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陷阱?
穿過毒沼區,正如孟寒所說,很快就能看到村寨的影子。
南疆的建築很有特色,因為潮濕悶熱的緣故,房子都是架高的,木結構為主,很多房子和房子之間都用架空的木橋連接,高低錯落,想來當年一定極為壯觀,只是時隔幾十年無人維護,木橋坍塌的地方不在少數,不少房屋也經不住風吹雨淋,變得搖搖欲墜,一片蕭條。
馬車停在村寨外圍的小樹林里,幾人慢慢地靠近過去,不覺有些奇怪。
按照朱成碧畫的圖,門口的哨塔上應該是有守衛的,可如今卻不見人影,整個村子死氣沉沉的,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模樣。
「進去看看?」唐少陵興緻勃勃地道。
「別亂來。」秦綰頭疼,一把揪住他,往後一扔。
「這裡是必經之路,若是繞路,要多走六七天的山路。」孟寒道。
「小心點,進去看看吧。」秦綰點頭,又道,「不過,不要分散了。」
一行人慢慢走近村寨,孟寒憑藉著記憶帶著他們穿過幾處連接的木橋,當中還有一部分斷了,不得不用輕功飛過去,然而,就是沒看見半個人影。
「不會是那個女人胡說八道吧?」唐少陵道。
「你太看得起她了。」秦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秦姝掩嘴偷笑不已,王妃您這話是在維護朱成碧,還是特地損她呢!擺明了就是說朱成碧就是個沒腦子的女人嘛。
「不久之前,這裡確實有人。」孟寒忽然說道。
「你發現什麼了?」秦綰走上前。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讓她也微微變了臉色。
「血腥氣。」秦訣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孟寒的袍袖一動,一隻紅色的背生雙翼的小蟲子飛了出來,稍一迷茫,便認定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跟上。」孟寒說了一句,人卻沒動。
秦綰黑線,那小蟲子能飛,自然走的是直線,可這村寨的通路大多數是那些錯綜複雜的木橋,這讓人如何跟上?好吧,他們的確是能跟,但肯定不包括這裡唯一一個不會武功的孟寒。
當做沒看見孟寒的黑臉,秦綰笑完后才示意唐少陵帶著他,一行人直接跳到了相鄰的木橋上,繼續追蹤。
很快的,他們一路上躥下跳,跟著紅色小飛蟲到了村寨後面一個比較寬敞的廣場上。
只是,入目的一幕卻讓所有人差點吐出來。
之間一座房子的後面,堆著一堆的——屍體,很難說那些還是不是屍體,說是屍體,卻面目全非,甚至連個完整的人形都不太看得出來了,可偏生又比白骨多了些血肉。
不少蚊蠅之類的小蟲子圍繞在周圍流連不去。
秦訣上前稍一檢查,回稟道:「王妃,已經死了有些日子了,看殘留的衣物,像是之前在毒沼中遇見的百姓,只是,屍體有些奇怪。」
「用看的就知道了。」秦綰嘆息。這些……屍骨的殘骸,哪兒看哪兒奇怪。
「不,屬下是說,這些屍體只剩下白骨和……」秦訣皺了皺眉,似乎難以啟齒,又或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表情很扭曲。
「難以下口的部分。」孟寒接道。
「……」秦綰看看他,忽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對,就是這樣。」秦訣點點頭道,「如果把人看做是一頭豬,那這頭豬身上的好肉全部不見了,留下的就是無人問津的內臟、油脂、以及臟污之處。」
「你別說了。」秦姝的臉色已經發白了。
秦訣瞥了她一眼,撇撇嘴,似乎有些嫌棄。明明是暗衛出身,居然見到屍體還會噁心。
「這些人,就是被蠱蟲『吃』掉的?」秦綰鐵青著臉道。
「大概是吧。」孟寒眉眼不動,淡淡地道,「因為幾乎沒留下血跡,所以明明死了這麼多人,距離遠一些也聞不到什麼氣味。」
「夫人,這些百姓怎麼辦?」秦姝有些不忍地道。
「走之前,一把火燒了吧,總比這般暴屍荒野強。」秦綰一聲嘆息。
若是還殘留著蠱蟲之類的,孟寒也說過,蠱蟲都是怕火的,燒了,一了百了。
「那些人都是瘋子嗎?」秦姝低咒了一句。
都只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就算是要殺人滅口,可殺了也罷了,至於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嗎?簡直就像是以殺人為樂的變態!
