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夏天可以做的事（一）

  最後，一直到前來接應小奧德加的騎士到來，老奧德加仍然沒有同意搬到小唐伯爵的城堡里去。


  不僅是老奧德加，小奧德加的姐姐以及姐夫，既然他們現在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儘管這土地是租的，他們便不再願意離開這土地分毫，對於農民來說，土地表示他們的命根子。因此，雖然他們對小奧德加千恩萬謝，感謝他幫助他們擺脫了農奴的身份，但是他們依舊拒絕了小奧德加的邀請，要深深的紮根在這片土地上。


  因此，到了最後，同小奧德加一齊離開的只有他的弟弟，小利奧夫，至於小奧德加的母親，既然老奧德加選擇留下，那麼小奧德加的母親便陪著他一起留下，畢竟他們已經這樣度過了這麼多年的時光，誰離開誰都是相當艱難的。


  不過，相必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因為來接小奧德加的騎士，恰好就是他最熟悉，交情最好的那一位。奧爾科巴騎士知道了這個狀況肯定就不會置之不理，他已經知會了這個莊園的管事，要好好的照顧老奧德加一家人。


  不過，雖然小奧德加的一家發生了這麼多事，因為這個時代坑爹的通訊系統，在小唐伯爵回到城堡之前，他是不會想知道自己這個『愛徒』的情況了。


  那麼小唐伯爵到底在幹什麼？前面就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他很忙，他到底在忙什麼？

  小唐伯爵目前正在注目於提高通訊系統的傳播速度，增加人走路的舒適程度，減少馬失前蹄的可能性——簡單的來說，小唐伯爵就是在修路。


  修路，就和我們之前所說的一樣，德斯蒙德以前窮的連強盜都沒有——強盜也是要計算成本價的，如果強盜只搶農民，農民又有幾個錢，那麼這個強盜甚至連吃飯都吃不飽！還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那還做什麼強盜！至於說搶富裕的商人，我就只能呵呵了。在這個時間點，小唐伯爵的紙都才剛剛造出來，德斯蒙德在大商人眼中還只是鄉下地方一個，只有幾個貧窮的旅行商人會到處轉悠，這倒也算是一隻瘦弱的羊了，但是人家駕著馬車啊！真早遇到了強盜，他四條腿的怎麼著也比兩條腿的強盜跑的快多了。


  因此，在德斯蒙德，任何一個人都只管走在大路上而不怕被打劫，簡直就像是聖亞伯拉罕的時代，即使是一個婦女，也可以挎著籃子從一個村莊走到另一個村莊——然而這絕對不是因為人們的道德水準有多高，純粹是因為窮的。


  但是今年，這樣的情況可能就會有所改觀了。


  原因是糧食的豐收。


  在使用了人糞，草木灰，以及種植三葉草作為綠色肥料之後，今年糧食的豐收幾乎已經成為定局了，單單是看就能看出來:麥稈都長的又高又大，麥穗上結滿了麥粒，又沉又重，幾乎就要把麥稈給壓彎了！

  即使是領地里最見多識廣的老人，他們也逢人就說，從來沒見過這等豐收的景象呢！


  等到秋收之後，收上來的糧食就會填滿大大小小所有的糧倉，那時整個西歐的商人都會聞風而動，聚集到德斯蒙德來買賣糧食，而商人們一多了買賣也就多了，買賣多了貨物也就多了，而運輸貨物則需要一條好路——一條至少能走馬的路，那現在不修路，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而且小唐伯爵的農民們，他們也是積極支持這個時期修路的。


  因為農民有義務每個星期為領主服勞役三天，這也就是說農民每年為領主幹活的時間總歸是有限的，領主並不能像使喚農奴一樣使喚他們。小唐伯爵要農民們夏天服勞役了，那麼秋收的時候他就沒法再次使喚農民們去幫他收割莊稼，這樣農民們就能先收割自己家裡面的糧食，而不必擔心什麼時候老天爺感冒打個噴嚏，一場小雨毀了一年的收成。


  況且夏天，其實大家都沒事幹，太陽曬得骨頭都軟了。


  就是這樣的，當時，小唐伯爵就宣布了他的這個決定，然後又把菲利普教士推了出來，宣布說這是『做聖事』——而至於『做聖事』的效果，每一個人不是都看見了嗎？今年的糧食將會前所未有的豐收啊！


