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跳樑小丑
不得不說,即便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礦工依然是高危險的行業,更何況是落後的文明,這裡簡陋的開採條件和毫無防護的安全措施隨時可能讓人在頃刻間斃命,以艾虎看來只要稍稍製造一點兒意外就可以搞定了吧。
想到這裡,他的心眼兒活絡起來,以賣力幹活作為掩護,使勁揮舞著大鎚子在阿諾的周圍上下翻飛,鎚頭一下接著一下轟擊在岩壁上,帶著隆隆巨響將鬆動的岩石抖落下來,漸漸有了和光頭大漢平起平坐架勢。
「哈哈,艾虎著急了,還從沒見過他這麼賣力氣!」牢頭輕鬆捋捋鬍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時,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艾虎用力揮動著大鐵鎚,雙手不知怎地突然一松,巨大的鐵鎚立刻倒飛出去,倒著呼呼聲響迎上了阿諾的腦袋。
「混賬,這傢伙簡直膽大妄為,當真沒有把我給放在眼裡!」電光火石之間牢頭就從對方猙獰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真實想法,不由勃然大怒。然而此時他雖已明白過來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大鐵鎚劃過一道弧線,對準阿諾的腦袋準確的砸了過去。
「死吧,擋在我路上的人統統都該死!」艾虎想象著那光頭大漢的腦袋如同西瓜般四分五裂的場景,不禁心頭暢快。他眼睛的餘光無意中瞟見了牢頭,見他正鐵青著臉怒視著自己,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不禁心虛的低下了頭去,心裡思忖道:「娘的,該不會被那老王八蛋給看出來了吧?嗯,只要能殺掉那光頭大漢,除了依靠我以外他還能靠誰呢,哈哈!」饒是他算盤打的好,但還是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裝作瑟瑟發抖一副失手的樣子,
艾虎微眯著眼睛等著那光頭大漢的腦袋被砸的稀爛,然而他的算計終究還是落空了,就在那柄鐵鎚飛舞著即將撞上阿諾的大光頭時,一隻有力的手準確抓住了鐵鎚的手柄,在空中劃出了兩道圓弧輕巧地將猛烈的衝勁給卸了下來。
「兄弟,故意的吧!」何金水嘆了口氣,輕輕撫摸了一下鎚頭后隨手揮出,原本堅硬無比的岩石如同豆腐一般被洞穿進去足足有半米深,整個鐵鎚都已經嵌入到岩壁當中。碎石落地,塵煙四起,周圍的工人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有些怒意的何金水,彷彿看到了一隻史前巨獸正在沖著他們滿嘴噴火。
「好厲害!「牢頭重重地拍了拍大腿激動地渾身發抖,徹底升起將這兩個大漢收入麾下的決心。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何金水正強壓著怒火刻意,剋制著內心深處將這些人渣全部殺光的慾望,否則他真要施展開來的話,恐怕這座山頭都要不見了。
艾虎縮了縮脖子,也被對方的動作嚇了一跳,沒想到那個黑頭的小子竟然如此厲害,輕描淡寫中就對著堅硬的岩壁使出了大招,展現出他夢寐以求卻無法得到的強橫力量。
「娘的,踢到鐵板上了!」艾虎目光閃爍,眼睛咕嚕嚕亂轉,心裡盤算起來:「看來這個大漢不好惹,老子得另外想辦法整整他們才行。」他一邊想一邊目光閃爍,露出了陰森恐怖的樣子。
「混蛋,這小子竟敢下殺手!」正在埋頭苦幹的阿諾聽到動靜轉過頭,駭然發現一柄巨大的鐵鎚離自己的面門只差了一寸,差點兒跳了起來,後背一下子濕透了。此時他才發現原來死亡離自己如此近,如果不是老大關鍵時刻伸出援手的話,他就要被這王八蛋給害死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如此宵小之輩算計,恐怕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想到這裡,阿諾的臉騰得脹得通紅,握緊拳頭髮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響,一臉猙獰的望著對面的艾虎,眼中的怒火和殺意已將對方徹底淹沒了。
