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認出你
阮橖不留痕跡的狠狠的嗅了一口氣,的確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即低頭看著地上,地磚縫裏還有沒衝刷幹淨的血跡。
她壓低的聲音張口道:“看著地上的血跡痕跡,死了不少人,小心一點,遇見什麽不對,保緊要緊,千萬不要不要命的傻乎乎的衝出去。”
容安年笑道:“戰場上沒有逃兵,你這讓我做逃兵,不厚道了。”
“都是爹生父母養,家中姊妹眾多,你死了,傷心的人一堆。”阮橖無情的提醒著他:“死後補貼的幾十兩銀子,經過層層克扣,到達你父母手上,沒剩下幾兩,你願意不要命是你的事兒,我言盡於此,反正想要我為他們拚命,門兒都沒有。”
“你可真是一個絕情的家夥。”容安年感慨道:“自打我入伍開始,我們的將軍就教我們,戰死沙場為榮,逃兵為恥。”
阮橖沒好意思說,不怕這種思想貫徹成功,怎麽能指揮手下人不要命的保家衛國。
“我不是絕情,我隻是認清事……”阮橖話還沒說完戛然而止,望著前方走來的一行儀仗隊,目不轉睛。
巡視的禁衛軍停了下來,迅速的向宮道邊上站去,容安年也反應過來跟著他們一同站在宮道牆邊上。
阮橖被留在中間,眼瞅著儀仗隊就要過來,容安年伸手一拉,把她拽了過來,低低地吼道:“不要命了,都躲在旁邊你站在中間找死啊。”
站在中間找死的阮橖,目光緊緊的瞅著儀仗隊四人抬的轎子上,轎子上坐著赫連衍。
他麵若寒霜,雙手扣在轎子兩側,粉潤的嘴唇蒼白如紙,眼中布滿了血絲。
才短短的半月不見,這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拒人於千裏的冷漠,冷漠的雙眼全都是戾氣。
到底經曆了什麽,他才會變得如此,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充滿了陰暗的氣息。
就在轎子經過他們時,赫連衍怎麽突然垂了下來,阮橖心中一跳,目光和他對視,赫連衍深邃如刀的眼眸閃了閃轉瞬之間,變得冷漠平靜,似剛剛的一個對視是阮橖的幻覺一樣。
儀仗隊走過,巡視著禁衛軍為首都尉扭頭,道:“皇宮重地,若是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人,丟了性命,我們不會為你們求情,你們隻能自認倒黴。”
容安年沉下臉道:“嚴都尉,我們現在是禁衛軍編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要在宮中做錯什麽事,你們見死不救,那就別怪我們拖著你們一起死。”
“你們敢……”
“嚴都尉消氣!”旁邊的人一拉嚴都尉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幾聲,嚴都尉火氣一收,看阮橖和容安年跟個死人一般,而後轉身就走。
阮橖一臉沉著凝視著赫連衍儀仗隊拐到另外一個宮道上,才慢慢的收回眼簾,對容安年道:“禁衛軍根本就沒有把你們當人,回頭跟你們家少將軍好生說說,讓你們的兄弟們小心點。”
容安年點頭:“看出來了,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樣,嫌棄之中帶著不敢惹。”
“你比你們的少將軍聰明多了,你們的少將軍我把話遞到他的嘴邊,他都不敢相信呢!”阮橖忍不住的說道,慕一鳴嘴上說相信她,其實心裏一點都不相信,不過也不怪他,慕家守著上京關如此要塞,若沒有赤膽忠心,幾朝以來也不敢如此放任他們,讓他們擁有鐵騎和私兵。
容安年邊走邊道:“少將軍英勇神武,對朝廷赤膽忠心,對下屬更是親力親為,幹脆利落的爽快,軍中將士們,都很喜歡他。”
言下之意,不要說少將軍的壞話,我們都是忠心耿耿聽少將軍的話。
阮橖心中翻著白眼,這些不懂變通的將士們,真是把人頭給別人,還有給別人數銀子呢。
宮中一個巡視,一個半時辰,一組人巡視一圈回班房休息,禁衛軍巡視的一行人快到班房的時候走的極快,遠遠的把阮橖和容安年甩在身後。
容安年上前兩步手指著快也沒影的了禁衛軍,“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在京城辦差了不起,你說他們是不是欠揍啊?”容安年說著轉著身體問著阮橖,然而他的身後,哪裏還有阮橖的影子。
阮橖手腕一重,被人一拉扯,整個人被迫,向重力的方向轉去,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抵在牆上,赫連衍用手機切的摩擦在她的臉上,明明是一張男人的臉,他卻摸的深情眷戀。
阮橖嘴角微微勾起:“怎麽認出是我的?”
心裏就像抹了蜜一樣,隻需一眼,他便認出了自己,這要是擱巫不染他不使用蟲子,絕對不會第一眼能把她認出來的。
赫連衍把手停留在她的眼角,眼中譴綣情深:“臉可以變,眼不可以變,眼中的顏色,更加變不了,不是讓你走嗎?又回來就什麽?”
