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離開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海國這一次就派來了這麼六個人，還是他們顧忌到那押送著犯人的護衛過於森嚴，反正陸壵親自押送並且上京述職的這一趟可謂是順風順水。
半個月後，陸壵他們已經到達了雪蘭城，人犯交給了大理寺。
因為那些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出來的，大理寺又沒有別的籌碼在手，以他們那半死不活的狀況，嚴刑逼供都沒有了用武之地，一個不小心，可能倒如了這些人的願，讓他們可以真正解脫。大理寺的審問如預期一樣也問不出什麼來，不過，證實他們本身就是海國人的身份，讓這件事情傳遍整個天下，已經達到了宋恆遠想要的目的。
宋恆遠本來就沒指望靠這幾個人能將海國怎麼樣。一方面，只為這麼一件沒有實質證據的案件跨洋過海地出兵海國，勞師動眾但能收到的效果微小，而且容易落人口實，讓鷹國有機可乘，不值當。另一方面，他本來就沒有野心要拿下海國。像目前這樣的情形，能從這些海國人的手上的紅編繩識穿到他們的身份，雖然又沒有他們親口承認這樣的實錘證供，但大蘭也可以通過戶部專門管和外國交往事務的官員去信質問。當然，海國肯定會對此加以否認的，但是事實如何，恐怕整個天下都心知肚明。海國應該也會因此而安分一些。
他們想不安分也不行，眼下海國國內的皇位爭奪已經到了一種白熱化的狀態了。由宋宸聽到這些海國人談話時提起是由九皇子井木二給他們下的命令而後面命令他們回國去幫忙的隻言片語中可以猜得出，這幾個人趁亂進大蘭渾水摸魚，恐怕也是井木二為了在皇位爭奪上奪取上風而自己做的決定。
既然海國目前正熱鬧著，宋恆遠也不介意讓他們更熱鬧一些。
案子尖埃落定之後，夏收已經到來了。
彷彿是老天爺為了補償似的，蘭南和蘭北經歷過前一季的大傷元氣，在這一季的收穫中豐果碩碩，糧食的產量比先前最為風調雨順的時候還要高上半成。
不過宋宸卻說是因為經歷過歉收之後，農戶們對自己地里的護理更加精心，所以才會有如此成果。這個說法也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
不管如何，夏收結束后，大蘭的全國上下又恢復到了那種國泰民安的狀態。
宋恆遠尤其高興，天災已經過去了，國庫又開始充盈起來，他要開始對整個過程中有功的人進行論功行賞。
災區里的每個知府都和朝廷的配合默契，在這樣的災年中大蘭的百姓沒有一個餓死，他們功不可沒。而陸壵則更因為在鈴蘭城內進退有度，配合宋宸他們破壞了海國人的陰謀而功高一籌。宋恆遠分別對這些知府都作為嘉賞之後，又開始對這一次天災中最大的功臣——林瑾等師徒六人進行賞賜。
以林瑾的身份和地位，宋恆遠不敢對他下聖旨進行相召，只在給宋恆寜的信中提出想請林瑾和蕭婧妤兩位老前輩以及宋宸和蘇妙他們前往京城一聚，他想要好好感謝這一次他們的鼎力相助。
宋恆寜收到信時，蘭南的夏收已經完成了。他們在蘭南的使喚命已經完成，本來就打算在近日離開的，他和唐韻啟程前往鈴蘭城的白雲山莊，打算親自跟師父轉達宋恆遠的邀請。
自從抓捕那些海國人時林瑾和蕭婧妤帶著小白到白雲山來湊熱鬧之後，他們就一直在這邊住下了。濱海城那邊已經完成交給了那邊恆清堂的掌柜去處理，他們打算這兩日就開始啟程先回一趟蕭家堡，然後就回天劍峰了。
而此時宋宸和蘇妙也正和六福談起他們準備離開的事情。
「六福，你想要離開還是留下？」雖然蘇妙覺得六福有極大的可能是選擇留下，但還是把他找來直接談一下這個問題。
「我聽從主子們的安排。」這是六福的準則。當然，他也知道蘇妙和宋宸只是徵求他的意見，最終未必會有指定的安排，但這個態度他必須要擺出來。
