嗎?」秦綰一聲輕笑,看著他,認真道,「本夫人提醒你一句話。」


  「什麼?」白髮人一愣。


  「如果要殺人,就別說那麼多廢話。」秦綰笑道。


  白髮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四周一陣「噗通」倒地的聲響,原本雖然已經放下了手弩,但依舊隱隱形成合圍之勢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你……你下毒?」白髮人又驚又怒。尤其,蠱師鮮少有不懂毒的,可他完全沒看見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下毒的,何況,既然對面對站著的自己都沒事,怎麼反而會是站得老遠的下屬都倒了?


  「你能用弩,用蠱,難道就不許我馭蛇、下毒?」秦綰笑道。


  只要稍稍有些時間,蘇青崖要毒死人,簡直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只看這一點,他遠比朱成碧或是雲舞更像是毒宗的繼承人。


  秦訣和秦姝分別去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點頭示意附近除了眼前這三個,已經沒有能站著的人了。


  「現在輪到本夫人問你,你最好問一句答一句,要不然……」秦綰的目光漸漸下移,落在他兩腿之間的部分,淡淡地道,「要是咬了手或者腳,馬上砍下來的話,還是能活命的,不過,如果咬了那裡,不知道你有沒有勇氣也砍掉呢?」


  白髮人頓時一張臉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


  「你是什麼人。」秦綰卻已經開始問了。


  「你不是知道了嗎?」白髮人轉頭去看孟寒。


  「不夠。」秦綰微笑。


  孟寒被南疆王的心腹送走的時候,雖然年幼,卻已經記事,而眼前的男人,從少年變為中年,容貌卻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可孟寒說不認識,那至少不是王庭的嫡系。


  所以,孟猙究竟是和孟寒一樣的南疆遺民,還是……復舊派的一員,不好說。


  「孟猙。」白髮人遲疑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沒聽過。」見秦綰的目光看過來,孟寒立即搖頭,頓了頓,又道,「看名字排行,應該與我是同輩。」


  「排行?」秦綰疑惑,這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寒和猙兩個字可沒有共通之處。


  「你覺得我會和他一樣?」孟寒一臉的古怪。


  秦綰一愣,隨即恍悟過來。孟寒是王位繼承人,自然是不一樣的,要說孟猙這個名字,倒是很容易想起上官珏的父親孟狄。


  她倒也不懷疑孟猙隨便瞎編一個名字來騙她,沒有這個必要,又不是什麼名人,不管叫什麼,反正秦綰都不認識。


  「你是……小王子?」孟猙脫口而出。


  要說同輩之中唯一不受排行約束的,只有那一個了,而孟寒的容貌就證實了他確實是純正的王族血統。


  「怎麼,要向你的王子效忠嗎?」秦綰嗤笑道。


  「你身為王子,怎麼能和他們一起?」孟猙不理她,只看著一臉漠然的孟寒怒道,「難道你忘了是那些中原人毀滅了南疆,幾乎滅絕了我們的族民嗎?」


  孟寒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不止是孟猙憋屈難言,與他並不熟識的秦訣和秦姝原本也有些緊張地盯著孟寒,卻沒想到這人好半天就給了這麼個反應,簡直讓人想吐口血。


  「就這樣?」孟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然呢?」孟寒疑惑道。


  就算還有一條毒蛇鑽在衣服里,孟猙還是有想上前一巴掌把人打醒的衝動。身為王子,就算沒有能力復仇,或者乾脆絕了心思投靠了殺父仇人都好,可你至少說點兒什麼吧,一個「哦」是幾個意思!

  秦綰不禁莞爾,對孟寒的反應並不意外。孟寒這個人,簡單通透,這樣的人,最不好蠱惑,他只信自己的心意,任旁人說什麼都沒用。


  「綰綰。」唐少陵突然開口道。


  「嗯?」秦綰一偏頭,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得眼神一沉。


  唐少陵的臉上不是平時那種欠揍的笑容,反而有點嚴肅,說明了他這會兒是很認真的,不是二缺地故意被她逗著玩。


  「這個人——」唐少陵點點孟猙身後的一個護衛,若有所思道,「我覺得,我在哪裡見過呢。」


  「哦?」秦綰一凜,冰冷的目光頓時射了過去。


  「少莊主好。」那護衛額頭冒汗,但還是強笑道,「少莊主名震天下,昔年鳴劍山莊的英雄宴上,在下曾隨先師前往,不過少莊主自然是不會記得一個普通弟子的,能覺得面善已經是在下的榮幸。」


  「不對。」雖然他解釋得合情合理,但唐少陵卻依然搖頭,「不是昔年,就是最近,本公子一定見過你。」


  秦綰皺起了眉,也細細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護衛。


  唐少陵不是信口開河的人,相反,一旦他認真了,那絕對就是八九不離十。然而,要說最近,唐少陵一直都在幫她辦事,他見過的人,既然不是自己人,就是敵人!


