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改頭換面
胡不二看著韓簫的眼睛,少頃,撫掌大笑起來,道:「我還以為是什麼稀奇見聞,原來是冥婚,這有什麼沒見過的,我還——」
韓簫急忙道:「你還怎麼?」
胡不二眼睛轉了轉,道:「你輸了,快喝三碗酒。」說著,親自提起酒罈,給韓簫倒酒。
韓簫無奈,只好連幹了三碗,直打酒嗝。接著問胡不二,「你真的見過嗎?百色集這裡,也有人專門做這個營生?」
胡不二道:「百色集,百色集,什麼是百色集?就是各色人物彙集的地方。休說是配冥婚,就是配仙婚,也沒什麼稀奇!」
韓簫又道:「聽說百色集還有一個妓院?」
胡不二哈哈大笑,旋又低聲對韓簫道:「我看蕭老弟器宇不凡,天香樓的婊兒們,一定會喜歡的。」
韓簫急忙想要辯解,胡不二又道:「哎,這有什麼!男人嘛,生來就是要找女人的;女人嘛,生來就是要讓男人找的。不然這男男女女還有什麼意思。蕭老弟到百色集來找女人,我告訴你,那算是來對了。別說你,多少有頭臉的大人物,也抵擋不住天香樓那些娘們的誘惑呢!」
韓簫還想再說,被胡不二拉住道:「盡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意思,走,跟大家喝酒去!」只得隨他過去。開始還很清醒,有人跟他碰酒,他就喝;後來有些迷糊,沒人跟他碰酒,他也喝;再後來,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感覺頭還微微有些疼。林仙兒遞過來一條毛巾給他擦臉,道:「我還怕你成為王大鎚那樣的酒鬼,現在倒好,你已經超越他了。昨天怎麼回來的你還知道嗎?」
韓簫努力回憶了一下,道:「好像是誰把我攙回來的吧。」
林仙兒道:「聽見小二敲門,說你喝醉了,我還不信。一開門,你就往我身上倒。扶到床上就睡死了。」
韓簫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都怪胡不二。」
林仙兒道:「胡不二是誰?」
韓簫道:「昨晚一起喝酒的一個朋友。」
林仙兒道:「簫哥哥,咱們是初來乍到,你這是第一次與人喝酒,喝醉了我也就不怪你。但你試想,這世道有多險惡,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出門在外,就這麼讓一個陌生人灌醉了,有多危險?而且,你也是三轉戰魂,難道不知道運功解酒嗎?以後可不敢這樣了,你不知道我昨晚看到你,有多擔心。」
說的韓簫一辭莫辯。只得笑笑說:「是我糊塗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林仙兒道:「你休整一下,我們吃點飯,趕緊趕路吧。前面就是百色集了。」
韓簫點了點頭。本能的用手在旁邊一摸,忽然道:「我的刀呢?」
林仙兒楞了一下,看著韓簫,也道:「刀呢?」
韓簫急忙跳下來,整個屋子看了一邊,哪裡有鬼頭刀的影子,不僅對林仙兒笑道:「好妹妹,我以後再也不喝醉酒了。快把刀還我吧。」
林仙兒見狀,急得快要哭出來,道:「我昨晚只顧著擔心你,真的沒見你的刀啊。現在想來,好像你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佩刀。對,我是直接扶你到床上的,你身上若帶著刀,我一定發現了。」
韓簫跺了跺腳,道:「糟了!」急忙跳出來,到大堂里詢問老闆和昨晚的那個夥計。俱言沒有見到。
韓簫又問昨晚喝酒的客人,卻被告知一大早都已經退房了。真是懊悔不已。飯也顧不得吃,和林仙兒追了出去。
林仙兒道:「你再想想,一點也沒印象了嗎?」
韓簫努力回想了想,咬著牙道:「一定是他!對,就是他!」
林仙兒道:「誰?」
韓簫道:「胡不二!他昨晚故意邀我喝酒,好像後來還在我背後拍了拍。對,他一定是個做賊的,我早該想到了。」
林仙兒不僅疑惑的道:「為什麼早該想到他是做賊的?」
韓簫想起昨晚胡不二講的關於兩個婦人喜好的見聞,心想,若不是做賊的,安有半夜潛入人家裡的。只是這些話,是斷不能對林仙兒說出口的。黑著臉笑了笑,道:「胡不二偷了我的刀,一定是拿到百色集變賣,我們要快點趕到!」正好看見有人趕了幾匹高頭大馬,不由分說買了一匹,和林仙兒騎上去,疾馳而去。
這馬雖然比不上火雲駒瞬息數里的腳程,但也風馳電掣。趕到下午時分,只見人來人往,遠遠的一座高大的門樓,中間匾額上古樸遒勁三個大字,「百色集」。
終於到了!
