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誰算計誰
攥緊的手,指甲鑲嵌在肉裏,阮橖手中的鮮血,一滴一滴順著手心流出來,目光盯著赫連衍,一顆心像被人狠狠地拽住,使勁的擰著,讓她痛得無法喘氣。
一場逼宮爭奪,她才是最笑話的那一個,她自以為是的幫助的赫連衍,替他做擋箭牌,他就能看到自己的真心,原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她的真心對他來說真如巫不染口中所說,自己隻不過是他解毒的大夫,他對自己,也是因為自己能解掉他身上所有的毒。
這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情。
赫連衍看也沒看手邊的劍,目光和阮橖對視著,裏麵掙紮後悔懊惱一一閃過。
阮橖不自覺的發出一聲笑,看向皇上,“皇上不愧是一國之君,為了江山社稷,可以讓人如此羞辱。”
皇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有舍才有得,朕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榮華富貴,身首異處,可惜你沒選擇。”
阮橖偏頭,眨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酸楚眨盡,“皇上所言極是,現在這場景真是我把你當成命,你視我為草芥,挺好的,至少讓我看清楚了,什麽樣的人該信任,什麽樣的人不該信任。”
“或者還有一次機會。”皇上嘴角劃過一抹殘酷的笑:“朕在給你一次表明忠心的機會,如何?”
“相互殘殺嗎?”阮橖一步一步的走近赫連衍,對著他身邊的赫連璽道:“麻煩二皇子,到邊上站一會兒行嗎?”
赫連璽挑著眉頭看向旁邊,院牆之上,站著一個紅衣獵獵作響的巫不染。
巫不染對他微微一笑,他往旁邊站去,目光確實鎖住阮橖,想著他心目中的荷塘。
皇上微微惱怒,剛浴開頭,巫不染指尖的蟲子飛落下來,在皇上的眼簾下飛舞,讓他的話堵在了咽喉。
他之所以能從阮橖下的毒藥中恢複正常,多虧了巫不染,哪怕現在他占了上風,他也不會輕易的去得罪一個滿身是毒,隨手就讓人七竅流血的人。
阮橖眼中無他人,隻有赫連衍,她站在他麵前,踮起腳尖,“我給你下毒,我是知道這種令人腿腳發軟,全身無力的藥,對你是不起任何效果的。”
“我給了你機會,我想著你是做大事的人,隻是差一個機會,我不求你拉住我的手,讓我不要冒生命危險。”
“我隻求你跟我說句實話,讓我跟你共同麵對,哪怕死,我亦心甘情願。”
“可惜你沒有,你眼睜睜的看我離開你的太子東宮,來到坤寧宮拖住皇上,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勝算,強弩之末,你隻不過在賭,賭我會不會真的殺了皇上!”
阮橖說著嘴角一抹苦澀蔓延,滿滿的悲涼,仿佛從來不認識眼前的赫連衍一樣:“我讓你失望了,沒有殺了皇上,隻是給他吃下毒藥。”
她沒有想到巫不染會出現在這裏,還早已和皇上有所關聯,皇口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才知道巫不染出現了,讓自己看清楚赫連衍是為了一個大好江山,什麽都不要的人。
“我的所有人都被他土崩瓦解,我想賭一場。”赫連衍整個人籠罩於冷漠之中:“你說的沒錯,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我的母後已亡,我不奮擊一博,坐以待斃被人殺,不符合我的脾性。”
“我呢?”阮橖嗓音嘶啞的問道:“你把我置於何地?”
赫連衍伸手要去拉她的手,阮橖退一步,錯開他的拉扯,痛苦的問道:“我呢?你把我置於何地?”
連續兩次問話,讓赫連衍默了默,微微閉目,在抬起眼簾時,眸如利刃,直射阮橖雙眼:“從未想過你活著,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樣,事情敗露你就是替死鬼!”
“你頂著我的容顏,你所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你擅自做主與我無關,就如現在一樣,皇上會冊封我為良州王,隻要能殺了你。”
阮橖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人捏爆了,鮮血四濺,痛的她直不起來腰,順手揪住匈口:“恭喜你,良州王!”
