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玉碎
鑄劍！
甄實在揚起手臂，揮動鐵鎚，一次次打鐵，各種材料在他的鍛打下得到完美的淬鍊。
「玄鐵，在八種不同溫度下捶打分別三千到七千次；晶玉，最重要的不是玉的顏色變化，而是玉的柔韌性……」
龐大的知識量，精準、身受等超能力輔助，無限次失敗得到的經驗，使得他的每次打鐵都是力度完美，溫度完美，熔煉完美……
漸漸地，這種完美深入骨髓。
他開始忘記，忘記那些知識，忘記了超能力，一切全憑感覺進行。
隨手拿過一塊玄鐵，他不再去研究這塊玄鐵的密度分佈，雜質組成，溫度控制等一系列必須思考的問題，而是憑著手感，憑著本能，自然地鍛打。
看似無意義的一次次重複，他的內心卻越來越熾熱。
無限的靈性心火在身體深處醞釀。
一個驚人的烘爐正在誕生，宛若火山深處的岩漿，時刻要噴發出來。
器宗三年考核一次。
每次收尾，器宗總會將最好的那件玄寶收藏起來，放在器閣中展覽，以此激勵眾位試煉者。
這些奪魁的收藏品中，不乏九階下品玄寶，精品中的精品，成為諸多試煉者紛紛效仿的典範。
這一日，器閣中的所有的藏品，驀然齊齊震動。
這震動不是亂震，而是有規律的一次次震動，恰好是一個呼吸震動一下。
「是他。」
器宗神色一變，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東方，下一瞬他就確定，引發這震動的，正是甄實在。
「這是……天人合一！」
這一刻，器宗的瞳孔緊縮到了極致。
內心的震驚，也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他感知到東方十里那片天地涌動著驚人的氣息，天與地，無限高遠的距離，通過一個瘦弱的身影，融為了一體。
這一刻，地平線不在視線的盡頭，而是在十裡外，在甄實在的肩膀上。
整片天空黑沉沉。
嘶！
一道閃電長蛇撕裂了黑暗，天地一白。
銀白的電光中，一把幽暗的玄鐵飛劍冉冉升起，沒有盛大奪目的光華迸發，只散發出駭人的熱浪。
熱浪撲來，竟讓人肌膚髮寒，起了雞皮疙瘩，可仍覺得熾熱無比，彷彿若是被這把劍刺中，整個心魂都將被燃燒成灰。
這就是十階下品玄寶的威壓！
而在此劍鑄成的一刻，甄實在目光一閃，盤膝坐下，陷入漫長的感悟中，七日後，他徐徐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捻訣一動，靈元噴吐，靈性與靈元交融一處，一把玄鐵飛劍寶器在他面前凝練出來，與真品一模一樣，而且沒有崩潰爆開。
「原來這就是玉碎。」
甄實在輕輕地一嘆，立刻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寶器驟然浮現，與以往不同的是，所有的寶器全部散發出靈性的光芒，猶如滿天星辰一閃一閃，靈動無比。
玉碎是什麼？
是黎明到來前最後一刻的黑暗。
是懦夫忍無可忍時發出的咆哮。
是嬰兒降生那一刻無畏的啼哭。
是燃燒殆盡的灰燼里躍起的最後一點火星。
是被忘卻的一段深刻記憶偶然想起時內心奔涌的情感。
是轉動了六十下的秒針帶動時針移動的那段渺小的距離。
玉碎是永不滿足的心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以為完美，甚至整個世界都以為你完美，可你依然能更進一步，超越完美。
唯有如此，你才能打破天地法則，超脫一切，獲得大自在。
甄實在明悟了，看著滿天閃耀著靈性光輝的寶器，他的識感釋放出去，超越了極限的距離，與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寶器聯繫在一起。
轟！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寶器徒然一震，全部飛回到甄實在體內。
這一刻，甄實在渾身散發出天神般的光芒，身後有無數光圈擴散向天穹，萬丈光芒，窮盡色澤，整個通幽谷都因此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靈元造化訣，十萬篇章，十萬寶器，第十萬篇空白，第十萬件寶器，原來就是我自己。」甄實在大徹大悟，玉碎大成。
