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押解
蘇妙身為連蕭婧妤這個「妙手鬼醫」一見就喜愛得不行的得意弟子，她在藥草的配煉這方面是極有天分的。這種天分甚至蓋過了她在武學上的天資，而且林瑾在她尚且年幼的時候已經看出來了，所以在覺得她在武功的所學已經能在江湖上馳騁而足以自保無虞的時候，就開始專心培養著她在藥草方面的才能。
而且蘇妙在當年吃過雪靈芝的奇遇，讓她在這方面更是多了很大的方便之處——她在測試毒性的時候，比一般的藥師方便了許多，直接以身試毒就可以了，反正那毒最終也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危害，在雪靈芝的作用之下，毒性最終都會化解掉的。當然。這是在遇到前所未見的毒藥時才需要用上的最省事的辦法，像這一次這種配製一種藥物來達到想要的目的的，直接用上她的所學就足夠了。
只是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調配這種功效和目的性都十分明確的方子，既要能保住那些海國人的性命，又不能讓他們恢復力氣，這在份量上的把控就需要十分精準，在調配的時候十分繁瑣，極費心神。
宋宸在這方面上完全幫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蘇妙的身邊，看她太忘我的時候就提醒一下她。以蘇妙的內力，熬幾夜對於她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她在通宵的時候，宋宸也一定在旁邊陪著，雖然不能幫大忙，但偶爾搭把手，在蘇妙需要什麼的時候，他總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及時地送上。蘇妙在忙碌之餘，偶爾跟宋宸的視線對上后，倆人都是會心地一笑。
宋宸在這個時候也有一些感悟，以前他一起想著和蘇妙在一起時，希望會是平靜的沒有其他事情打擾的，完完全全的安靜生活。但如今想來，偶爾這種一起為一件事情或一個共同的目標去努力的感覺也是相當不錯的。一起經歷一些紛雜事，往好處想的話，更能讓他們彼此的步調契合和心靈相通。
總是想著以後在什麼情況下能怎樣，給自己設置要在怎樣的條件下才去做某一件事，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如果宋宸總是在想，眼下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在能完全脫身之後才去注重培養和蘇妙的感情，那麼，他們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等不到那個完全空閑的時間。因為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的，誰能保證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倒還不如像如今這樣，兩個人一起做同一件事，無形之中感情已經慢慢地在增進了。
而隨著他們在心靈上的日益契合，宋宸已經沒有那種想要馬上就和蘇妙成親以消除他內心裡怕她被別人奪走的擔憂感覺了。如今他們這樣跟成親后的區別也不大了，想要每天一早就見到蘇妙也簡單，直接到她的屋子不就行了嗎？反正小白也不在，他們更不受打擾。當然，這樣跟真正的成親還是有區別的，宋宸對於成親后的生活還是很期待的，只是多了一種順其自然的從容感。
反正這件事情早就提上日程了，有確定的日子，也不算是遙不可期，水到渠成更好。反正他跟蘇妙都到了這種程度了，同出共進這麼長時間，又有婚約在身，誰也搶不走的！也沒有任何事或人能夠使他們的親事產生變故。
年輕的少年和少女在耳鬢廝磨的時光里感情日漸升溫。但是在該做著正事的時候，他們又能全神貫注，不曾分心。
