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教堂

  相傳魔法還在被濫用的那段日子裡,只是具體的年份已經不可考究,當時出現了一個帝國的復辟者,用精巧的言語蠱惑了幾乎整個埃里溫,只不過在他就要成功的時候卻突然自己放棄了,然後醒悟過來的魔法帝國帶著無比的憤怒對他進行了宣判,那些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瘋狂也最殘忍的人類,做出了至今提起都讓人無法接受的決定——將那名復辟者永久放逐到十年之前的一天。


  「無論什麼,我們存在於這段時間的所有痕迹都將在條件滿足的那一刻回溯,然後重複這個過程直到再一次輪迴。」托特微笑著說到:「最終我們的靈魂在一次次的重複中不堪重負,只剩下肉體繼續經受這段沒有終點的刑罰。


  當然我們比他要幸運的多,如果小心的話,在死亡來臨之前我們能度過好幾千個一天。」


  斯塔納顯然是第一次聽托特給他講由法師記錄的歷史,「最壞的結果呢?我是說,如果死亡就是這套懲罰的終極,這種結果看起來也不是不能接受。」


  托特皺著眉頭看著監視里那些突然停止動作的人們,彷彿前一秒悲痛欲絕的與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不知該用什麼樣的神情說到:「對一個所謂的罪大惡極的人類來說,死亡是再好不過的結局,受刑的過程才是對他們的懲罰,就像時間放逐,以靈魂在回溯時的逸散速度,他們在最終死亡之前,大概需要經歷幾十萬年的時間,雖然大多數人只能堅持其中的萬分之一甚至幾十萬分之一。」


  「那這麼說,我們還要感謝我的老師咯?」斯塔納打算通過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從這其中冷靜下來,托特嘴裡的這個時間放逐,其過程對於埃里溫的研究者而言實在是太過殘忍。


  托特倒是一如既往的樂觀,「誰知道呢,說不定等我們看完克恩的生平之後,自然而然的就回去了。」


  ……


  噓!就在托特與斯塔納達成共識,將探尋回溯這件事暫且擱置的時候,突然感覺食指上的身份戒指顫了兩下,看起來像是有什麼人試圖繞過屏障監聽他們的談話,托特做了個噤聲標示,話鋒一轉說到:「看看這些人,發現無力改變現實后立馬放棄任何嘗試,看樣子要想讓試驗成功,必須要先讓他們嘗到力量的甜頭。」


  斯塔納,這時候托特已經推開了門,只不過還未等邁出腿便被門口的幾人堵住了去路:「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就是你們的不打擾?」迎著充滿戒備的精靈,托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隨即沉下臉說到:「你們給了他們生存,我則要去帶給他們希望。」


  「希望?」精靈們有些陌生,在女神的庇佑下,絕望與希望這兩個詞向來與他們絕緣。


  最終這伙精靈好像是接到了什麼指示,為首的那位遞過來一副淺黃色鏡片,「那請帶上這個,以便於看到我們的監視者,祝您好運。」


  監視者?托特心中泛起嘀咕,但最終卻沒有出手阻攔精靈離開,因為他在精靈聚集區和人類建築群之前,發現了一座乳白色的建築,孤零零的小屋散落在層層樹木之中,建築頂部那個熟悉的符號,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個僅由圓環和十字組成的標誌,圓環代表世界,又代表正義的具象化,十字代表著教會,又代表著支撐正義的力量。他們的信仰者認為這個世界必須要由足夠的正義,才能支撐形成一個完美的圓,而圓形,則是他們的認知中最完美的形象。


  托特如此清楚一個七千年前的教會,並不是說他的大腦已經空閑到可以塞進這種幾乎無用的知識,而是因為這個標誌是梅瑟的教會,艾克利西亞的紋章。


  他們有這麼寒酸的教會嗎?托特想起梅瑟給他描述的一般規格的教堂,像這樣的小房子,就算各種條件都不允許,也沒有一個教徒能容忍它的存在,這完全與奢華無關,在他們眼中,對教堂的態度就是對待信仰的態度,最起碼絕不該是這種看起來許久都不曾清潔的樣子。


  明明只是個有些破舊的小房子,卻牢牢地吸引著托特的眼球,他走到小教堂前面透過窗戶往裡瞅,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讓他不得不去注意,難道又是精靈的自作主張嗎?托特很難描述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如果這時候他審視自己的記憶的話,就會發現被他用記憶殺死的天使殘骸像活過來那樣在他的記憶存儲中一點點穿梭。


  連續三下,然後輕輕兩下,托特按照教會的敲門方式敲到——埃里溫的的教會,都有為遊歷四方的信徒提供落腳點的職責。


  只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沒有陽光探進去的小屋裡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是否真的有人在裡面,托特和斯塔納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把手抵在了教堂的牆上,精神網格中,一個錯綜複雜的立體小教堂出現在那裡。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教堂不大的內部空間里竟然布滿了曲折迴廊,沒有紅毯與雕像,甚至沒有常見的壁畫事迹,只有一扇扇兩米長,一米寬的門,密密麻麻的排在教堂里的每一條迴廊的牆壁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下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如果只是這些東西的話,兩人也僅僅是好奇,可是門上的裝飾就不那麼簡單了。


  就在兩人打算強行破開教堂正門時,那扇沒找到任何鎖扣的門扉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哆嗦說到:「還以為我聽錯了,先生們,自從,自從,自從,就很少有人來了。」


  那人說著奇怪的話,身上布滿了一道道的划痕,有些地方已經缺了好大一塊,不過這些都被托特他們隨意的忽略掉了,因為他們看到那聲音的主人,雙肩正中的腦袋上,是一張空蕩蕩的面龐。


  從他身體間的縫隙往裡望去,暗紅色的陳舊地毯正中有一個小小的檯子,在唯一稱得上高大的雕像的注視下,一本黝黑的厚重書籍被死死地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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