  那護衛被他們看得汗流得更多了,想躲避,但又怕激怒了他們立刻痛下殺手,腳下彷彿生了根似的,一動都不敢動。


  「啊,對了!」唐少陵一擊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笑眯眯地道,「本公子就說在哪裡見過你呢,你不就是吳康的親兵嗎?上次就是你給本公子收拾的屋子。」


  那護衛聞言,臉都綠了,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滾落下來。


  雖說之前看見唐少陵讓他嚇了一跳,可也沒太驚慌,畢竟,一個天之驕子,怎麼可能會記住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無名小卒呢?尤其,那時他穿著皮甲,帶著頭盔,只露出大半張臉,和現在一副江湖莽漢的打扮完全判若兩人了。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了,唐少陵還真記住了,連他的來歷都認了出來。


  「吳康……是我知道的那個吳康嗎?」秦綰疑惑道。


  儘管這個名字很普通,不過,她還真知道一個叫吳康的人,是北燕的將領,以前深得宇文忠信任,不過江州戰事後聽說犯了大錯被宇文忠處置了。


  「應該是吧。」唐少陵一聳肩,輕描淡寫道,「上次去嘉平關的時候,順便揍了一頓。」


  「要不是因為你,將軍怎麼會被猜忌,落到這個地步!」那護衛終於忍不住怒斥道,連眼眶都紅了。


  當初,是將軍將唐少陵引薦給了皇太子,所以,後來證實是唐少陵給牧場的牲畜下的毒,皇太子盛怒之下,將軍根本百口莫辯。


  「別逗了,你家將軍會被宇文忠猜忌,根本原因只在於他是西秦人好嗎?」唐少陵嘲諷道,「什麼知遇之恩,哪有一個皇族能無條件信任一個敵國出身的將軍的。」


  否則,明明他和風衍烈也是認識的,怎麼沒見宇文忠在江陽換俘之後對風衍烈有什麼處置?何況,宇文忠也未必不知道吳康冤枉,只不過堂堂皇太子被擺了一道,丟了個大人,惱羞成怒了想找人出氣,而吳康這個既不是心腹親信,又剛好看了他笑話的倒霉鬼就被遷怒了。


  「你!」那護衛咬了咬牙,怒道,「唐少陵,你別忘了你也是西秦人,你以為你這麼幫著東華,人家就是真心信任你嗎?」


  「哦。」唐少陵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護衛想抓狂。一個兩個的,「哦」是萬能回復嗎?

  「所以,是北燕的那位想要插手南疆?」秦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比起曖昧不明的形勢,證實了背後是北燕在搞鬼,反而更明朗些。


  「吳康人呢?」唐少陵直接問道。


  以宇文忠的為人,不可能派幾個親兵來做這種事,八成是讓吳康「戴罪立功」,而吳康出身江湖,來做這個也算是人盡其才。


  那護衛只恨恨地盯著他,一臉的恨意不說話。


  「倒是有幾分忠心。」唐少陵點點頭,慢慢地走過去。


  護衛一仰頭,顯然對這個評價很驕傲。


  然而,下一刻,他就覺得臉上一陣劇痛,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還沒等他爬起來,一隻腳踩上他的胸口,又把他踩了回去。


  「本公子,最討厭忠心耿耿的人了。」唐少陵踩著他,微微低頭,唇邊露出一抹甜膩的笑容。


  那護衛張了張口,卻噴出一口血來,還夾雜著好幾枚牙齒和暗紅色的肉塊,卻不知道是哪裡的肉。


  「忠心這東西呢,只要綰綰有就可以了,給別人的,很礙眼呢。」唐少陵一臉的理所當然。


  「……」連秦綰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哥哥每天都在犯二,今天犯得特別嚴重!

  「你……」那護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唐少陵。


  他原本是吳康的記名弟子,一直跟著他,後來也順理成章做了親兵。吳康一直很崇拜這位少莊主,他們這些親兵實在沒少聽唐少陵的「英雄事迹」,所以,他雖然恨這人害了自己的將軍,可心裡的那份敬仰始終沒有減少。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將軍口中彷彿舉世無雙的唐少主,居然是真的對一個已嫁為人妻的女子如此忠誠得近乎偏執嗎?