  這就證明了『做聖事』，的確是有效的，有用的，上帝在注視著『做聖事』的人，否則他怎麼可能讓『做聖事』的人獲得豐收呢？


  雖然說那只是因為他們的田裡施加了人肥，和上帝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過淳樸的農民伯伯，他們從來都是只看結果的。他們既然知道了『做聖事』——豐收——上帝保佑，這樣的一個結果，那麼他們就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些『聖事』當中，他們就不敢，也不肯偷奸耍滑，唯恐死了下地獄。


  因此，這一次，小唐伯爵的『做聖事』根本就不需要拉壯丁，也不會再需要太多的監工去監管，每個人都有著自覺性——儘管這自覺性，是宗教帶來的。


  於是把人都召集好了，剩下的便是該修路了。


  修路，並不是那麼簡單，如果按照羅馬的修路方法，那麼僅僅是『標準路』就需要4個層面，築路工先開溝挖渠，修建公路排水系統，公路以銳石築底，以泥夯實平整，然後在上面鋪上礫石。礫石層由碎石瓦礫和混凝土混合而成，其作用在於排水滲水、改善路面受力狀況。礫石層上鋪設的是中間層。這一層由熔渣或石灰、白堊和瓦礫等材料構成。中間層具有緩衝作用，負重時能吸收一部分行人和車輪的壓力重量。最後一層鋪設的是平板石。平板石層才是人行車駛的路面。


  不得不說，羅馬的公路，即便是放到了今天也堪稱是世界一絕，現在的義大利國道就只是在羅馬的公路上鋪了一層瀝青。而在當時的世界上，羅馬的工程師號稱羅馬的公路一百年都不必維修！而事實上還遠超如此，例如阿皮亞大道，一直到了六世紀，羅馬滅亡已經超過三百年，羅馬的公路仍然在使用。


  但是，它未免顯的太過於奢侈了。


  羅馬人每修一公里的公路，就會死掉十個奴隸——而羅馬實際上修建了超過8萬里程的公路，也就是至少死亡了八十萬奴隸！這嚴重的影響了羅馬的勞動力，並且讓羅馬所征服的異族，對於羅馬充滿著仇恨與憤怒。


  而且將所有的公路都修建的如此完美，完全沒有為之後，技術的進步帶來的發展留出一絲一毫的空間，況且將公路都鋪上石板，這樣一個奢侈的，簡直不可思議的決定，或許才是羅馬敗亡的基礎。


  同時代的大秦，秦始皇也正在大興土木，秦始皇修建了秦直道——秦直道並不能像羅馬大道一樣傳留萬世，到了今天，我們很少能見到秦直道留下的痕迹，但是秦直道，它有一個優點是無法忽略的。


  那就是便宜，並且快。


  秦直道全程只用土和泥——儘管現在有人會覺得這很土，但是對於當時的時代，當時的生產力來說，哪怕是現在的一條鄉村土路，放在當年也是一級大道了，因此只有土和泥的路也已經夠用了。


  至於快，秦直道南起京都咸陽軍事要地雲陽林光宮（今淳化縣涼武帝村），北至九原郡（今內蒙古包頭市西南孟家灣村），穿越14個縣，700多公里。路面最寬處約60米，一般亦有20米，秦始皇大將蒙恬自公元前212開始修路，至公元前210年就已經完工，秦二世胡亥甚至『由直道直反咸陽』。


  兩年，700多公里！

  這個數據，放到現在有些國家也不一定能夠達到呢！


  當然，現在的路也不能和以前的路相提並論，畢竟現在的路，都是要跑幾十噸的大貨車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路，只要能跑馬就行。


  而羅馬的石板路，實際上是並不適合跑馬的。


  這一點，只要看賽馬場就能看出來，賽馬場從來都是草地做的，偶爾還會有些土路，但你什麼時候見過賽馬場是石板路的？

  而羅馬之所以用石板路，原因正在於，羅馬，它並沒有一隻強大的騎兵，而且羅馬也不重視騎兵。羅馬的強大，建立在精銳步兵，以及地中海的海運之上，有著地中海這個大澡盆，羅馬大可以通過海運運輸他們的步兵，後勤，以及他們所需要的任何東西，這可比馬又要快多了。


  但是德斯蒙德可沒有那個條件，雖然德斯蒙德靠海，但是耐不住靠海的那一端全是山脈，壓根就找不到一個可以停靠的港口啊！

  因此，小唐伯爵僅僅是思考了一秒鐘，就決定了，使用秦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