韓簫和林仙兒下馬,帶著鐵獒,走入百色集。
只見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形形色色,穿梭來往;也有挑擔的,也有插旗的,也有擎鷹的,也有伴虎的;也有胖,也有痩,也有丑,也有俊。兩旁高低錯落,屋宇林立,攤位毗鄰,填滿街道;也有做飯的,也有住宿的,也有賣刀的,也有賣葯的;也有叫,也有喊,也有笑,也有嚷。果然是百色彙集,囧非雀靈鎮可比。
正走著,韓簫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忍不住大喝一聲:「胡不二,站住!」
胡不二吃了一驚,回頭看見韓簫,笑了一下,然後急忙往人群里一鑽,撒腿便跑。
韓簫怒不可遏,挺身便追。
誰想這胡不二身法靈活,在人群里左鑽右突,一時竟抓他不住。
胡不二沒想到韓簫來的這麼快,仗著地理熟悉,在街角小巷裡鑽了一會,回頭看見韓簫沒有跟來,縱身跳進旁邊一處廢棄的院落,閃身進了屋裡,坐在地上,呼呼喘氣。嘴裡喃喃道:「媽的,差點就被抓住了。這小子身法邪乎!」叨叨完,把背上的包裹拿下來,又道:「到了胡爺爺手裡的東西,還能拿的回去嗎?這把刀少說也賣幾百個金幣,夠去天香樓睡一覺啦!」
只聽院里一個聲音道:「去天香樓,能不能帶上我?」
胡不二吃了一驚,急忙一撅劣跳起來,只見屋門被一腳踢開,韓簫一臉煞氣的站在哪裡。驚叫一聲,翻身往窗戶跳去。剛到了窗戶口,忽然眼前一黑,一頭碩大的猛獸憑空出現在哪裡。胡不二嚇得屁滾尿流,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剛想爬起,那頭巨獸跳過來,撲到了他身上,鋼牙血口,對著他欲咬。胡不二魂膽劇烈,亡命的喊了一聲「救命啊」,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韓簫揮退鐵獒,走過去一腳把他踢到牆角,道:「少裝死!」
胡不二哼哼唧唧的坐起來,對韓簫笑道:「這不是蕭老弟嗎?你也來百色集了,好巧,好巧!」
這時林仙兒已經從地上的包裹里,拿出了鬼頭砍,遞給了韓簫。
韓簫接刀在手,冷冷的道:「是嗎,真是巧,我的刀怎麼到了你的包裹里?」
胡不二賠笑道:「這個……那個……那個……這個……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韓簫揮了揮刀,悠悠的道:「我忽然想起來一招刀法,想著要練一練,如果不幸劈死了你,也是誤會,你不要介意。」
胡不二看見刀身血絲隱現,嚇得面無人色。不迭的打躬作揖,又自己扇自己的臉,道:「都是我一時糊塗,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太歲頭上動土,我……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請你喝酒的份上,蕭老弟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林仙兒聽見他如此粗俗,不知廉恥,不僅噗嗤笑了出來。
胡不二又急忙打躬作揖,求林仙兒:「嫂夫人天資絕色,一定也是菩薩心腸,您老人家發發慈悲,讓簫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仙兒「啐」了一口,羞的滿面通紅,道:「誰是你嫂夫人!剛才還是蕭老弟,眨眼就成蕭哥了,你這輩分也變的忒快!我且問你——」林仙兒指著胡不二包裹里另外一堆東西,「這些是做什麼的?都給我如實招來!」
韓簫看見有幾個長短不一的頭套,還有幾張帶著窟窿的人皮,以及另外一些零碎的小東西,都是沒有見聞過的,也不禁好奇。
胡不二笑了笑,尷尬的道:「不瞞姑奶奶說,這都是小的的營生手段。」見二人不解,又道:「這是人皮面具,這是眼膜,這是頭髮——兩位少爺少奶如果感興趣,胡某傾囊相送如何,只求放一條生路。」
韓簫不屑的道:「這都是你做賊的勾當,我們要它幹什麼!原來你還是個慣偷,今天被我們抓到,是一定要為民除害的了。」
林仙兒好奇的拿著一張人皮面具,左看右看,似乎很好玩。對韓簫道:「你別說,或許我們真能用的上呢。」
韓簫見她把一張人皮面具在臉上比了比,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大喜。現在兩個人從幾千裡外的雀靈鎮追兇至此,如果孟家三兄弟真潛伏在這裡,那是敵暗我明,如果喬裝打扮一下,豈不是行事方便。
想了想,對胡不二道:「現在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你若乖乖聽話,便饒你不死。」
胡不二急忙應承。
韓簫對林仙兒道:「胡大哥答應幫我們,就是自己人。你把咱們那『子虛丹』取一顆,給胡大哥享用。」說著眨了眨眼。
林仙兒忍住笑,裝模作樣的在儲物戒指上摸了摸,摸出一顆黑不溜秋的藥丸遞給韓簫。
胡不二看見這個藥丸,情知不是好事,嚇得連連後退,哀哀祈求。
韓簫見他張嘴,手腕一抖,「子虛丹」便到了胡不二嘴裡,眼一瞪,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登時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他自知必死,誰知道哭了一會,感覺沒什麼異常,爬起來狐疑的看著林仙兒和韓簫。
韓簫笑眯眯的道:「你別擔心,這『子虛丹』雖然是天下最毒的幾種毒物煉製而成,不過百日之後,毒性自解。」
胡不二哭喪著臉道:「那這百日之內呢?」
韓簫道:「百日之內,只要每隔三天,服用一次解藥,毒性就不會發作。」
胡不二道:「自然你們不會把解藥給我,讓我自己服用。而是要我幫你們辦事,每隔三天,彙報一次情況,順便領取解藥。」
韓簫笑道:「做賊的人,腦子就是聰明。」
胡不二垂頭喪氣的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我鬼手胡不二,竟然載到你們兩個年輕人手裡。說吧,要我做什麼?」
韓簫慢慢斂去了笑容,道:「實不相瞞,我們此行,是來尋幾個仇人。這仇人見過我們,所以為了方便行事,你要先幫我們易容一下。」
胡不二道:「這個容易。然後呢?」
韓簫道:「你對百色集比我們熟悉,你要幫我們查這幾個人的下落。」
胡不二道:「要在這麼大的百色集找幾個人,你們找我,算是找對人了。要找什麼人?」
韓簫道:「姓孟,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