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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打不死也氣死你

  「你是誰?」秦綰笑著問道。


  沒有回答,回答她的是凌厲的一劍。


  秦綰嘆了口氣,有些鬱悶。


  這人作為殺手,實在是太合格了啊。全身都被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連握劍的手上都戴著手套。原本秦綰問話也沒指望他乖乖回答,可就算只是答應一聲,至少也能判斷是男是女啊。


  無奈之下,陰陽扇已經出手。


  這把武器在她手上既然已經曝了光,自然也沒有了偽裝的必要,也免得用一次就要洗一次扇面上的血跡,乾脆就恢復了一面黑一面白的本來面目。


  黑衣人的一劍刺中了打開的扇面,下一瞬,秦綰手一抖,摺扇合攏,扇骨頓時將劍鋒給卡主了。


  黑衣人顯然沒有和摺扇這種奇門兵器交手的經驗,大意之下,用力抽了抽,劍鋒紋絲不動,乾脆就鬆了手,用拳腳功夫貼身纏鬥。


  「我說,我和你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吧?」秦綰也楞了一下。


  這人……打得是不是也太凶了?簡直是為了置她於死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啊。


  黑衣人一身不吭,他手裡沒有了兵器,距離越近越好,而秦綰的摺扇上還卡著一把三尺青鋒,急切間肯定是無法迅速收回的。


  秦綰皺了皺眉,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扇骨一收,長劍直接墜地——黑衣人畢竟不了解,陰陽扇的每一根扇骨都是可以單獨活動的,這件兵器,就算是墨臨淵親自上陣,也未必能比她用得更好,這小小一個動作完全不耽誤時間。


  然而,讓她不滿的是……黑衣人身上太乾淨了!乾淨得連接近到這麼近的距離,竟然聞不到他身上的一絲味道。


  不管是女人的脂粉頭油香,還是男人的汗臭,全部都沒有。


  這不僅僅是自身的控制,還能說明,這個人,自律到了嚴苛的地步。就算是最出名的殺手組織忘情谷的金牌殺手,只怕也達不到他的程度吧?


  摺扇原本就是短兵器,並不怕貼身肉搏,黑衣人試探著進攻了一下,發現找不到破綻,虛晃一招,將秦綰逼退一步,自己在地上一個打滾,起身時已經撿起了長劍。


  秦綰並不是很有冒險的興趣,畢竟拿自己去換一個無名小卒,就算只是受傷也不值,這人可沒有當初陰山老魔那個分量,值得她去拚命。


  然而,下一刻,她下意識地一偏頭——


  三枚銅錢鏢從身後飛來,險險地從頸邊擦過,割斷了一縷髮絲。


  秦綰不禁臉色一變,就說這黑衣人現身之後怎麼就不用暗器了,原來竟是兩個人?一個用劍,一個放暗器偷襲!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兩人的氣息實在是太像了,不看他們出手的話,完全分辨不出來。


  「叮!」一瞬間,銅錢鏢竟然打在黑衣人劍鋒上,將他的長劍盪開了稍許。


  秦綰一愣,手裡的招式硬生生停頓了半拍。


  誤傷?內訌?這兩人不是一路的?


  各種想法不斷地跳出來。


  卻見那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手一揚,灑出來一把白色的粉末。


  秦綰不怕毒,但卻也不想被迷了眼睛,趕緊退後,但趁著這一會兒工夫,黑衣人已經鴻飛冥冥。


  大雜院因為他們短暫的交手顯得更加破敗,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的粉末。


  秦綰把陰陽扇交到左手,蹲下身,捻起一小撮粉末聞了聞,不由得露出一個五雷轟頂的表情。


  居然是……石灰粉!