阮橖把手牽在他的腰上,他瘦了,頂著一張男人的臉,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我去了良州,良州沒你,沒有等到你,我就回來了,路人碰見慕一鳴了。”
赫連衍眼中一閃而過淩厲的寒芒:“他們去找慕一鳴,慕一鳴帶了不少人來吧?”
“三千多個!”阮橖沒有隱瞞的說道:“皇宮裏前幾天是不是……”
“政變!”赫連衍扼要說明:“我發動了政變,本想殺人,卻不料兩敗俱傷,誰也沒討得了好。”
“父皇拿我沒辦法,也隻能放縱於我,小心翼翼的看守,赫連璽現在想盡辦法反擊,不過大家都困在皇宮,也沒有誰比誰厲害,見麵依舊,心照不宣罷了。”
“嗬!”阮橖撲哧一笑,昂頭看著赫連衍:“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帝王家的人,個個都是會隱忍的王八!”
“明明恨對方恨得殺死對方,明明知道對方惦記著自己的性命,還能在不動聲色之下,飲茶喝酒。”
赫連衍露出這半月來唯一的微笑,用手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這是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不以自己的喜好為喜好,要時時刻刻揣摩著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心。”
“人心最好懂,又是最難的懂!”阮橖接著他的話,還住他腰的手用著他的腰來到他的胳膊,從他的胳膊滑下來,扣住他的脈搏。
若是一般人,這樣的碰觸,赫連衍早就把對方的手切下來,可是眼前這個是自己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自己恨不得把她柔進懷裏,又怎能傷她半分?
阮橖手指觸到他的脈搏上,眼神淩厲酷殺:“他們又給你吃毒藥,還有內傷?像你這樣的幕後人,還要親自上場打鬥嗎?”
赫連衍見她眼中滿是怒火,手指摩擦她眼尾的動作,越發的溫柔,聲音低沉安撫:“一時氣惱,不要緊的,至於毒藥,我吃下去了,旁人也吃下去了,虧不了的。”
“赫連璽到底是什麽路數?”阮橖腦子裏迅速的想著如何替他解決剛剛中的毒,隨口問道:“皇上為什麽要越過你,讓他做太子,皇上並沒有看著很愛夜貴妃的樣子。”
是這樣沒錯,皇上對夜貴妃的樣子,不是對白月光該有的神色,也就是說夜貴妃不是皇上心中的白月光。
既然不是白月光,他怎麽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把太子弄死,讓自己的庶子當太子呢?
赫連衍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情還不方便告訴你,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我會告訴你所有。”
“好!”阮橖到了容安年的腳步聲,鬆開赫連衍的手:“回去之後,靜心靜氣,到了夜裏,你讓人來接我,我去給你去毒,現在我就混跡在禁衛軍裏。”
“你一切要小心,慕一鳴三千多個鐵騎混跡在禁衛軍裏,都是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人,非同小可,盡量讓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赫連衍對上她的唇,狠狠的吻了過去,把她的唇咬得紅腫,像染了胭脂紅一般:“我一定會小心的,你自己也小心些,實在不行,慕一鳴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你救過他,這個人情他會還你。”
“不用替我想我的後路!”阮橖扯出微笑:“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弱,甚至我超出你的想象,記住,晚上讓人來接我。”
“好!”赫連衍掭了掭嘴角,嗓音有些嘶啞:“乖乖的等著我,隻要你來,在什麽地方我都可以找到你。”
“嗯!”阮橖輕輕嗯了一聲,推了他一把,“趕緊離開,有人來了。”
赫連衍後退著走,眼中帶著戀戀不舍,阮橖聽到腳步越來越近,身體一轉,轉過宮道,迎上容安年,先發製人的問道:“去哪裏了?怎麽走走沒人影了?”
容安年不由自主的眨了眼睛,眼睛像拐角處張望,“我一直在跟著前麵走,是你走走沒影了,惡人先告狀了是吧?”
“沒有,真的是找不見你了?”阮橖一臉無辜,扯了他一把:“趕緊走吧,不然等一下禁衛軍的人又開始冷嘲熱諷了。”
容安年瞧這拐角處沒有人,隨阮橖一起往班房邊走邊道:“這些龜孫子,就是在京城逍遙自在的日子過多了,才會如此,拉到邊關好好操練一番,保證對人客客氣氣。”
“沒說不是!”阮橖附合著他的話,剛到班房門口,班房的門被推開,在裏麵歇息的嚴都尉對著他們兩個沉聲命令道:“坤寧宮傳來命令,有人行刺皇後,趕緊過去捉拿凶手。”
阮橖眼中一寒,她們剛剛就在這條道上,根本就沒有看到人過來,誰送過來的命令,謊報被刺殺,想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