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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爭議旋渦

  鈴聲響起,考試結束,像是經歷了一場讓人酣暢淋漓的夢境,余白恍恍惚惚的結束了自己的決賽。


  站在逸夫學院校門口,看著四散的人群,余白沒去關注旁人的表情和言語,因為他腦海中全部都是在考場上他所寫的內容,在考試結束臨走前,林方清蕭丹和眾人對他讚許的目光,更有沈文娟握緊拳頭偷偷的為他加油。


  一幕一幕像是幻燈片般的逐一浮現,最後感受到一陣微風帶來的涼意,余白才回過神,輕輕的呼出一口攢了很久的悶氣。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三次考試,余白卻覺得像是打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身心疲憊,就想好好休息一番。可一想到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渾身又充滿精神。


  兩者相抵,始終是讓余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問了問前台值班護士洛水的病房,便快步走了過去。


  病房前,余白正準備推門,就聽到了裡面洛水的聲音。


  「媽,我都說了我不餓,而且你知道我最討厭吃雞肉喝雞湯了。」


  「你這孩子,平常你不吃可以,但你現在剛做完手術,正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來聽話隨便喝點。」


  「那說好了,我就喝一口,多一點我都不喝。」


  「好好好,就一口。」


  「……」


  余白兀自笑了起來,隨即推門而入。


  房間是一件普通的兩人病房,另一個鋪位上沒人,所以屋子空間還是有些寬敞。


  一進來,余白就張嘴打趣了起來。


  「這麼好的東西,你不吃我可吃了,阿姨要我說他就是被你們慣的,這不吃那不吃,餓上幾天看他吃不吃。」


  隨著余白進來,坐在床邊喂洛水吃東西中年女人轉身看了過去,表情有些疑惑。


  「媽,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同窗兼救命恩人,余白余大作家。」


  洛水媽媽當即起身,迎了過來,也無所謂什麼客套,就是一臉感激,除了很懂禮節的表達謝意外,還帶有欣賞。


  「你就是余白吧,孩子長的真俊。這次洛水的事多虧你了,你就別走了,晚上我跟洛水他爸請你吃飯。」


  「阿姨,你叫我小白就好,吃飯什麼的就不必了,我跟洛水也算是老鄉,而且一見如故,這不算什麼事兒。」


  余白這邊跟阿姨拉扯著,洛水倒一點沒有剛下手術台病怏怏的模樣,咧著嘴像是準備看笑話,畢竟這種情況,對一個少年來講,應付起來總不會像寫東西那樣得心應手。


  很明顯的是,洛水失望了,因為余白對這些人情世故,似乎相當熟悉和老練,應付起來一點都看不到窘迫和措手不及。


  「這怎麼行,左右你也是一個人在商海,就這麼說定了,晚飯咱們一塊吃。」


  余白正準備繼續推辭,就聽到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回頭看過去,是一個三十齣頭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襯衣西褲,皮鞋光亮。只是一眼,余白就能看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老闆的氣場,挺著肚子,匆忙的步伐。


  看到余白稍微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走上前就握住了余白的手,「你就是余白吧,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


  這次余白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摸著腦袋,一副我還小,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客套的模樣。


  旁邊的洛水看夠了熱鬧,這才開口解圍。


  「老媽老爸你倆差不就行了,沒看我們的余大作家剛下戰場,身子骨虛著呢。」


  洛水老爸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勁,以為都跟你似的,三天兩頭出問題。」


  又過了一會兒,余白實在是不堪忍受一家子的熱情,就想離開,他完全能想象得到,沒有洛水在場的飯局,肯定還會被這父母一個勁的說謝謝,一個勁的給自己夾菜,那場面想想余白就直晃腦袋。


  當即出聲告辭,任憑怎麼勸都不行。


  見余白決心要走,便也作罷,只不過余白還在想他墊付的兩千塊錢醫藥費。


  可人家父母早就做好了打算,見余白要走,便看到洛水老爸隨手從自己帶的錢包內拿出來一個信封,遞給了余白。


  「俗話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洛水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也為他高興。這是你墊付的錢,拿著吧。」


  「嘿嘿,洛叔叔說哪裡話,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攪洛水休息了,明天我再來看他。」


  ……


  回到住處,感受著周圍的寂靜,原本青年旅社就沒有常客,如今洛水一走,加上其他兩個也離開,倒是讓余白享受了一把單間的癮。


  整個人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這才想起來下午臨走前洛水老爸給他的錢,說起來這是他之前不辭辛勞才賺的稿費,目的就是為了給趙雪漫買一台相機。