「不用這麼嚴肅……」蘇妙笑了，「按我們的想法，你如今已經把家安下了，如果要舉家搬遷的話，這拖家帶口的可能也太過麻煩——而且我申大娘說了，你家媳婦似乎是有喜了？但還是想問問你的意見。眼下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自主地選擇要離開還是留下。」
「如果你留下的話，那這個莊子就交給你經營和管理了。鈴蘭城內的糧鋪還是會保留下來，聽林玖的意見是覺得當初我們想出來的那個掩人耳目的收糧運去雪國販賣的主意還是可行的，他想要試一下實行。城裡的糧鋪還是交收那邊的總掌柜和林玖負責，你在這邊的莊子里可以和他協調處理。這次夏收之後，你在莊子里留下莊子里的人的口糧和一部分儲備糧食，其餘的可以按收購價賣到糧鋪那邊去，至於另外一些雜糧和果樹之類的，如果豐安糧鋪那邊需要的話就提供給他們，不需要的話，你就自己安排買賣，每到年底把總的賬目交給林玖那邊就可以。」
「是的。迎春已經有了身孕。」六福臉上喜氣洋洋的，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如果可以留下來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他們甘家人丁單薄了這麼多年，終於開始添丁了！自從知道申迎春有喜之後，他這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那種由衷的開心和幸福的感覺是一直從心底里泛出來的。
「那恭喜你啦！」蘇妙笑道，「既然你的意見也是如此，那就安心留下來。好好地經營莊子，到時如果想要換一個地方了，派人送信給我們就行。」
「多謝蘇姑娘！多謝宋公子！」六福跪地就拜，給蘇妙和宋宸行了大禮。
蘇妙也沒有阻止，看六福行完禮起身了，才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紅色的小錦盒讓他上前來：「這是我和宋公子給未出世的寶寶的禮物。我們在日內就會啟程離開，他出生的時候，我們可能在外地。」
六福認真地連連道了謝，才退了出去。
宋宸在旁邊一直沒有怎麼出聲，在六福退出去之後他卻在嘴裡嘀咕著什麼，蘇妙凝神去聽，只聽到什麼「孩子」、「成親」之類的，她奇怪地看著宋宸：「阿宸，你在說什麼？」
「是你讓我說的哦？」宋宸看看蘇妙。
「……」蘇妙覺得宋宸難得的扭捏倒是有趣，他不是向來在她面前都是口無遮攔的嗎？
「說吧！」
「我是說，人家六福也沒比我大多少歲，眼下他連孩子都有了，我這還沒能成親呢！」他真的不是在催蘇妙，他只是有感而發。
「……」宋宸一說到孩子，蘇妙就想起他之前跟她說過了，以後想要和她有三五個孩子，然後一起周遊天下的那些話，臉上不由有點紅了，「阿宸，你、你流氓！」
「……不是你讓我有話直說的么。」宋宸對於蘇妙的指控不痛不癢，如果真能流氓就好了。可惜他是個正人君子，不得蘇妙的允許，絕對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們這一次出行帶著小白么？」蘇妙果斷地決定轉移話題。
宋宸雖然不受影響，但還是心甘情願地被蘇妙帶跑：「看看小白的意見吧？我覺得它應該這一段跟著師父和師娘過得似乎挺逍遙的。」
「也是。」蘇妙點點頭，「你爹和娘是今日到嗎？」
「嗯，咱爹娘應該差不多到了。」宋宸對於蘇妙對宋恆寜和唐韻的稱呼已經不像先前那麼敏感和糾結了，只不動聲色地糾正著她。
正談著，就有下人進來報說宋恆寜和唐韻已經到林瑾他們的院子了，通知他們過去。
宋宸和蘇妙進去的時候，宋恆寜正和林瑾說到宋恆遠想要請他們一起進京慶祝的話。
