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都會好的
錢德旭,貝京市作協副主席,人民日報主編。
從上次和幾個老夥計聯名為一個叫做余白的小夥子發聲后,錢德旭的這段日子過的還算舒心,因為他覺得華夏文壇還是有未來可言的。因為他早就厭煩了,無休無止的開會,並且商討那些被時代所拋棄的文學事宜。
但他身在要職,卻又無法迴避。
兩者交叉,恐怕只有餘白這種充滿鬥志和激情的新晉作者才會讓他感到一絲欣慰。
報社的生活日復一日,錢德旭很滿意現在的工作,並且也在竭力的做好這份工作。
將一天的事情處理完,他很想快點回家,因為今天約了幾個老友一起喝茶下棋。
只是剛把東西收拾好,辦公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這個時間,按道理來說是報社最忙的,因為要歸納總結一天的工作,而且還要將第二天需要做的事情進行一個準備,更甚至有的人還要將第二天需要做的稿件進行審核,所以他很納悶是誰在這個時候來敲門。
「進來。」說完,錢德旭就坐回了位子上。
打開門,他竟然看到了收發室的葛大爺,這讓錢德旭大感意外的同時也很是疑惑。
「老哥您這是……」
葛大爺比錢德旭還要長一輩,他原先在報社就是骨幹,後來退休之後不想在家賦閑,就在報社某了個收發室的工作。
「錢主編,我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過來跟你嘮兩句。」
「這……」
一時間,錢德旭更加迷惑了,葛大爺雖然為人隨和,人緣好,可他向來都是獨來獨往,更沒有說特意交好誰,他做這份工作完全是處於對報社的喜愛。
儘管錢德旭很不理解,可葛大爺還是坐到了他的對面。
「老錢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大事兒?」
錢德旭想了一會兒,隨即搖搖頭,「沒什麼大事,民眾安康,國家興盛,老哥您這到底是怎麼了?要有事兒您就直說,您可是咱們報社的老功臣了。」
這番話說的不無道理,因為在錢德旭看來,葛大爺一定是有難言之隱,要不然他也不會跑到這來。
所以就出言點破,說實話,像葛大爺這種,如果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他還真就幫著辦了,誰沒一兩件求人的事情。
可葛大爺仍舊不慌不忙,一邊嘆氣一邊從上衣胸前的兜里掏出來一封被他摺疊的工工整整的稿子。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打開,放到了錢德旭的面前。
「雖然我年紀大了,二十多年沒出過貝京城,可這世道我清楚一直都在變,就現在那些高樓大廈,我看著都擔心,要是哪天塌了,出了事兒,得多少人受罪。」葛大爺詞不達意的說完,又揚了揚頭看向那稿子,「這稿子也不知道是誰拿來的,就丟在報社門口的桌上,不過還好被我發現,裡面寫的東西,我覺得對你應該有用,你也看看,操操心,能幫的就幫下。」
當他看到錢德旭點頭把稿子打開,開始看之後,這才起身背著手晃晃悠悠的離開。
「人老了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受罪,聽不得別人訴苦,余白這孩子……挺好的。」
儘管錢德旭把稿子拿在手裡,可說實話他卻還沒有看一個字,只不過當葛大爺臨走前提到余白的時候,他突然心裡咯噔一下。
余白?余白怎麼了!
隨即也不管其他,快速的翻開稿子,看了起來。
「文學已死,有事燒紙!作者,余白。」
本來準備拿水杯喝水的錢德旭,突然間因為這四個字愣在了那,接著拿水杯的那隻手抽回,就這樣兩隻手拿著稿子異常專註的看了起來。
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久,但看完之後,他卻眉頭緊皺。
過了好大會讓,就這樣注視著手中的稿子,也不知是嘆氣,還是激動總之說了這麼一句話。
「余白……你這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
先且不論錢德旭的抽搐和惆悵,因為近段時間生活過的相當舒適的還有一位,那就是曹前塵。
自從歸來長衫市,即便是他大刀闊斧的整頓合併,可是他始終心裡都有個疙瘩,這個疙瘩就是汪潭生。
因為當年就是這個人,讓他一無所有,讓他背井離鄉。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人拉下馬。
結果呢?
結果是他做到了,不僅做到了,而且做的相當漂亮,滴水不漏,更可以說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可有句話說的好,斬草須除根。
余白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竟然一口拒絕了自己的招攬,不僅拒絕,而且他還得到消息稱,他竟然想要曝光自己,可笑至極!