「兔崽子!」阿諾催了口唾沫斜眼看著對方,露出了一臉不屑的表情,伸出手勾了勾指頭,示意對方有種就上來。
「對不起,對不起!」看見所有人都帶著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艾虎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更令他擔心的是對面那兩個傢伙已經進入狂暴模式被激怒了,如果自己再不收斂一點兒的話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成為陰謀家的艾虎自然知道這一點,立刻進入演技模式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連連擺手道:「工友別介意啊,剛才咱手滑了真是對不起呀。」說著他低下了頭退後幾步,隱如人群中想要閃到後面去,卻被牢頭叫住了。
「艾虎,到這裡來一下!」老頭伸出手對他勾了勾,如同召喚一條狗。艾虎站住了腳步,趕緊屁顛屁顛的衝上去抓起了牢頭的手,垂下頭非常肉麻吻了吻表示恭敬和馴服。他人高馬大,比矮人牢頭高出一個腰身,卻不得不身腰屈膝臣服在他的腳下,看上去不僅非常的怪異,更令周圍的工友們不齒。
「你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這次踢到鐵板上了吧!」牢頭抓住他的脖子將他提起來耳邊輕輕一嘆,然後被對方捧在手心的手掌閃電般反手拍出,頓時將艾虎抽得橫飛起來,旋轉360度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艾虎慘叫一聲半天都爬不起來,好一陣才搖頭晃腦站起身,腳步偏偏如同雲里霧裡。
「老子一直以為你是識時務,是個懂得進退的人!」牢頭捋捋鬍鬚輕描淡寫地說道:「沒想到你實在是個難堪大用的蠢材,殺人之心昭昭若然藏都藏不住,你知道錯了嗎?」
「小的知道錯了,鬼迷心竅一時糊塗,請大人再給一次機會,小的定當肝腦塗地!」艾虎雙腿下跪趴在老頭的靴子邊,以頭搶地痛哭流涕道。
「傻瓜,老子不是怕你有野心,而是怕你太愚蠢!」牢頭拍拍艾虎的肩膀將他拉起來,臉色淡然道:「如果不是看你乖巧的像一隻狗,鞍前馬後伺候老子非常到位的話,說不定現在你的腦袋已經被端上盤子了。」
話音落下,他輕輕揮了揮手,吩咐左右兩個獄卒將滿臉駭然的艾虎拖了下去,口中大聲吩咐道:「拖下去抽上十鞭子,到明天早上都不許吃飯!」
「嗯?」聽到牢頭的吩咐后,原本一臉驚恐的艾虎反而踏實下來,臉色淡然的任由侍衛將自己拖了下去,只是轉過頭帶著怨毒的眼神看著何金水和阿諾,心裡盤算著怎麼報復和打擊的對方。
這傢伙深諳牢頭的心理,知道這傢伙就是個笑面虎,嘴巴上越是說的好聽和客氣,其實心裡的殺意就越重。當他打了自己並親口懲戒,才說明他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心腹之人,不僅生命無憂,而且這個工頭還可以繼續當下去,今天先咽下這口氣,以後一定要報復回來。
何金水同阿諾站在原地,恨恨地看著那傢伙被獄卒們拖走後才轉過身來繼續幹活。阿諾撇撇嘴,悄悄對何金水說道:「老大,那傢伙好生可惡,要不要找個機會把他做掉?」他說得輕描淡寫,內心輕鬆寫意之極。
那傢伙雖然看起來人高馬大,但是腳下虛浮雙眼無神,一看就不是什麼高手的樣子。對阿諾來說宰掉這個傢伙易如反掌,比殺只雞都費不了多少事兒。
「別急,小不忍則亂大謀!」何金水微眯著眼睛看了看身後一臉怒意的牢頭,搖頭說道:「你看他同那牢頭交頭接耳非常熟絡的樣子,說不定還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在沒有搞清楚他們關係的情況下貿然出手,說不定會激怒那個矮人,到時候反而會露出馬腳。」
「那就這樣放過他了?」阿諾吹鬍子瞪眼,鬱氣難平。
「放心,要他死很容易,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何金水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輕輕張嘴道:「但是得恰逢其時,一定要讓牢頭認為我們不是在刻意報復!」