  「吳康在哪裡?本公子一向沒什麼耐心。」唐少陵不耐煩道。


  「@%¥!¥!」那護衛張口想說什麼,但語句卻模糊得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說人話。」唐少陵用力踩了兩腳。


  那護衛惡狠狠地盯著他,目光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卻閉緊了嘴巴不肯再說。


  「不說?這麼有骨氣?」唐少陵詫異道。


  「你把他的舌頭都打碎了,想說也說不了吧?」秦綰扶額,終於看不下去了。


  之前那人合著血一起噴出來的肉塊,分明就是斷了的舌頭。


  「哦,本公子忘記了。」唐少陵恍然大悟道。


  「……」眾人無語。


  不過……好吧,唐公子時不時的犯抽,這裡的人都已經很習慣了,尤其孟寒曾經和他同赴嘉平關,同行多日,了解得更深刻。


  「你們中原的名門正派,都是如此狠毒的嗎?」孟猙忍不住道。


  一個放蛇,一個下毒,一個完全視人命如草芥,簡直比盛傳的南疆妖孽還像是妖孽!

  「誰告訴你我們是名門正派?」唐少陵奇道。


  孟猙一愣,想說就算別人不是,難道你唐少莊主也不是嗎?


  秦綰摸了摸下巴,也在暗自考慮,這個孟猙,不像是當初給宇文雄培育雪音蠱的人,李暄身上的同命蠱應該也不是出自他的手的。雖然蘭桑郡主那裡還沒有消息傳過來,無法證明那個蠱師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宇文忠不可能讓那樣一個人千里迢迢來到他鞭長莫及的南疆。


  不過,如果宇文忠的那個蠱師真死了,那麼,他派人來南疆聯絡到孟猙,想重新招攬一個蠱師,倒是說得過去的理由。


  「孟寒,你們的那個血祭,總不會是隨便找個祭品就扔上去放血的吧?」秦綰忽然道。


  「一般來說,祭品是從小以身飼蠱的處女。」孟寒不明白她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答道。


  「一定要處女?」秦綰的臉色很古怪。


  「是的。」孟寒肯定道,「尤其那些復舊派,最遵循古禮,祭品必須是處女。」


  「我去!蛇姬是處女?藺長林該不會是不行吧?」唐少陵脫口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一把年紀的老處女,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蠱神是不是消受得起?

  「非得要處女嘛?」秦綰有些遺憾地道,「處男行不行?」


  「什麼?」孟寒呆住。


  「我說,你們那個蠱神是不是偶爾也換換口味比較好。」秦綰一臉認真地建議道,「反正他連老處女都能消受了,還怕要個男人?」


  沒等她說完,孟寒的臉就黑透了。


  儘管,他也反感拿活人血祭,但畢竟是南疆尊崇的神祇,他還沒神經大條到隨便用自幼信仰的神祇來開玩笑的地步。


  倒是蘇青崖第一個反應過來,看看孟猙,一臉嫌棄道,「用他血祭,你確定……他沒碰過女人?」


  「那有什麼相干?」秦綰無所謂道,「你們男人對『處』這個字的定義,不是沒被男人碰過嗎?」


  「……」蘇青崖也被噎住了。


  這是能這麼算的嗎?要這麼說的話,這世上的男人,除了南風館的小倌和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變態,豈不是全是老處男!

  不止是秦姝,連一向冷漠的秦訣都震驚又佩服地看著秦綰。


  這個,果真是相爺的女兒啊,親生的!

  「這主意不錯!」唐少陵笑眯眯地道,「不知道那個什麼神吃不吃得消?要不然,多送幾個過去好了,還能挑一挑。」


  一邊說,他腳下還用力踩了踩,讓那護衛又多吐了幾口血。


  秦訣抽了抽嘴角,好吧,這個也是相爺親生的!


  「嗚嗚嗚……」那護衛猛烈掙紮起來。在南疆這些日子,他怎麼能不知道血祭是怎麼回事,絕不是放血那麼簡單,遠比那殘忍得多!


  血祭的祭品……還不如立刻死了呢。


  「你會嗎?」秦綰問道,「你不是說,祭品要種蠱,以免血液凝固什麼的。」


  「會。」孟寒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看著她的眼神有點疑惑。


  雖然他的合作者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好人,但她分明很厭惡血祭那種方式,肯定有別的目的的,那他也不妨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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