  一個身手絕妙的殺手,隨身居然帶著市井潑皮打架用的石灰粉,而且居然……毫無心理負擔地用出來了!真是讓人雷得不輕啊。


  好一會兒,荊藍和執劍終於找了過來,只是兩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愧疚之色。身為護衛,居然讓自家小姐親自引開殺手救了他們,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慚愧什麼?要論打架和殺人,王爺都未必贏得過我,何況是你們。」秦綰一聲哂笑。


  「小姐,他跑了?」荊藍問道。


  「跑是跑了。」秦綰收起了陰陽扇,往前走了幾步,卻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只見,一層白色的粉末上,隱約露出一個還算清晰的腳印。


  要說原本沒有下雨,這種地面上還是不太容易留下腳印的,尤其對方輕功高明,腳步更是輕巧,然而,一把讓他從容撤退的石灰粉,卻讓原本極淡的腳印一下子清晰起來。


  於是,成也石灰,敗也石灰?


  「男人。」荊藍只掃了一眼就說道。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不是故意在鞋裡塞東西。」


  「不會。」秦綰很肯定地道。


  穿著不合腳的鞋子,可是很影響身法和步法的,那種程度的高手不會幹這種蠢事。


  「會是什麼人呢?」執劍道。


  「我今天來這裡只是臨時興起,不可能是事先針對。」秦綰沉吟道。


  「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荊藍道。


  秦綰沒有說話,她確實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周貴妃舉辦的賞花宴,江漣漪想把她扔進湖裡,結果卻反被她扔進了湖裡,可最後撈起來的人卻是花解語。按照秦楓的說法,是看見了一個黑衣人直接把江漣漪從湖裡拎起來帶走了——她知道自己扔的位置,距離岸邊還是挺遠的,能不下水,直接從湖面上踩水過去,還拎起一個掙扎中的女人的高手,應該並不那麼多見才對。


  如果,這就是當初在宮裡救起江漣漪的人,而他今天又出現在這裡,唯一的共同點……江轍的護衛嗎?

  「小姐在想什麼?」荊藍問道。


  「我只是在想,京城傳說江丞相的院子里埋著很多刺客的屍體的事。」秦綰輕輕一笑。


  「小姐以為,這人,是江丞相的人?」執劍驚訝道。


  「總之,江轍身邊有高手,那是肯定的。」秦綰一聳肩。


  若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解釋,她不介意把這樁事也扣到江轍頭上去——反正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也不差再多這麼一件事了。


  執劍和荊藍互相看看,微微點了點頭。


  「尹家有什麼動靜?」秦綰又問道。


  「沒有。」執劍搖了搖頭。


  「也是。」秦綰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江轍手下若是有這樣的高手,尹飛鴻就算留了監視的人,也休想送出一點兒消息去。」


  「小姐還回去嗎?」荊藍問道。


  「去,怎麼不去?」秦綰一挑眉,取下臉上的面具,眼中閃過一絲挑釁。


  然後,秦綰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們要「怎麼去」。


  之前她還是偷偷地看熱鬧,但這一次卻帶著人,大大方方地走回那座小院,隨即——上前敲門!


  「呯呯呯!呯呯呯!」


  「來了!」裡面遠遠傳來小丫頭的喊聲。


  荊藍和執劍一臉的風中凌亂。


  也許,江丞相還在裡面啊,也許,那個殺手也在裡面啊!小姐就這麼……去敲門了?