她想成為他的依靠後路,卻沒想到到頭來成了他的一顆棋子,一顆他早已想好的後路棋子。
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疼痛麻痹她的全身,讓她一個轉身,劈手奪過赫連璽手中的長劍,對著赫連衍就砍了過去。
赫連衍瞳孔一緊,身體偏離,躲開了長劍,阮橖抖動著手中的劍,反手把劍扔在了他的腳邊。
劍身落地,發出一聲哐當,阮橖眼中蓄滿淚水:“你真以為我會殺了你?你挺惜命的。”
赫連衍渾身僵硬如鐵,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劍,皇上命令的聲音迫近:“太子,此人要挾朕,殺害皇後,罪不可赦,殺了他,為你的母後報仇。”
長劍就在他的腳邊,他彎腰就能撈起,舉劍就能殺了她。
“太子,朕的命令你沒有聽見嗎?殺了他你就安然無恙。”
阮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向皇上走去,這個時候院子裏的儀仗隊動了,每人抽出一把短刀,橫在了皇上的麵前,阻止著阮橖上前。
阮橖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側頭對著院牆上的巫不染道:“讓他們給我滾開。”
巫不染雙手環抱於匈,紅衣隨風飄揚,冷酷的獵獵作響,聲音像高山上的雪,“小寶貝,現在知道誰對你好,誰對你壞了吧?”
“給我閉嘴!”阮橖手中的銀針,對著它直接甩了幾針過去,巫不染躲都不躲,銀針紮入他的身體,他隻是身形搖晃了一下,笑得更燦爛,聲音更加涼:“忠言逆耳,你的傻孩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為你放棄天下的。”
“我讓你閉嘴聽見沒有。”阮橖再一次說道:“你要不要他們讓開?你不要他們讓開我就采取我自己的法子。”
巫不染漂亮的桃花眼一挑,悠然的對皇上道:“還是讓你的人離開吧,她現在不會要你的命,估計也就幾句話要對你講。”
皇上嘴角一勾,對阮橖諷刺意味明顯,道:“你的身份可真是令人驚奇,讓人不知道你到底是誰,都讓開,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種居心?”
擋在皇上前麵拿刀的人讓開了位子,阮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伸手摸到袖籠處,皇上警惕的看著她,仿佛隻要他有任何不利於他的行動,他就會叫人把他碎屍萬段。
阮橖從袖籠處摸出一幅畫來,走到皇上麵前兩步之遙,展開那幅畫,手指著畫像裏的女人:“最後一個問題,她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禦案之上?”
皇上看著畫像,臉色驟然一變:“這幅畫是你偷走的?你這賊子,朕要把你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這是舊曆年畫的!”阮橖對於他的威脅,充耳未聞,“畫上的女子是一個青樓的女子,長得傾國傾城,跟誰長得一模一樣呢?”
皇上匈口起伏,盯著畫:“把這幅畫還給朕,朕饒你不死。”
“阮丞相為什麽會被閑賦在家?”阮橖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加腦子清楚的:“為什麽你當初看見和這幅畫像一樣的女子時,會驚訝?”
“你閉嘴!”皇上惱羞成怒製止阮橖說話:“把畫像還給朕,你可以性命無憂,不然的話你就得死,絕對是五馬分屍。”
“不可能!”阮橖把畫像一拿,伸手一撕,畫像列出一個口子來,皇上看得驚心動魄,雙眼噴火:“你敢把這幅畫像撕了,朕誅你九族。”
撕拉一聲。
畫像的口子又大了,阮橖笑看著他:“忘了告訴皇上,我是混江湖的,在江湖上混還沒有人像皇上如此威脅我。”
“你不告訴我這幅畫像的人是誰,也不告訴我你和這畫像人的淵源,沒關係,我今天不知道答案,你今天就死在這裏。”
“你殺不死朕!”
“你可以試試!”阮橖毫無畏懼的說道:“你以為是你們父子在算計嗎?難道就不是我在算計嗎?難道就不是我在試探人心嗎?”
她想得到一個有情郎,想得到一個一心一意什麽事情都會和自己商議的人,她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生死與共,但是她不允許任何欺騙,更加不允許任何對自己的不忠。
赫連衍拿她做擋箭牌,她何嚐不將計就計,來試探他的心,很顯然,他們兩個人都是輸的一敗塗地,皇家無情,人心險惡,每個人都不是好人。
阮橖幾乎自嘲尖銳的言語,讓赫連衍潰不成軍,一顆心,就像被燉刀一刀一刀的割著,割得他難以承受的血淋淋的。
“那你死了這條心,朕不會告訴你這畫像的人是誰!”皇上的言語異常堅決:“你也殺不了朕,你隻會死在這裏。”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阮橖話音落下撕拉一聲,本來已經撕開口子的畫像,現在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半。
皇上憤慨,猶如一頭發狂的雄獅:“赫連衍,殺了他,殺了你的這隻狗,朕要看見,不然你就得死。”
之前拿著短刀對著阮橖的人,現在拿著短刀直刷刷的對著赫連衍,要迫使他拿起地上的劍,對阮橖痛下殺手。
阮橖把一分為二的畫像,撕爛成條,揚了起來,對皇上道:“你不告訴我沒關係,早晚有一天我會知曉!”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有!”阮橖說著轉身就走,皇上在他的身後抬起了手,指著他命令著拿著短刀的儀仗隊:“他走到太子麵前,太子不殺了他,你們就殺了太子,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