宋宸不肯讓蘇妙常熬夜，在她每在小葯廬里呆三日的時候，總會軟硬兼施地把她哄出來，纏著她休息一日之後才讓她再繼續。這樣三日加一日為一個來回，到了第三個來回時，蘇妙出來的時候，已經把兩種方子調到最適當的份量給定下來了。
這離當日他們和陸壵在發現海國人的那個宅子分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三日。蘇妙把方子確定了下來之後，本來準備一鼓作氣把所需的份量都給配製出來，但還是被宋宸阻止了。因為從鈴蘭城到雪蘭城的路程遙遠，途中所需的份量不是個小數目，如果蘇妙要一口氣把東西準備好，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蘇妙預計莊子里的藥草可能也不夠，就順著宋宸的意思出來休息，除了莊子里特有的藥草之外，其他的藥草但凡恆清堂有的，都列在單子上飛鴿傳書給林玖讓他備齊後派人送到莊子。
在蘇妙看著宋宸把信鴿放走之後，忽然感覺剛才他們呆的屋子裡多了一絲氣息，宋宸顯然也覺察到了，倆人對視了一眼，雙雙奔進屋內——真的是林瑾和蕭婧妤到了！
宋宸在和蘇妙回到莊子后，曾經給林瑾寫了一封信，把他們抓獲海國人的經過都跟他們詳述了，其中也包括在蘇妙準備調的那兩種葯的事情。這一次林瑾和蕭婧妤趕過來，也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妙妙這麼快就把方子配出來了？」蕭婧妤聽到說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的時候，還覺得十分驚奇。
「早跟你說了，妙妙一個人可以解決的！」林瑾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比起蕭婧妤對蘇妙純屬是愛才惜才的感覺，他是看著蘇妙自小長大的，對她十分了解。
林瑾自小對於蘇妙就是放養的，她能自己做的事情，他一般都不會代勞或幫忙，這也是蘇妙每次有什麼問題都首先想著要自己解決的原因。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林瑾也習慣了。蕭婧妤說要過來幫忙的時候，他其實想說不用的，後來又想想覺得在濱海城也沒有什麼事，索性過來這邊看一下熱鬧。
蘇妙在調配方子的時候沒有想起來找師父幫忙是一回事，但此時他們既然已經來了，能幫著掌掌眼也不是件壞事，蘇妙十分樂意地到書房裡把三張方子拿過來給蕭婧妤和林瑾看。
三張方子中有一張是蘇妙先前用在那六個海國人身上的迷藥，另外兩張分別是改良后既可以使海國人清醒又能讓他們保持無力的解藥，以及那可以讓他們在無法進食的情況下可以灌注給他們維持生命的葯湯方子。
那種解藥是做成熏香的形式的，說是解藥，其實也算是另外一種迷藥了。
蕭婧妤把三張方子都細細看了一遍，又斟酌了一番份量，發現蘇妙的方子竟然已經增無可增，減無可減了，她滿意地拍拍蘇妙：「行呀！我們家妙妙滿師了！」
林瑾翹著二郎腿，品著茶：「我早說了妙妙不用咱們操心的。那幾個海國人呢？還關在那府衙里？一直沒有消息傳過來嗎？」
林瑾的想法和當時宋宸的一樣，是考慮到可能會有漏網之魚，其實在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沒有。」宋宸搖搖頭。除了讓陸壵有問題可以聯繫他之外，他也讓林玖在留意著鈴蘭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不過看起來陸壵對那幾個人的看管很嚴，不管還有沒有別的海國人在潛伏，但府衙里沒有出問題這個是可以確定的。
「等恆清堂那邊把藥草都送過來之後，我再開始著手做那熏香和葯末。」蘇妙解釋道。為了方便起見，那種用來維持海國人性命的葯湯她打算做成粉末狀的，每日一小包，直接用水兌了就可以用，能節省不少功夫，「藥草最遲明日應該就能送過來，我每日做一樣，三日後就能送去鈴蘭城……對了，師父你們怎麼沒有把小白帶過來？明日你們進鈴蘭城去看看還是進山裡？」她一個人就可以完成這煉藥的功夫，不用麻煩到師父和師娘，所以也沒有把他們計劃在內。