  「誰呀?」小丫頭只打開一條門縫,警惕地探頭探腦,卻在看到秦綰時,那警惕之色就更重了。


  「放心,我不是哪家的貴人來捉姦的。」秦綰笑道。


  小丫頭楞了一下,隨即尷尬地笑笑,打開了一扇門,試探道,「這位小姐找誰?」


  「找一位姓邱的姑娘。」秦綰答道。


  小丫頭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卻沒有直接回絕。


  「你去稟報你家姑娘,就說,我們是給一位叫林嬌兒的姑娘報喜來的。」秦綰笑眯眯地從衣袖裡拿出一張喜帖模樣的東西遞過去。


  「是,小姐請稍等。」小丫頭這才放下了大半的懷疑,接過喜帖,一路小跑進去了。


  「小姐什麼時候準備的?」荊藍驚訝道。


  「出門時順手拿的。」秦綰莞爾道。


  她一向喜歡走一步算三步,各種道具自然也是提前準備了的。


  很快的,小丫頭就匆匆跑出來,這回臉上倒是沒有警惕反而有些焦急:「小姐請進。」


  「有勞。」秦綰一步跨進門,又回頭道,「邱姑娘這裡沒有男眷,執劍留下,荊藍跟我進去就行。」


  「是。」執劍會意,抱著雙臂靠在大門上守起了門。


  「多謝小姐。」小丫鬟屈膝一禮,一臉的感激。


  尤其……經歷過之前尹飛鴻的對比,這位小姐真是仙子啊,又漂亮,又溫柔知禮的。


  秦綰帶著荊藍走進屋內,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眼,這屋子之前發生過什麼,頓時一目了然。


  那女子看見她,雖然臉上帶了笑,但眼眶還帶著紅痕,明顯是哭過。


  窗下的案上,放著一張七弦琴,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看上起應該是價值不菲的一張好琴,此刻卻是七弦全斷,成了一張廢琴!

  「我就是邱瑩瑩,這位小姐是……嬌兒請來的?」女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原本她今天是無暇理會林嬌兒的事的,不過就是報個喜罷了,婚事都訂了一年了,雖然她沒法去參加,但也記得大婚的日子,可是,一翻開那張喜帖,頓時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鄧三?鄧三是誰?

  新郎不該是扶雲縣令的公子,小小年紀已經考中舉人的楊羽凡嗎?

  「林嬌兒可請不動我家小姐。」荊藍一聲嗤笑。


  「那……」邱瑩瑩看著秦綰,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說起來,本小姐可是……林小姐的媒人呢。」秦綰笑吟吟地說道。


  「媒人?」邱瑩瑩一聲驚呼。林嬌兒和楊羽凡的婚事是兩家訂下的,只是象徵性的請了個媒人做樣子罷了。


  「邱姑娘是不是想知道,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找你的?」秦綰卻岔開了話題。


  邱瑩瑩一怔,隨即沉了沉臉。


  她又不蠢,相反,還很聰明,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裡住了十幾年都沒出過事。甚至不需要秦綰提醒,尹飛鴻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必定是林家那裡除了變故。


  可是,她從未對妹妹和外甥女說過自己的事,又怎麼會……難道是自己哪句話里露過口風?最重要的是,林家並不知道自己的住址啊,要說查,似乎也動作太快了一點。


  「本小姐不介意給姑娘解解惑。」秦綰自己坐下來,又瞟了通往內室的布簾一眼,臉上也帶出似笑非笑地神色來。


  「小姐請說。」邱瑩瑩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帘子,強自鎮定。


  秦綰不禁一勾唇角。


  雖然不算笨,可也太缺乏經驗,就這麼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已經能讓秦綰斷定,江轍還沒走,就在與她一簾之隔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剛剛見識過的兩個殺手在不在了。


  「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荊藍笑吟吟地上前了一步。


  這種解釋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讓小姐來做,她條理清楚,三言兩語便將那天扶雲縣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邱瑩瑩聽得臉色發白,嘴唇微顫,之前看秦綰的笑容是溫柔平和的,現在看來卻彷彿魔鬼一般讓人心裡發寒。


  「邱姑娘有什麼要說的嗎?」荊藍最後問道。


  「我……」邱瑩瑩憤憤地看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如果邱姑娘沒什麼要說的了,本小姐卻有話要說。」秦綰開口道。


  「小姐請說。」邱瑩瑩咬牙道。明知道從她嘴裡說出來的絕對不是好話,但是……不能不聽著。


  「林小姐……該不會是邱姑娘的女兒吧?」秦綰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屋裡屋外聽見的人都雷得不輕。


  「……」邱瑩瑩張大了嘴,半天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漲紅著臉,怒道,「小姐,我說過了,我還是處子!」


  「哦。」秦綰點點頭,卻依然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彷彿在問,你是處子又怎麼了?

  於是,邱瑩瑩徹底啞口無言了。就看這主僕兩人都是一副雲英未嫁的打扮,也不知道她們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只是,無論是哪一種,讓她怎麼跟兩個姑娘解釋,處子是生不出孩子來的?


