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共處一室
不知哭了多久,一方帕子遞了過來,阮橖紅著眼睛順著帕子望過去。
曾中拿著帕子手足無措:“姑娘你莫哭,殿下說女子哭起來不好看!”
阮橖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我記得你曾經瞧我不順眼,現在應該落井下石,而不是寒冬送炭。”
曾中把帕子往她手中一塞,後退兩步:“姑娘醫術了得,長相貌美,又是殿下喜歡之人,曾中沒有什麽不順眼,姑娘莫要誤會!”
阮橖奇道:“我是你們殿下喜歡之人,你們殿下在別的女人身上翻雲覆雨,說我是他喜歡的人?”
曾中被阮橖這樣一問,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阮橖把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團,扔到他身上:“你不覺得惡心,我覺得惡心,拿去給你家殿下送給其他的美人吧!”
曾中伸手去接帕子,阮橖站起身來,屋內的伸/吟聲如雷貫耳,無處不在。
阮橖氣血翻湧,一股腥甜湧向咽喉,她咽了一口口水,把這股腥甜壓了下去,抬起千斤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偏院。
一朵烏雲遮住了陽光,讓整個天空烏沉沉的,阮橖行走在沒有人的宮道上,走著走著嘴角鮮血溢出,手撐在牆上,噗嗤一聲,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猩紅的鮮血像極了嘲笑她的臉,她狠狠地用手背一擦嘴角,慢慢的直起身子,離開。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來到夜貴妃的宮中,斜躺在軟榻上,夜貴妃從外麵回來看到她衣襟上有些血,道:“誰傷了你?你就不能老實的在這裏呆著?萬一死了怎麽辦?”
阮橖伸手撣了撣幹枯的血:“這不還沒死嗎?你去找皇上了,皇上對你很有舊情嗎?”
夜貴妃隨即坐在軟榻上:“我人老珠黃,皇上怎麽對我還有舊情?跟我說幾句話,已是恩同再造。”
“那你怎麽去那麽久?”阮橖挑著眉頭問她:“又去看你的兒子了?可惜你把他當兒子,他隻是把你當成一個跳板,畢竟你的母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夜貴妃瞧著這個就算穿得再普通宮裝的漂亮女子,“牙尖嘴利,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喜歡往人心裏捅刀子,我沒有去看君璽,而是悄然的跟著皇上,看見了他上了一個惡心人的床。”
阮橖輕笑一聲:“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想上誰就上誰,哪來惡心之說?”
夜貴妃嗤之以鼻的笑了:“唐明皇上了兒媳婦,惡心嗎?”
阮橖笑容一僵,不確定的問道:“你不知道皇上皇上早就上了阮沁兒?”
“本宮該知道嗎?”夜貴妃反問道:“後宮宮女有三千,得到寵幸過的妃嬪無數,沒有得到寵幸的也無數,皇本宮頂著貴妃娘娘的名頭,早就沒有人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這一不放在眼裏,自然而然有很多事情,本宮是不知曉的,阮沁兒虧還是嫡小姐,做了晉王的妾,被休之後去了太子東宮,卻被皇上封為貴人,這樣的造化,令人歎為觀止。”
“這不都是你的兒子做的嗎?”阮橖涼涼的提醒著她:“赫連璽把她帶在身邊,讓她有機會接觸皇上,你應該感謝他,讓你如此惡心。”
夜貴妃玩味的一笑:“也是,君璽打小就懂得討本宮歡心,現在想想挺可笑的。”
“是嗎?”阮橖剛要反問她可笑什麽,外麵就傳來宮女稟報赫連璽來了。
阮橖聽到宮女的稟報,笑說道:“提到誰來誰,我也不想挪地方,把簾子放下,我躺在這裏可以嗎?”
夜貴妃還靠她活命呢,自然而然不會撕破臉,讓人把簾子放下,軟榻處就形成了一個隱秘的空間。
簾子不薄不厚,可以清楚的看到人影,但是看不到臉麵,隱秘性還挺強。
夜貴妃坐著,阮橖斜躺著,手掌撐著頭,微微閉目養神,赫連璽進來跪地請安,隔著簾子,對夜貴妃表示了關心。
夜貴妃低低咳了幾聲,赫連璽像極了一個孝順的兒子,連忙讓人拿來了上好的參,以及百年的靈芝。
他本想親自交到夜貴妃的手上,奈何夜貴妃揮了揮手,宮女接下來,拿進了簾子裏麵。
赫連璽道:“都是兒臣不孝,母妃要保重身體,若是有什麽需要,母妃一定要告訴兒臣,兒臣丟了性命也會替母親拿來所需。”
“嗬!”阮橖沒忍住的發出一聲笑。
赫連璽在外麵眼睛一眯,目光淩厲起來,他早就看見裏麵除了夜貴妃還有其他人,但是隔著簾子,他又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本宮現在沒需要,你好生討你的父皇歡心就好。”夜貴妃像沒聽見那一聲笑聲,吩咐著赫連璽:“你剛剛坐上太子之位,根基不穩,凡事都要小心,朝廷中的那些老東西們,個個都喜歡赫連衍,你可千萬不要讓他把你給比下去。”
赫連璽麵對夜貴妃的冷淡吩咐,恭敬應聲:“兒臣明白,母妃好生休息,兒臣先回去了。”
“嗯!”夜貴妃十分冷淡的嗯了一聲,在赫連璽轉身的時候她又張口道:“你送給皇上的禮物非常不錯,但是本宮非常不喜歡這個禮物,可是這個禮物對你又有用,本宮著實苦惱,不知該如何是好?”