經過這件事後,何金水同阿諾裝作意興闌珊的樣子,故意放慢了開礦的速度。但是隊伍開採礦石的效率依然比平率高出了許多,待到東方泛出魚肚白,太陽即將升起時,礦坑外面已經堆滿了一地的礦石和黃色粘土,比平時的產量高出了兩倍還不止。
紅色小隊那邊也有好消息傳來,昨晚婦孺囚徒們非常給力,一晚上發現了不少上等的寶石,就連平時蹤跡難尋的黑曜石也找到了許多。
「莫非那兩個傢伙真是老夫的福將?」牢頭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吩咐獄卒們將囚徒們帶回去好生看管,同時早飯加餐好好犒賞一下。
「嘿嘿,那兩個傢伙如此厲害,真是撿到寶了!」牢頭捋著鬍鬚心裡開始盤算起來。他有心讓那個股光頭大漢取代艾虎的工頭位置,想必以對方的能耐應該不會差。
他轉眼一想,又覺得艾虎平時跟著自己,鞍前馬後無比殷勤,非常會來事兒特別符合自己的心意,特別是這傢伙心狠手辣喜歡打小報告,用起來倒是頗為得心應手。
想到這裡,牢頭的心裡頗為躊躇,一時之間感覺難以取捨。
「罷了!」他搖搖頭心裡嘆息道:「再給那個傢伙一次機會,看看他能不能抓得住。」
……
何金水等人剛剛回來,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昨晚回來的那隊工友再次被派出去繼續幹活兒了,放到現在文明社會的話這就是兩班倒,毫無人性可言,但是在當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蘭斯和小黃人也回來了,四位好漢彼此握著對方的手,居然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恍然隔世之感。阿諾繪聲繪色地把昨晚驚魂一幕講述出來,小狂人又驚又怒連聲咒罵,並且摩拳擦掌地表示幫阿諾出這口氣,卻對何金水制止了。
當天晚上,他們又被拖出去幹活,第三天早上再次回來,同樣產量翻倍,讓牢頭喜出望外。
這天早上,何金水等人微眯著眼睛沐浴著初升的太陽,身上暖洋洋感到非常舒服和愜意。他們捧著碗蹲在地上,喝著稀粥吃著麵包,打算填飽肚子后睡個囫圇覺。
這裡一日三餐都是豆子、紅薯、土豆之類的粗糧,雖然吃不太飽但能勉強止住飢餓,而且大概是由於越餓腸胃越收縮,到了第三天就連一項大胃王的阿諾和小狂人都已毫無飢餓感,彷彿已經有點習慣了。
他們一邊吃喝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見周圍的工友們神色坦然,呆板木訥地坐在地上,手裡重複著簡單的動作,將盤子里的食物一口接一口全部吃完后再舔乾淨,然後站起身來回牢房休息。
如果沒有外力的改變,也許他們此生的命運就這樣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周而復始循環,直到生命走到盡頭吧!何金水想到這裡,突然有了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無力感,不禁搖頭苦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聲驚叫從不遠處傳來,突然打斷了何金水的思緒。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麻木不仁的的眼神消失了,立刻帶著興奮的表情圍了上去。彷彿在這一瞬間,他們通通都變成了吃瓜觀眾。
「發生了什麼?」何金水等人心裡好奇,立刻擠了進去。
被圍在中心的是一個壯碩大漢,手裡抓著麵包,一邊啃一邊用另一隻手推搡著一個狀若瘋虎的美貌少婦。好死不死的,那個大漢正是和阿諾的仇人艾虎
被他推搡的那位可憐少婦何金水曾經見過,長得頗有姿色,看起來溫柔恬靜,每當休息的時候就會抱著一個小女孩為她梳頭講故事。
然而此時那個溫婉柔和的恬靜女子不見了,轉而是一個紅著眼睛口中嘶吼瘋狂女子。她頹然揮舞著雙手,口中赫赫作響,拼盡全力去抓壯漢手中被啃得只剩下半個的麵包,卻被對方毫不客氣的狂扇耳光,一次次打倒在地上。
「臭婆娘,不過是個麵包,你還有完沒完了!」見周圍人群對著自己戳戳點點,艾虎不耐煩了,抓住她的頭髮在地上重重一磕,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鮮血瞬間染紅了那少婦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