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反跟蹤
如果是在人群中認出先前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蘇妙可能做不到，但要在嘈雜的聲音中捕捉到其中兩個人的聲音，蘇妙還是能輕鬆辦到的。
但段蓮青和苗祿厚似乎十分謹慎，雖然進入了雅間，但他們的話不多。連段蓮青這個平常比較愛說的人，眼下都變得異常沉默起來，除了店小二進去等候點菜時他們開過口之外，其餘的時間裡他們都是一片沉默。
蘇妙聽了片刻，不由得有點疑惑起來，以她的內力，除非對方是用氣聲或手寫在交流，否則的話，只要有聲音發出來，她都不會捕捉不到的。但那個雅間里在店小二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聲音了。
莫非段蓮青他們已經謹慎到了這種程度了？還是說他們有什麼特殊的溝通方法是不用出聲的？
那邊宋宸在店小二出去之後，轉頭過來看到蘇妙臉上的神色似乎有幾分奇異，不由開口問道：「怎麼了？」
「你聽聽。」蘇妙讓宋宸自己去聽。
果然，宋宸聽了片刻之後，也轉過頭來看著蘇妙，神色也變得十分微妙：「他們這是太餓了只顧著吃飯還是已經覺察到我們在聽他們說話了？」
蘇妙搖搖頭：「菜還沒上來吧？都沒有聽到小二的傳菜聲。」她聽得很真切，那個雅間的門只從店小二出去之後，就沒有再開關過。
「或者他們太餓了沒力氣不想說話了？」宋宸開了個玩笑。蘇妙每次如果到了很餓的時候也是軟趴趴地不想說話，除了吃的，別的什麼都不要跟她提及。
蘇妙看了宋宸一眼：「吃的什麼時候來？」她還真是有點餓了。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她只顧著裝作狀若無意地留意著對方的動靜，都沒有怎麼吃東西。如果不是宋宸給她塞到嘴裡的幾口包子，她會餓得更早餓得更厲害。
「方才已經讓小二加快了，很快就會上菜的。」蘇妙的一舉一動怎麼會逃得動宋宸的眼睛，點菜時他給了店小二一塊差不多快五兩的碎銀子，讓他幫忙催著廚房在最快的時間裡把他們的菜給做好，看那小二哥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應該會盡心儘力去催的。
況且小白還趴在一旁餓得直吞口水，那小二哥也一直有留意到的。
被宋宸提醒后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肚子已經餓極的蘇妙也沒有興趣再去聽段蓮青他們的談話了，趴在桌子上。
宋宸被蘇妙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把他們放到一旁的大包小包給拿過來，翻找著：「我記得剛才有買了一些肉乾的……」那是他們經過街上一個小攤的時候，小白對那個鋪子賣的肉乾特別喜歡，纏著要的，他們後來就買了幾斤，準備給它當零嘴。
小白吃的本來就跟他們吃的沒有什麼不一樣，而且蘇妙正在餓的時候，此時也顧不得那本來是準備給小白的了，也湊了過去一起找著：「在哪呢？在哪呢？」
小白也湊了過來——
不過，此時他們雅間的門忽然被敲響了幾下，聽那節奏應該是先前的那個店小二。
宋宸把東西一收：「好了，開始上菜了。」
話音剛落，推門進來的果然是小二和另外兩個夥計，他們一起把宋宸點的八個菜一起送過來了。不得不說，有時候銀子還是件十分好使的玩意。
菜一送上來，宋宸也沒興趣去聽那邊的動靜了，一心先照顧蘇妙把飯吃好了先。還有小白，如果他不照顧它吃飯，它就要去找蘇妙了。那樣的話妙妙自己就沒辦法先吃了，會餓壞的。
蘇妙吃了兩口，看宋宸只顧著動手夾東西到小白的食盤裡，自己都沒顧得上吃，就把剛剛嘗過覺得十分美味的牛肉丸子塞了一個進他的嘴裡。