多少天才，多少武痴，卧薪嘗膽，窮盡一生，卻無法凝練出第十萬件寶器，原來驀然回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第十萬件寶器，赫然是自己。
連姓主考，陳香雲，葯老，老酒鬼，書法家，畫聖，樂神，器宗……這些來自三層和四層的大宗師，此刻全部將目光投向了甄實在。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們親眼見證他由「瓦全」蛻變為了美玉，而且是沒有碎掉的美玉，無以復加的震撼等異樣的情緒，讓這些心靜如水的大宗師，徹底瘋狂起來。
「這次試煉，諸多安排，一切都是為了讓他成長。」連姓主考露出極大的激動，目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陳香雲也很激動：「塔主良苦用心，甄實在已成大器。」
葯老笑得合不攏嘴，狐香香雙眼直冒星星。
老酒鬼心神劇震：「第十萬件寶器，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原來就是我自己，唉，我苦思一生，尋尋覓覓，不如他一朝頓悟。」
靜坐數日後，甄實在緩緩睜開眼：「是時候凝練本命玄寶了。」
本命玄寶，顧名思義，與修行者本命相關。
凝練本命玄寶所需的材料中最重要的一樣，便是修行者的本命精血。
至於其他材料，諸如萬年寒鐵、特殊晶玉，甚至某種強大妖獸的角、鱗甲等，根據鑄造本命玄寶的特質自行選取，材料越珍貴，鑄造出的本命玄寶越強大，成長空間也越大。
但甄實在凝練本命玄寶，不需要其他材料，本命精血足矣。
他玉碎大成，第十萬件寶器就是他自己，凝練本命玄寶的材料自然全出自他的身上。
以本命精血鑄造本命玄寶，以前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但凝練出的本命玄寶弊病太多，如太過脆弱，成長緩慢，發展空間不足等。
這些，甄實在全部知道，但他與別人不同，結果自然也將完全不同。
咬破舌尖，接連噴出三大口精血。
甄實在臉色一白，神情無比專註，強大的識感釋放出去，精血化作一團，漂浮在面前，一道道心火融入進去，如此持續百日。
那團精血不斷變化，平展開來，分割成一頁頁，最後定型為一部寶典，看外觀，與靈元造化訣十分相似。
「這就是我的本命玄寶，玉碎寶典！」
「有無限頁數，每一頁可容納一件玄寶，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無論是什麼玄寶，只要放入玉碎寶典內，可隨我一起成長，下品可成長為上品，佳品可成長為優品。」
「我的本命玄寶是成長型的，所有放入其中的玄寶也會變為成長型的！」
甄實在目中精芒閃爍，心念一動，玉碎寶典開啟，那把十階玄鐵飛劍，嗖地飛入其中，進入第一頁，一閃消失，而書頁上出現一幅玄鐵飛劍的圖畫。
這一幕，與他在畫聖處，鯉魚躍入白紙一模一樣。
甄實在接著心念再動，玉碎寶典光華一閃，飛入他的體內，孕養起來。
這一幕，被那些時刻關注他的連姓主考等人看到，一個個全部露出莫大的震驚，甚至有些駭然。
要知道，一件打造成型的玄寶，其品階也就固定下來，下品就是下品，除非回爐重新鑄造，加入更好的材料，不然永遠都是下品，不可能改變。
然而，甄實在的玉碎寶典，有著玉碎強大意境孕養，任何放入其中的玄寶都能獲得根本上強化，從而變為成長型。
試想一下，當甄實在獲得一件神器后，將之孕養到極致，那他得有多強大，這種就連四層塔主都覺得天方夜譚，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在了他們的注視下，內心的震驚無邊無盡，簡直不敢想象。
「太可怕了，我好像培養出了一個怪物。」連姓主考吞咽掉口水，臉上布滿震驚，還有那麼一點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