  「所以呢?」偏偏,秦綰還一臉求知慾地追問。


  「小姐誤會了,嬌兒是我的外甥女。」邱瑩瑩很無力。


  她平日里也自負聰慧,剛剛氣勢洶洶來找麻煩的人也被她三言兩語堵回去了,可是,在這個少女面前,她總有種處處受制的挫敗感。


  這姑娘怎麼從來就不按常理說話呢?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外甥女啊……」秦綰卻故意拉長了聲音,「倒是和太子妃……不,前太子妃挺像的。」


  她是習武之人,耳力當然極好,已經能聽見,簾內的人呼吸都重了不少,顯然是被氣到了。


  秦綰再怎麼樣也沒無聊到和邱瑩瑩這樣的女人過不去的地步,她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說給裡面的江轍聽的。


  「嬌兒一介民女,怎麼能和丞相府的嫡出小姐相提並論。」邱瑩瑩強笑道。


  「不是吧?林小姐怎麼說也是當正妻的,要說她不如一個侍妾,邱姑娘也太妄自菲薄了吧?」秦綰笑道。


  邱瑩瑩勾了勾唇角,笑得簡直比哭還難看,一邊卻焦慮地不住往內室的方向瞟。她拿不準這女子是不是知道裡面有人,但是……她是真怕那人忍不住直接就衝出來了。


  「對了,聽說,令妹現在在尹家做客呢。」秦綰又道。


  「尹家?」邱瑩瑩臉上現出疑惑之色。


  「怎麼,邱姑娘不知道,方才來的那位,就是尹家的大公子尹飛鴻嗎?」秦綰驚詫道。


  「原來……那位就是尹大公子。」邱瑩瑩攏在衣袖裡的手微微發抖。


  她就算不認識,也猜得到那些人的來歷,可她原本以為,對付她一個小女子,尹家頂多也就派個管事之類的人來,卻沒想到,居然是尹家的繼承人都來了!別說她真的挺冤枉的,就算不冤枉……她值得嗎?

  「聽說,尹公子從前對江侍妾一往情深啊,也是,表哥表妹青梅竹馬的。」秦綰眼中流過一絲笑意,漫聲道,「只可惜,丞相大人沒有第二個女兒了,真遺憾。」


  這回,連荊藍都忍不住往帘子後面瞟了。


  江轍是文人,他是不會控制自己的氣息的,連荊藍都能聽得出來那種快要爆發的憤怒。


  小姐氣死人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該不會是要把剛剛被殺手截殺的火氣都發泄到江丞相身上去了吧……


  也是,罪魁禍首嘛。


  而邱瑩瑩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介面了,背上滿是冷汗,連衣服都浸透了幾層。明明是個笑眯眯的小姑娘,但給她的壓力,就連剛剛那一群凶神惡煞地男人綁一塊兒也及不上!


  「啊,還有,本小姐見尹公子似乎找邱姑娘找得挺急的,所以就順口告訴了他一句地址,姑娘不用感激,大恩不言謝的。」秦綰又道。


  「……」邱瑩瑩簡直要一口血吐出來。


  就說十幾年都沒事,尹家怎麼能這麼準確地找上門來的。還大恩不言謝?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好嗎!

  「姑娘這是怎麼了?臉上抽筋了?」秦綰誠懇道,「麵攤是病,得治!剛好,本小姐認得天下第一神醫,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請他看看。」


  「多謝小姐,我、很、好!」邱瑩瑩壓抑著眼中幾乎要噴出來的火焰,一字一頓地答道。


  「沒事就好。」秦綰拍拍胸口,隨即又溫柔地一笑,「要是本小姐把你氣出個什麼毛病來,這可真是罪過了!」


  邱瑩瑩瞪著她簡直要瘋了,真心想搖著她的肩膀大吼一句,原來你還是知道自己能把人給氣出毛病來的?

  「罷了,本小姐今天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過幾天空了再來探望姑娘。」秦綰起身道。


  「小姐慢走。」邱瑩瑩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要說之前她還覺得自己不可能應付不了一個小姑娘,那現在她就只求趕緊把這尊瘟神送出門,至於瘟神說「過幾天空了再來探望」,她已經決定了,等秦綰一走,立刻搬家,立刻!今天!