宋宸嚼了幾下就眼前一亮，他每次吃到好吃的東西都是這樣的表現，蘇妙看著他：「好吃吧？」
宋宸點著頭肯定地道：「聽那小二說這個秘制牛肉丸子是他們酒樓的招牌菜，等一下再點一份！」有時候不是他不相信店小二的推薦，而是因為每個人的口味不一樣，他們的最受歡迎的菜式，未必是他和蘇妙喜歡的，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都只點一小份，到真的吃過覺得可以了，才會繼續加點的。
「再點兩份吧！」蘇妙看看小白，它一個就能吃一整份了。
「行。」宋宸看看吃得最香的那位，「小白，去叫人！」
有好吃的，小白怎麼會拒絕，聽到指令馬上樂顛顛地去撲鈴了。
自從宋恆遠繼位之後，對鷹國等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保持著一種「忍氣吞聲」的狀況，但他在對內方面則抓得很緊，對大蘭的各個方面都整頓了一番。在這通整頓之中，相對於對朝廷和官員們有具體的嚴格的辦事和行為的要求準則來說，在對於百姓方面則是是懷柔為主，讓當地的官員注意對百姓朝廷引導當地的風氣和習俗。別的方面先不說，在請客去酒樓吃飯這一點上，就提倡由官員做起，不能鋪張和浪費。這種要求具體到酒樓里，就是店小二在客人點菜的時候加以建議，如果客人點得多的話，會提醒他們。當然，如果這些客人堅持己見的話，酒樓當然也歡迎。
如果是平常的客人，兩個人前後點了十個菜，店小二肯定會提醒他們說可能太多了。但看到有小白這個龐然大物在，店小二決定還是明智地收口算了。有這麼一頭獅子在，別說是十個菜，就算再來十個菜，它應該也能解決的吧？
加點的兩盤牛肉丸子又送了上來。蘇妙因為肚子餓，吃得就有點急，宋宸一邊吃還要一邊看著，不讓她吃得太快。這一個道理往常都是蘇妙在對他說，如今終於輪到他教訓人了。
不過宋宸的訓話通常在蘇妙眼裡都沒有什麼殺傷力，她笑嘻嘻地聽著，說到後面，連宋宸自己都笑了起來。小白吃得差不多了，側著腦袋眨著大眼睛看著兩個主人在笑鬧，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不過如果它可以說話的話，一定會蹦到桌上教訓著這兩個邊吃飯邊笑的人，用的自然也是蘇妙平時教訓它的話，吃話就好好吃飯！邊吃邊說對身體不好的！
等到茶滿飯足了，宋宸和蘇妙才重新想起來段蓮青那邊的事情來。再去傾聽，對方似乎也已經吃飽了，正準備離開呢！他們可能正在商量著離開漪蘭城回到他們的來處了，蘇妙他們就聽到苗祿厚對段蓮青說著在翠蘭城的那件事：「青青，萬島湖那裡拿出來的那件東西被人搶走了，回到莊子上后你要怎麼跟你爹說？」
「直說唄！」段蓮青已經過了會發愁的那幾日了，如今倒變得有點沒皮沒臉，「反正東西已經被奪走了……我爹也只有我一個女兒，今年不行就明年再下水唄！反而我要問問我爹，為什麼會突然跑出來幾個莫名其妙的人要跟我搶那個玉雕？又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那塊玉還沒有我上次買回來給你的那塊貴重呢！」
「如果單單是因為一塊玉，那他們未免也太缺錢了吧！」苗祿厚的眉頭還是在皺著，「怕就怕他們是別有用心的！」
「他們能有什麼用心呢！」段蓮青擺擺手，「其實那塊玉就是我爹買的一塊普通的飾品，先前就見到他放在書房裡把玩的。」
「我也想知道他們抱有什麼樣的用心。」苗祿厚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小心點是對的，但有時候也不必疑心那麼重。」段蓮青道，「我聽說翠蘭城裡的路匪是有不少的，會不會是我們在路上的時候說話太不謹慎，被別人聽到了，以為可以找到什麼稀世珍寶所以才上前來搶奪？」
「誰知道呢！」苗祿厚追問道，「那青青你有沒有認清楚那幾個搶東西的人的面孔？」