林瑾直接搖頭拒絕了：「你和韻兒去吧，我和你師娘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依他的性格，本來是不想和皇家的人牽扯得太多了，去年重陽在雪蘭城之所以會見宋恆遠他們幾面，一方面是因為這麼些年來宋恆遠一直十分誠心誠意地找機會相見，另一方面，是因為蕭婧妤的本來讓他的心情飛揚，所以才不介意帶著她現身世人面前。但見過那一次就夠了，蕭婧妤比他更加不願意跟朝廷往來。這一次他帶著宋恆寜他們在蘭南所做的事情，純粹是不願意看著百姓受災，而且可以為蕭婧妤積福，才在此地花上這麼一整年時間的。
宋恆寜跟林瑾師徒多年，對於林瑾的性格自然也是了解的，他跟宋恆遠的感情不錯，但更加知道不能勉強師父。話他已經提過了，既然林瑾不願意的話，他便也不再提及：「那師父和師娘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和你師娘會先前蕭家堡住上一段時間。」林瑾道，「之後可能會回天劍峰，也可能會去雲遊。」蕭婧妤的性格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一會一個想法，反正他也沒有什麼拘束，就和她一起隨心所欲了。
「那小宸你們呢？」宋恆寜問著宋宸他們的打算，「可想和我們一起進京？」
「我們也不去了。」宋宸搖搖頭，他本來也不是這麼高調的人，加上和蘇妙早就約定好了要到別處去的。如果蘇妙願意去雪蘭城，他當然也會跟著，但如果蘇妙不願意去的話，他自然就更加樂得順水推舟了。
「好吧！」其實宋恆寜在過來之前，已經和唐韻提及過這件事，知道會有眼前的這個結果了，所以才會特意過來這邊跟他們見見面。一方面是親自跟林瑾和蕭婧妤轉達宋恆遠的誠意，另一方面是在他們各自分別之前見上一面，因為這一次分別之後，可能會到明年的春節時他們才會再見得上了。
「對了，妙妙。」宋恆寜這一次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順道一起辦了，「那六個海國人一直問不出什麼來，皇上又不想直接殺了讓他們一了百了，想著以後可能還用得上，你給陸壵的那些葯聽說還能用上一個月。皇上那邊就想問一下，這葯能不能多給些，或者能不能把方子賣給皇上，他讓人去多配一些？」林瑾和蘇妙這師徒倆一直不喜歡無償給皇家提供幫助，宋恆遠對於他們的性子十分清楚，所以都是直接問能不能賣的。
「可以啊！」蘇妙這一次十分慷慨，「我給方子吧，這一次就免費了，不收銀子！」
「那我就替皇上先謝謝你了！」宋恆寜笑道，他明白林瑾和蘇妙之所以每次都會跟宋恆遠提到銀子，並不是因為他們想要用這些來賺錢，而是想要表明一個態度——他們跟皇家的只是一個交易，並不是每一次都有責任和義務去幫忙，宋恆遠他們還是凡事先想著靠自己的好。他們不會欠宋恆遠的，但也不會讓宋恆遠欠著，大家無拖無欠，各自瀟洒。
把各人的意願和去向了解完，在白雲山聚了兩日之後，宋恆寜和唐韻就出發前往京城了。
他們兩個人走得自然要比陸壵那時押著犯人時走得快得多，大概六日之後，宋恆寜已經帶著唐韻進了宮。
林瑾和宋宸他們四個人雖然沒到，但該有的賞賜宋恆遠已經擬好了，一樣都不會少。知道林瑾和蕭婧妤不喜歡那些虛名，送給他們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由宋恆寜代領之後都交給了林壹，讓他在恆清堂有車隊南下的時候再運去蕭家堡。給蘇妙的，也是宋恆遠特意讓皇后幫忙挑的樣式別緻而清雅的首飾。給宋宸的，則是宸王的稱號和一座將來他和蘇妙成親后入住的宸王府。
宋宸和宋恆寜在這一次的收穫可以說是最大的。分別都得了宋恆遠賜的封號和府第。可以另立門戶，成為了真真正正的王爺，而不再是世人口中因為他們出自靖王府而來的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