赫連璽停下腳步,轉身單膝跪地,“母妃若不喜,兒臣殺了她便是。”
夜貴妃嗬笑一聲:“有你這份孝心就足夠了,本宮就隨口說說,你不必在意,好生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走,本宮還想做太後呢。”
赫連璽抬頭,視線很努力的想穿透簾子,發現是徒勞,隻得垂頭道:“兒臣明白了。”
慢慢的起身後退出去,屋子裏一時之間陷入了寂靜。
阮橖打著哈欠,把頭枕在了胳膊上,昏昏欲睡的模樣讓夜貴妃半玩笑的說道:“你就不怕本宮把你給賣了?在本宮這裏睡,本宮可不是什麽好人。”
阮橖迷糊的說道:“我對於誓言這玩意兒,還是深信不疑的,更何況,我全身上下都是毒,你不會冒這麽大危險,太後還沒死,你舍不得讓我死。”
“你說的極是!”夜貴妃身體也慢慢的斜了下去,疲倦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一入宮門深似海,本宮在皇宮裏謹小慎微多年,僅次於皇後的位分,看似榮耀,其實什麽都不是。”
“你隻不過是一個擋箭的!”阮橖看似越發的迷糊,話語卻是無比的清楚:“我不記得聽誰說過,赫連璽是皇上心愛女子的孩子,皇上為了他讓赫連衍在前麵擋刀擋箭。”
“等待時機成熟,撥了他的太子之位給他,而身為他的母妃的你,自然而然變成了他最堅強的後盾。”
“也就是說,他不是你搶來昕薇的兒子,而是皇上心愛女人的兒子,你徹底被騙了。”
“不要你提醒我!”夜貴妃本來塊和尚的眼睛驟然睜開:“本宮已經梳理過了前因後果,你的娘親是皇上心愛的女子,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阮橖眼睛睜都沒睜:“貴妃娘娘您千萬別誤會,赫連璽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娘親她死了,斯人已去,她所有的故事都隨風去,我現在和你一樣隻有一個目的,太後死了我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當然,赫連璽如果再想對我下手,我會殺了他之後,永遠不出現在你麵前。”
一個慵懶的人,渾身不經意散發出殺意,讓夜貴妃為之一震,半天才吐出話語道:“赫連璽是你同母哥哥,你可以殺了他?”
阮橖頭一歪,眼睛微睜:“他都能要殺了我,我為什麽不能殺了他?別逗了貴妃娘娘,心軟,在皇宮裏活不久的。”
在皇宮裏就得鐵石心腸,這是不變的定律,夜貴妃深得此道理,默了默也就沒再說什麽。
兩個曾經敵對你死我活的人,躺在一個軟榻上,和諧的昏昏欲睡,但是這個和諧沒有維持多久。
也就一個時辰,太後宮裏的井姑姑端來漆黑的藥汁打斷了她們這個和諧。
阮橖依舊焉噠噠的沒精神,井姑姑很強勢的對夜貴妃道:“太後娘娘命奴婢特地親手熬製的湯藥,請貴妃娘娘服用。”
夜貴妃站在簾子前,都聞到那苦藥味兒:“太醫說本宮隻是偶得風寒,本宮現在都能站起來,不需要再喝什麽藥汁,太後娘娘的恩典,本宮心裏受了。”
“你敢違抗太後懿旨?”井姑姑端著藥的手用力,聲音跟著冷了起來:“貴妃娘娘,太後疼愛你有目共睹,你怎可讓太後生氣?”
夜貴妃哼笑了一聲:“就是因為本宮知道太後疼愛本宮,本宮才不輕易的服藥,井姑姑這真是太後娘娘讓你拿來的嗎?”
太後對太醫說醫不好長公主通通陪葬的話,在井姑姑耳邊炸開,她知道長公主死了,她也活不了。
她在宮外隻買到毒藥,找不到解藥,在暗巷裏碰見一個滿臉是疤的男人。
男人號稱什麽毒都能解,並給了她一包藥,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把這一包藥煮好先端來給夜貴妃喝,她若沒事,她就去端給長公主。
井姑姑從未有過的強硬,把手中的藥往前麵一遞:“貴妃娘娘質疑太後之前,先把藥喝下去,然後再去找太後娘娘,奴婢絕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