「我讓小白在正門進來了——」
蕭婧妤話音未落，小白已經沖了進來，後面跟著由於著急而走得跟跑著似的六福。
「宋公子，蘇姑娘，小白不知怎地獨自回——」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了坐在屋子裡的林瑾和蕭婧妤，他立馬煞住了腳步，反應極快地行禮：「兩位前輩，你們來啦！中午想吃什麼，我讓廚房準備紅燜臘鹿排可好？」他的反應已經讓宋宸和蘇妙給鍛鍊出來了，那小倆口也是經常這樣神出鬼沒的，如今想來，這應該是他們師門裡的傳統吧……
「好！好！」蕭婧妤見六福還記得她最愛吃的菜，極為滿意，「不過小白比較喜歡吃新鮮的，午後我再帶它上山去打一下獵。」小白本來身為獸王，本來就喜歡吃新鮮的肉類，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它身處濱海城，每日都以吃到海鮮，給它吃肉乾的話，它會覺得沒什麼滋味的。
蕭婧妤如今是把小白當小童在養了。
「莊子里還有幾隻山雞，我讓廚房給小白烤兩隻吧？」六福對小白的喜愛也算了解，「另外兩隻燉湯。」
六福得到了肯定，就又急匆匆地出去吩咐廚房去了。
因為知道事情重要，林玖在當晚就親自駕著馬車把蘇妙單子上的藥材送了過來。見到了林瑾和蕭婧妤，他也是一陣驚喜，林瑾他們留著他喝茶，拿到藥草的蘇妙則進了小葯廬去分揀，宋宸也跟著她做著準備的功夫。
小白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宋宸和蘇妙了，回到莊子上后一直跟進跟出，不過因為擔心它的身量太大行動不容易有分寸，小葯廬一直是它的禁地，看著主人進去后它只好乖乖地跑回去找蕭婧妤他們。他們在喝茶，那會有好吃的茶點！
兩日後，蘇妙在她預計的時間內就把兩種葯都做好了。他們準備進城去，林瑾和蕭婧妤自然也是帶著小白一起跟著，本來他們來的這一趟就是來看熱鬧的。濱海城那邊他們已經安排妥當了，眼前都快到夏收了，他們在蘭南的目的已經達到，到了鈴蘭城這一趟，除了看看蘇妙他們需不需要幫忙之外，他們也是打算來告別的。俗事已了，他們準備回天劍城住上一段時間，然後又繼續外出了。
宋宸和蘇妙去找陸壵的時候，林瑾和蕭婧妤也一起過去了。陸壵看著悄悄落進他書房的又多了兩個神仙般的人物，一晃神之後才反應過來要行禮。宋宸他們沒有做介紹，他就知道不是自己該問的。
陸壵帶著蘇妙四人進了那關著六個海國人的牢里，葯他們已經帶過來了，先拿一份由蘇妙示範著用法，以及試驗著藥效。
那六個人昏睡了半個月有餘，期間粒米未盡，氣色看起來有點灰敗，蘇妙先是把讓人把一份藥粉用水兌成了一碗，分給每個人喝了一部分。她轉頭叮囑著陸壵：「這一份粉末以後每隔一日就給一個人用一次。」這一次她只給一個人分喝一些，是因為這些海國人已經形容枯槁，如果直接先用熏香先解了迷藥的話，她擔心他們可能受不住，但如果直接用一份的話，他們恢復得又會太快，如果他們恢復力氣的速度比熏香起作用的速度快的話，一不小心就讓他們尋到機會自盡了。而只用一點點的話，就能達到既然讓這些人稍微恢復一些，又不至於弄巧成拙。
蘇妙依次用藥，把這些人都弄醒之後，見陸壵對葯的施用已經完全沒有了疑問，就把以後的事情都交給了他。海國人醒來之後要如何審問，之後怎麼押解進京，陸壵身為一個知府，想必是有辦法去安排妥當的。
跟宋宸和蘇妙先前遇到的那些死士一樣，這些海國人也口硬得很，面對陸壵的審訊隻字不透，如果不是因為被蘇妙的葯控制著，可能已經一命烏呼了。但眼下他們只能驚恐地適應著全身無力的現狀。
這種僵持的狀況陸壵也算是有心理準備，他們身為大蘭的官員，對於鷹國和海國都會有所了解。想到宋宸吩咐過他不必過於低調的話，陸壵在這些人醒來之後，把曾慶隆和萬年盛也捉拿歸案審問。拼出來了這件事情的大概始末，然後加急把案情送到了雪蘭城，宋恆遠指示了下來，讓附近的兵營派了重兵，護送著陸壵高調地把這些人押解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