  「姑娘,保重身體啊。」秦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走人。


  邱瑩瑩一愣,總覺得她最後那一眼中包含著什麼說不明的意味,還沒想清楚,卻見人家已經揚長而去了。


  「小姐。」那小丫頭一臉憂慮地扶住了她。


  「咳咳咳……」內室忽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啊!」邱瑩瑩臉色一變,終於反應過來,秦綰最後一句保重身體依然不是對她說的,趕緊提著裙擺跑回屋內,直接掀開帘子進去。


  江轍一身青色衣袍,就像是個普通的落魄書生,但蒼白的臉色上卻透著一抹詭異的嫣紅。


  「子清,你沒事吧?」邱瑩瑩趕緊端了一杯溫茶服侍他喝了,一邊輕輕給他拍著背順氣。


  好不容易等江轍的咳嗽漸漸止住,然而,他放下掩在唇邊的手后,卻讓邱瑩瑩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雪白,若不是立即捂住了嘴,差點就要尖叫起來。


  江轍緩了口氣,看看掌心那一抹暗紅,不禁皺了皺眉。


  「子清……那個女人……」邱瑩瑩慌亂道。


  「能把我氣吐血的人,你竟然覺得,自己可以應付?」江轍抽出一塊手巾,慢慢擦去掌心的血跡,淡淡地說道。


  偷望了一眼他面無表情的側臉,邱瑩瑩有些惶然,卻又有些不解。


  既然都知道她應付不了,那麼,在秦綰敲門的時候,他為什麼又不堅決阻止自己,反而避到了內室呢?

  「長樂郡主是你不開門就會放棄的人?」江轍一聲哂笑。


  「那就是……長樂郡主?」邱瑩瑩震驚道。


  「不然,你以為,天底下有幾個她那樣的女人。」江轍終於擦乾淨了手上的血,語氣中卻聽不出喜怒。


  「那……我怎麼辦?」邱瑩瑩喏喏地道。


  「你?」江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究竟是什麼讓你以為,秦綰能把你當對手,在你身上花心思?她今天會敲門,不過是因為知道本相在這裡,所以準備來氣死本相的。」


  「我……」邱瑩瑩咬著嘴唇,臉上一陣*辣的。


  「相爺。」就在這時,窗口黑影一閃,兩個黑衣蒙面人跳了進來,倒把邱瑩瑩嚇了一跳。


  「失敗了?」江轍道。


  「嗯。」拿劍的黑衣人低下了頭,一副羞愧的模樣。


  「於是,你告訴本相,你居然還打不過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練武時間頂多只有你一半的小姑娘?」江轍倒被氣笑了。


  黑衣人沉默不語。


  雖然說,秦綰的那把摺扇招式太過詭異,讓他反應不及,但那並不是最根本的理由,即便再來一次,他也覺得……或許他不會輸,但要殺了秦綰,還是做不到的。


  除非,是他們兩人聯手,二對一。


  然而,二對一,贏是穩贏了,可又多了個問題,打不過——長樂郡主難道不會跑嗎?沒有絕對壓制的實力,要殺一個一心逃跑的人,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相爺,長樂郡主不能殺……」另一個黑衣人忍不住開口了,只是,她一說話,邱瑩瑩才發現,儘管這兩人看上去就沒有絲毫差別,但是這個……確實是個女子的聲音。


  「失敗就是失敗,本相不想聽借口。」江轍冷聲打斷道。


  「是。」那一男一女立即單膝跪了下去。


  江轍看了他們一會兒,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


  「是。」兩人答應了一聲。


  「姝兒。」江轍又道。


  「相爺有什麼吩咐?」那使銅錢鏢的女子停下了腳步。


  「這幾天,你留在太子府。」江轍說道。


  「是,屬下會保護好小姐的。」女子立即道。


  「去吧。」江轍點了點頭。


  等著兩人離開,邱瑩瑩才猶豫道:「子清,尹家……」


  「尹家那邊本相會解決,不過……」江轍看了她一會兒,冷哼道,「你那個腦子不怎麼好使的妹妹都能猜到這麼多,本相對你很失望。」


  「子清,我不是有意的!」邱瑩瑩急忙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對真真和嬌兒吐露過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猜到的!」