「不是虐殺。」孟寒搖了搖頭道,「他們是在練蠱。」
「就是……那些噬心蠱?」秦姝的神色更不好看了,昨晚跟著孟寒去滅掉那些東西,雖然沒有遇到危險,可回來后讓她足足吐了三次,連今天的早飯都吃不下呢。
太噁心人了。
一隻蟲子雖然噁心,但大部分的姑娘家也敢拎塊磚頭直接拍死,可若是成千上萬,連數都數不清數量的蟲子,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沒有看見過那場面的人絕對無法想象那是種什麼感覺。
「大部分的蠱蟲都要以新鮮血肉為食的,蠱蟲為了保持天性,是不可能吃素的。」孟寒沉聲道,「只是,就和血祭一樣,以人飼蠱,已經被廢除很多年了,只有那些窮凶極惡,或是背叛全族的罪人才會被施以蟲刑。」
「所以,又是南疆復舊派的手筆嗎?」秦綰嫌惡道。
「應該……等等!」孟寒剛開口,猛地神色一變,脫口道,「我們立刻離開這裡,是陷阱!」
眾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聽「啪啪」幾聲響,附近幾座房子的窗子都被打開了,一具具烏沉沉的手弩對準了他們。
雖說是個廣場,其實也就是一塊能容納百來人的空地,應該是原本的族民用來做集會的場地,以那些手弩的射程,自然是足夠覆蓋的。
秦綰臉色一沉,殺氣不由自主地外泄出來。雖然陣仗差了很多,但這種形勢,會讓她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事,讓她的心情也變得很不好呢。
「就說前天放走一個小丫頭,果然釣上來幾條大魚。」房子後面轉出來三個人,後面的兩個相貌普通,一看就是護衛的不提,當中那個說話之人,果然是和朱成碧說的那樣,白髮藍眼,大約四十齣頭的年紀,眉眼之間和孟寒極為神似。
「果然很像。」秦姝自語道。
眾人看看孟寒,又看看那白髮之人,也各自點了點頭。
「孟氏後人?」那人打量了他們一番,也有些驚訝。
「孟寒,你哥還是你叔叔?」秦綰隨口問道。
畢竟,就看相貌,硬要說孟寒和這人沒有血緣關係,怕也不能服眾。
「不認識。」孟寒立即道。
「那最好。」秦綰點點頭,一臉認真地道,「我想弄死他,你沒意見吧?」
「沒有。」孟寒毫不猶豫道。
「……」白髮人聽著他們的對話,臉色漆黑如墨,半晌才笑起來,「很好,本來看在同為孟氏族人的關係,只要你站過來,總是自己族人……吃裡扒外的東西!」
「你還是快點弄死他吧。」孟寒面無表情,對著秦綰說道。
「現在你們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小命吧?」白髮人怒道。
「你試試?」秦綰漫不經心地勾了勾手指。
白髮人一愣,忽然間,就感覺到頸后一涼,一股毛骨悚然的戰慄感從心底升起。
「有蛇!」一個護衛驚叫了一聲,甚至往後退了退。
白髮人一僵,耳邊聽到「嘶嘶」的蛇類吐信子的聲音,卻沒敢回頭。南疆之人就沒有怕蛇的,但就算不怕,也不代表他們被毒蛇咬了也沒事,何況,是一條爬在自己脖子上的蛇,就看訓練有素的護衛臉上居然露出恐懼的神色也知道,一定是條奇毒無比的蛇。萬一動作過大,激怒了它,在脖子上咬一口,可能連救治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
秦綰低眉一笑,金絲翡翠蛇之前一直在休眠,不久前蛻了一次皮才有了點精神,南疆天氣濕熱,對於生長在北疆冰天雪地里的金絲翡翠蛇來說,並不是喜歡的環境,所以更加懶洋洋地不想動彈,還是被秦綰指使著,不情不願地才蘇醒過來的。
雖然金絲翡翠蛇顏色艷麗,但是速度卻奇快無比,加上這裡是南疆,還真不會有人在意牆角有條蛇什麼的。
「孟氏族人,不在蠱毒上下功夫,卻仿效毒龍谷的那些人玩蛇?」白髮人很不滿。
「喂,那是我的寵物,也是我說的要弄死你好嗎?」秦綰不滿道。
「你?」白髮人愣住了。
要說這一行人里最不像是能駕馭毒蛇的,就是這個看起來像是大家閨秀的女子了。
「被小看了啊。」秦綰一撇嘴,繼續勾勾手指,簡略地道,「咬他!」
「等等!」白髮人急道。
「等什麼?等棺材么?」秦綰不屑道,「小綠,咬他!」
「都退下!」白髮人一聲急喝。
那些舉著手弩的人遲疑了一下,慢慢地放下了手弩,但還是警惕地看著他們。
「挺上道的嘛。」唐少陵調笑了一句,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其實趴在他肩膀上的金絲翡翠蛇動都沒動過一下,純粹是自己嚇自己。
秦綰一聳肩,她控制金絲翡翠蛇用的是輪迴蠱,真要咬死人根本不需要開口,直接說「咬他」,難不成還指望一條蛇,或是一隻蠱蟲能聽得懂人話?
「有話好說。」白髮人忍著氣道。棋差一招,不得不服軟。
「可是,現在本夫人不想跟你好好說了。」秦綰一聲冷笑,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又道,「一口咬死便宜你了,要不然……咬手上?不,還是腿上吧,距離心臟夠遠,蛇毒發作起來也慢點。」
白髮人全身僵硬,額邊滿是冷汗。不是怕了她的言語威脅,而是……隨著這女子的話,原本脖子上的那條蛇竟然從他衣領里爬了進去,慢慢往下遊動。
蛇是冷血動物,冰冷滑膩的觸感在赤裸的背部爬過,又有往褲子里鑽的趨勢,讓人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想,我們不一定是敵人,不如,好好談談?」白髮人緩緩的道。
「不一定是敵人?」秦綰一挑眉,漫聲道,「可是,本夫人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很多人拿弓箭指著,你說,怎麼辦好呢?」
聞言,蝶衣眼中閃過一抹煞氣,卻被秦綰抓著手安撫下來。
獵宮的傷痛,就算蝶衣不在場,也感同身後,尤其,她親手燒掉了歐陽慧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
白髮人微微皺眉,他原本是感覺到了有人窺伺,但那個女人太過滑溜,從不肯深入,所以一直沒逮到她,但他總覺得那女人不會是一個人,應該是為同伴或主子來打探的,這才撤掉守衛,布置了個陷阱等人自投羅網,果然等到了秦綰一行人,不得不說,這真是個不太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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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個文看上了癮,一口氣看完,已經凌晨三點才想起來,我今天還沒碼字!/(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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