得到這個消息后,曹前塵,只是打了幾個電話,整個滬南省,整個華夏,這個叫做余白的人,就在無立錐之地。而這,就是曹前塵這些年所做的努力,給他的回報,人脈他有,朋友他有,一個余白而已,不跟我合作,就讓你嘗下自己種的苦果。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僅僅是一天,曹前塵就收到了十幾道電話,是老子全國各大報社的。
都說余白自不量力的寫了一份稿子,想要讓他們刊登出版。
被這些人邀功的人說出來,除了讓曹前塵感謝他們的所作之外,自然是還要再嘲笑一番余白的不自量力。
儘管余白是被動的做了這些,可在他們眼裡,沒有差別。
而曹前塵,仍舊過著他滋滋潤潤的生活,想著坐擁華夏出版界的美夢。
……
第一次求見未果,浦梨子在賓館內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第二日盯著黑眼圈早早的就又來到了人民日報社。
在他看來,余白已經失望而走,所以他一定不能也跟著一同走掉。
這次剛進到報社內,運氣很好,沒有人阻攔,可是卻被一個笑眯眯的老頭招手叫了過去。
「是叫我嗎?」浦梨子走上前,指著自己問了句。
「門口又沒其他人,當然是叫你。」說完,老頭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陌生人,到像是看一個十分欣賞的後生,「昨天那封稿子是你拿來的吧?」
「稿子?什麼……」剛想問是什麼稿子的時候,浦梨子就想起來他做吧余白寫的稿子留下來的事情,現在聽到報社內有人提及,自然是興奮不已,「對對對,我是留了一份稿子在這兒。」
「哈哈,那就沒錯,余白說實話,我這麼大歲數,能再看到有人說那些話……不錯,不錯。只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你多大了……二十?」
雖然浦梨子很高興,余白的稿子被人閱讀並且被欣賞,可是他很快意識到對方認錯了人,因為真正的作者余白並沒有過來。
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想您是誤會了,我不是余白。」
「什麼你不是余白?」老人顯得有些詫異,「稿子都是你拿了的,你怎麼不是呢?那余白他在哪……」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交流的時候,剛剛趕到報社來上班的錢德旭卻是一怔。
「余白來了?」
說起來錢德旭自從昨日看到那篇余白寫的「文學已死」后,不僅沒有去跟老友喝茶下棋,甚至連昨天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他翻來覆去的想著余白和他那篇稿子。
身為人民日報的主編,他見過太多這樣那樣的文稿,卻還從來沒有一過一篇文稿能讓他到達如此地步。
說文學,說現象,說過去,說將來。
總之,這短短的一篇文稿中,有太多讓錢德旭感同身受的東西。
可隨之而來的還有諸多煩惱,因為他不清楚余白將這份稿子送過來是什麼意思,是讓自己指正?可自己能指正什麼。讓自己幫他發表?這就有些為難,因為他完全能預料到,這篇文稿所蘊含的能量,更能想象得到,一旦發出,會引發怎樣的爭論。
所以,他猶豫不定,躊躇不前。
可自己琢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就想著今天回報社問問葛大爺,送稿子的余白在哪,自己也好找他面談。
帶著個想法,錢德旭比往常都要來的早,可剛一進報社大門,就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
等到他快步走到近前,根本沒有看到余白的身影,這才又出聲問道。
「葛大爺,余白他人呢?」
錢德旭問的著急,根本沒注意到旁邊浦梨子的存在。
而葛大爺還從沒見過如此急迫的錢德旭,當即指了指面前的浦梨子。
「問他吧,我也正找余白呢。」
之後,錢德旭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浦梨子,這位風塵僕僕,臉色疲憊,但卻態度恭謙的人。
「余白沒跟你一起來?」
浦梨子此刻有些捉摸不定,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情況,不清楚這位大爺是誰,更不清楚眼前亟不可待的人是誰。
「小夥子,別傻愣著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民日報主編,有什麼事兒,跟他說,准沒錯。」
葛大爺的話驚醒了浦梨子,一時間,被十幾家媒體退稿,余白被封殺,這幾天的煎熬一瞬間因為錢德旭的對余白的看重而煙消雲散,因為他能感覺到,這次貝京市他是來對了。
當即神色動容的對著錢德旭如此說道。
「余白……余白他被封殺了,我是專程從長衫市過來找您的,希望你能幫幫他。」
放佛是感受到了面前浦梨子的不易,錢德旭當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引著他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沒事,都會好起來的,跟我來,咱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