  因為余白記得很清楚,前世和趙雪漫的相處中,她不止一次提到過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台自己的相機,能夠拍她喜歡的景物。


  當時余白問到過,為什麼一定要拍下來。


  趙雪漫如此說道:因為只有拍下來的東西,才能永遠被保留下來。


  那一刻,余白覺得,這個姑娘美極了。


  可能是造化弄人,上學的時候沒閑錢去買,最多也就是拿著手機拍來拍去,畢業了也就沒了那份心思,直到後來兩人形同陌路,余白也不清楚,趙雪漫到底有沒有一台能讓她拍照的相機。


  隨後起身將書里的信封拿出來,想著明天臨走前去買一台,當做畢業禮物,當做大學前的祝福送給她。


  只是此刻拿著信封的余白,表情顯得有些怪異,隨後只見他快速的將裡面的錢拿出來。


  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這哪裡是兩千塊錢,至少有五千都不止。


  先是震驚,後來是余白無奈的苦笑。


  「到底是有錢人家,出手就是非同一般,只是這錢到底不是自己賺的,用之有愧啊。」


  接著,余白數出了兩千塊,放在枕頭下面,然後就將剩下的錢重新放回了信封,只準備明天過去告別的時候交還回去。


  當余白沉浸在第二天該買哪一款相機,比賽能不能得第一,趙雪漫還有那仨貨有沒有想自己的思緒中入睡時,另一邊,也就是新概念作文最終決賽的審卷現場,卻再次陷入了狂歡當中。


  決賽答卷審閱室內。


  楊文蘭,喃開大學中文系教授,這是一個五十齣頭,卻精神奕奕的老奶奶。此刻她凝望著面前的答卷,就像是凝望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


  「孩子……孩子……唉,真的一個好孩子啊。」


  閱卷室內和上次一樣,還是六個人,可不一樣的是,三組的人都在一起,並且這次閱卷的時候,常常會有人忍不住將自己看到的好的文章分享給旁邊的好友。


  就好像這已經不是一場關乎於名次的比賽,而是一場豐盛的文字盛宴。


  楊文蘭看完之後,好似心情僅僅不能平靜,便緩緩的將答卷挪到了旁邊那人的面前,「你也看看吧。」


  穆欣峽門作協副主席,兩位可以說是在場的為數不多的兩個女性。


  兩人年紀相仿,交好數十年,能被自己朋友看中的文章,想來應有過人之處。


  隨即,穆欣將手中的答卷平穩的放下,然後拿起這篇名為《孩子》的答卷看了起來。


  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才算看完,和楊文蘭一樣,穆欣沉思片刻。


  這才抬頭說了起來,「不錯,相當的不錯。筆力雖說不上老練,但勝在真情實意,而且能讓人跟著她的文字走進去,這是難得的,這是一個用心在寫文章的女生。」


  兩人同時點頭,隨後楊文蘭將心中已定的成績打了上去。


  留意之下,不難發現這篇名為《孩子》的答卷上,赫然打上了95分的成績!不出所料的話,這篇文章的作者已經穩拿一等獎位置。


  90分以上並列第一,80以上並列第二,其外給予安慰獎。


  這便是決賽閱卷開始之初,組委會就與各個閱卷老師交流過的。這樣,就避免了第一名之爭,更減少了不能給好文章名次的窘迫,和決賽落榜的尷尬,反正人人都會得獎。


  而這篇孩子也只是閱卷之中的一次波瀾,畢竟決賽中出現的好文章,並不在少數。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時間內一點一滴的過去,直到兩個小時后,ABC三組幾乎全部審閱都接近尾聲的時候,林方清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和自己的老友許非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在等著什麼。


  又過去沒幾分鐘,緊閉的閱卷室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此次比賽主辦方之一的《夢芽》雜誌主編李長天,以及副主編蕭丹。


  兩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很讓人感到意外。


  可李長天卻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對著面前六位業界名士點頭致以敬意后,開口講道。


  「諸位同仁,現在咱們也算是不辱使命,終於將這場攻堅戰打了下來。只是在最後我李某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那就是我手中的這份答卷,沒錯,這張試卷的答卷人,由於特殊的情況,所以我們沒有將他放置於之前考試的卷內一同審閱,而是為了公平起見,特意在這個時候拿出來,讓大家一同批改。」


  李長天身為《夢芽》主編算起來,他的年紀和在坐的差不多,身上的名頭也不遑多讓,現在能讓他以這種姿態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他對手中這份答卷的認真程度。