  這件事,其實邱瑩瑩真心覺得自己冤枉。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也是僅有的親人了,她自然是看重的。可妹妹頂多知道她的夫家在京城,有權有勢,就這一點,她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妹妹不要多嘴亂說,可究竟是怎麼連江轍都被猜出來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江轍起身道,「收拾東西,你立刻走。」


  「哦。」邱瑩瑩趕緊點頭。至於要搬去哪兒,江轍自然會安排,輪不到她來操心,只是……


  「那,子清,以後每個月,你還來嗎?」她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來?」江轍一聲哂笑。


  「好,我等你。」邱瑩瑩這才吐出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很快的,那粗壯的僕婦就背著一個大包袱進來。


  邱瑩瑩雖然想收拾些細軟,但看看江轍的臉色,終於還是沒敢說出口,帶著那小丫頭,跟著走了。


  反正,從前的自己也一無所有,棄了便棄了吧,等重新安頓好了,自然會有新的。


  而另一邊——


  「我就說,殺個回馬槍有用吧?」茂密的樹冠里,執劍得意洋洋道。


  「是是是,你能耐!」荊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去看秦綰。


  不得不說,這回連江轍都被擺了一道,就是他也不會想到,秦綰第二次居然還是沒走!


  於是,兩個殺手回來複命正好被撞了個正著。


  「小姐,要跟著嗎?」眼看著那兩個殺手很快就重新從窗口出來,而另一邊,那僕婦也在收拾東西,明顯準備立刻搬家,執劍和荊藍都有些為難。


  這該跟哪一邊?

  「荊藍留下盯著邱瑩瑩,執劍跟我走。」秦綰也無暇考慮太多,徑直吩咐了一句。


  那兩個殺手不在,荊藍留下很安全,而且她擅長易容,不管邱瑩瑩搬到哪裡去,她都能迅速摸清楚。而那兩個殺手,原本只要執劍去跟著就行,只可惜,那兩人身手不錯,隱匿蹤跡的功夫更好,讓執劍一個人去,不是去送菜,就是幾下就被繞得找不到人了。


  這時候,秦綰才感覺到,自己的準備還是不足,要是帶上追蹤香,之前趁著近身纏鬥的時機弄到那黑衣人身上,哪還有這麼麻煩?


  不過,幸好那兩個殺手腦子也不怎麼好使,大白天穿著夜行衣,簡直就是指路的活靶子嘛。遠遠綴在後面,想跟丟都難!

  就算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可兩個黑衣蒙面人敢直接往人群里鑽么?還不是要避著人群走的。


  「小姐,他們分開了。」執劍道。


  「嗯。」秦綰眯了眯眼睛,斷然道,「一個是往太子府方向去的,八成是江轍放在江漣漪身邊的護衛,跟另一個!」


  「是。」執劍沒有異議。


  不過,兩人都有個疑惑,要是江漣漪身邊有這等高手,含光寺里怎麼會被白蓮得手的?就算白蓮也調動了寧王府的暗衛,可那人至少能保江漣漪無事。


  還是說,江轍原本沒想把高手浪費來保護女兒,是含光寺之後察覺到了危機才派過去的?


  ------題外話------


  昨天的評論區留言真精彩,看來大家對江丞相的猜測很多啊,讓我一邊看一邊笑得。O(∩_∩)O~

  第三卷快到最後的*了,伏筆也收得差不多了,有些東西肯定得浮出來了,不然就不是埋伏筆,是坑人了。


  有些猜測確實是對的,不過,有些腦洞開得真的好大,我都沒想過原來還有這一手!

  好吧,反正我也是沒有大綱的,要是合適的梗,就直接編進去啦!

  當然,等我寫到那裡的時候,會給提供梗的親親發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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