「怎麼可能？」段蓮青說道，「本來人在水裡的時候看東西就會模糊，況且那些人還是在水中跟我們打架，那會光顧著想要怎麼贏了，哪裡還有精力去緊記對方的面孔？」
「那怎麼辦？「苗祿厚看著似乎挺機靈的，但據蘇妙他們所見，他們之間最終拿主意的好像還是段蓮青。當然，這可能是因為段蓮青的身份比苗祿厚要高，前者似乎是什麼教的千金大小姐之類的。
「不要緊！」段蓮青還是十分優哉悠哉的態度，「我不是另外有一個發現嗎？」
重點來了！聽到這裡，蘇妙和宋宸都下意識地凝神聽著。如果段蓮青的「另外發現」與他們跟著蘇妙他們有關，那是不是證明了那個發現是在蘇妙或者宋宸身上的？他們身上有什麼是會被段蓮青關注到的呢？在宋宸和蘇妙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跟什麼段姓的人有過什麼關聯。莫非與上一輩有關，是林瑾或蕭婧妤，又或者是唐泰如或靖王那一輩人的恩怨？
但聽段蓮青的語氣，似乎對此是欣喜的情緒更多一些。那麼，她會找他們，是因為好事？
宋宸和蘇妙心裡的猜測輪番轉過，完全沒有頭緒。如果是上一輩的人的原因，如果是關於唐泰如或靖王的，那他們兩位都常年在泰如山莊和靖王府，應該不至於用「發現」這個詞來形容。林瑾和蕭婧妤因為神龍見首不見尾，除非他們願意出現，不然的話旁人難得一見，倒有可能是段蓮青他們關注的原因。而這兩年來，宋宸和蘇妙身為林瑾他們的徒弟的身份也開始曝光於世人眼前，他們因為發現了他倆是林瑾和蕭婧妤的徒弟，而想從他們身上得到關於林瑾他們的消息，這樣想來就有點合理了。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那邊雅間的對話還在繼續，苗祿厚仍然是懷疑。
「這個苗祿厚怎麼這麼多話？」不知道段蓮青經歷這連續的質疑會有什麼感覺，反正蘇妙是覺得這個人挺聒燥的，話又多又全部都是些毫無意義的問話，她都聽得不耐煩了。
果然段蓮青也開始有點不滿了，她的回話就有點硬梆梆的：「當然，我的眼睛又不瞎！反正我怎麼跟我爹交待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苗祿厚可能性格如此，也不是有心想要質疑，對於段蓮青突如其來的煩燥也有點懵，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了。
這種五彩綉線當時林壹還派人在鷹國那邊找手藝人訂做過的，放到胭脂鋪里去賣，因為罕見而極受追捧。蘇妙記得太子妃雲媞和宋珩的王妃柳夢瑤都對這種綉線十分喜愛，可惜的是那個做五彩綉線的工匠後來出了意外，沒有辦法再做這種綉線了，後來胭脂店裡的這種綉線就直接斷了貨。如今在這邊可以找到，蘇妙就買了不少，準備再往前兩個城的時候會有一家恆清堂，到時讓他們有車隊去雪蘭城的時候就順便帶過去給林壹。她還另外包了兩份出來，註明是帶給雲媞和柳夢瑤的禮物，到時讓林壹派人給她們送過去。
回到客棧之後，宋宸把蘇妙買的大包小包一放，問正在倒茶喝的蘇妙：「妙妙，你發現了嗎？」
「你是說段蓮青和苗祿厚？」蘇妙對於初見的人是不容易有印象，但這兩個人有過幾面之緣還一起吃過飯，她還是記得的。他們剛才在街上的時候，又見到了這兩個人的身影，巧合的是，對方似乎也是入住到了同一間客棧里。
「你覺得他們純粹是因為同道呢？還是在跟蹤著我們？」對方入住到了和他們同一層的房間里了，他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
「應該不會是跟蹤吧……」蘇妙覺得不太可能，「搶他們東西的又不是我們，他們跟著我們做什麼？」
「明日我們再出去的時候，看看他們的動向就知道了。」宋宸對於自己的直覺還是很有信心的，出門在外的時候，他總是十分警惕，但每次覺得可能會有問題的時候，就一定是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