  隨即楊文蘭開口問道,「老李咱們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張卷子為什麼要單獨拿出來批改,而且還要由我們六個一起來。」


  李長天一笑,隨即向不遠處的林方清看了過去,「這個問題我來說不怎麼合適,還是讓老林來講吧。」


  林方清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將老花鏡重新戴上去后,便用手撐著椅子緩緩站了起來。


  「凡事有因有果,此事起因在我,我來講也是應當。」林方清說了一句,也不知渴了還是怎樣,轉身喝了一口茶后才繼續說道,「大概的經過是這樣,昨日決賽開始后,我接到我的學生,也就是咱們此次比賽B組監考員沈文娟的電話,說是讓我來一趟。我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想著她到底是我教出來的,所以匆忙趕了過來……」


  經過被林方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乍一聽可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可細細思索,卻也都在情理之中,而且旁觀者很多,都是當天在場並且可以作證的人。


  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什麼舞弊尋私一說,況且不管是李長天還是林方清以他們的為人,也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儘管如此,還是有人提出了疑問。


  「老林,照你這麼說,你們是愛才心起,加上那個叫余白的孩子也是為了救朋友,這才允許他一人在你們的監考下繼續考試,那麼他的考題如何而來?」說話的穆欣,正如她考究的穿著一般,問出的問題也是細緻入微。


  林方清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這個正是我要著重講的,余白那孩子也不容易,所以當時我就以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定了考題。雨中窺人,寫他看到的事物,寫他看到的社會,寫他所看到的一切。而老李手上拿的正是昨日他所寫的。」


  而李長天順著話茬接著說道,「這篇文章當時考試結束后,老林就拿過來讓我品讀,和他一樣,甚為驚嘆,給他第一名毋容置疑。可同樣由於他的特殊的考試經歷,為了公平,我們未動一字一句,原文奉上,在這裡由諸位同仁再次批閱。」


  此話一出,眾人總算搞明白了原委,原來竟然是那個叫余白的少年,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寫出了讓當今文壇名士都大為讚歎的文章。


  事已至此,大家也都被勾起了興趣,都紛紛出聲要先睹為快。


  可卷子就那麼一份,最後李長天看來看去也不知道該給誰,誰又能想到,現場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在坐的哪一個不是當今華夏文壇的名流,可卻偏偏因為這一篇文章而爭搶了起來,要是將此事說出,不知該引起多大的波浪。


  最後眾人索性也都不搶了,而是直接放在了中間,幾個人一塊看了起來。


  等待總是焦急的,更何況如此專心的等待,這讓早已看過文章的林方清許非還有李長天蕭丹四人都坐在那,苦笑不已。


  但卻都沒有說話,好似在等他們看完最後一個字,想通最後一個關節。


  「啪!」


  最終,不知道是誰,拍了下桌子,像是再也按耐不住興奮似的,開口講了起來。


  「真的難以想象,這篇蓄意深刻,立意直白的,褒貶諷刺的文章竟然是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出自一個中學生之手,果真是青出於藍啊!」


  說話的是吳大山,山東大學教授。而林方清李長天四人見終於有人出聲,並且是相同的見地,四人在互相對視的眼中都看到了欣喜。


  因為這說明,他們所賞識的東西,一樣被同行所賞識,而這,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讚譽之詞猶如江水,不絕於耳。


  「臨時起意,起意於臨時之事,卻能書寫至如此境地,余白同學,奇哉,絕哉!」


  「文字老練自不必多說,好像看這篇文,如果沒人提及作者,根本想不到會是一個中學生,可事實正是如此,我只能說老林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


  然而在一片讚譽之中,卻不可避免的有不同的聲音。


  就比如穆欣,如同她特有的傳統思想一般,皺著眉頭,否定著這片被誇出花來的文章。


  「根本不知所謂,雖然不可否認這片文章的基本功的確紮實,也能讓人看出他所想表達的東西,只是你們覺得現在的教育有錯?還是說我們所處的社會有錯?所以我覺得這篇文章不足以給高分,因為沒人會聽一個中學生的妄言之語。」


  其好友楊文蘭亦是如此,點評如下。


  「他的真情實感我沒有感受到,只是從字裡行間中發現了一個賣弄文字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能代表我們新概念作文的主題和思想,還請諸位深思。」


  讚賞伴隨著爭議,好似命中注定一般,余白的《雨中窺人》和前世的韓韓的《杯中窺人》同樣飽受攻擊和誇讚,同樣飽受爭議與喜愛。


  至於余白,他是否能從容的走出這場爭議的旋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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