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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落陽洛水

  這一年的夏季伊始,余白踏上了屬於他的路,一條令人滿懷期待的路。


  火車站的月台上還是那副人來人往的喧囂,時不時廣播中某某列車即將出發到站的聲音,和幾輛堆滿了各種零食泡麵的小推車漸漸和余白記憶中的景象重合。


  好像不管再過多少年,火車站還是這樣,著急忙慌的乘客,還有……那一輛輛承載著無數人奔向遠方的列車。


  「到了那邊記得多長個心眼,外面不比家裡。」


  「好的媽。」


  「真是的,讓你多帶幾件衣服也不聽,讓你帶點吃的也不帶,媽再去給你買幾瓶水和麵包吧。」


  「不用媽,你快回去吧,路上慢點。」


  腦袋伸出車窗的余白,揮著手和老媽告別。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並不是一句俗語和空話。直到列車出發的前一刻,余白還能看到月台上獨自佇立的老媽。


  火車轟隆聲響起,即使周圍亂的不行,余白依然能回想起那日和老媽說要自己獨自去商海市參賽的場景。前世第一次走出喬平縣,第一次來到中州坐火車是上大學的那一天,而現在卻提前了兩個月。


  和以往一樣,余白不管是去哪,都不喜歡帶太多東西,最多就是兩身換洗衣服,必備日用品。至於路上的零食水果,差不多和廣大男同胞一樣,也不知道是懶得拿,還是是懶得吃。


  余白買的是硬座,對面坐著一對戀人,從上車開始就一直你儂我儂,旁邊則是個哈欠連天,隨時都會睡著的萎靡少年。


  整節車廂,到處都是吆五喝六的聲音,有的開始打牌,有的已經為這趟大約半天的行程開始補充體力似的吃著各種東西,除此之外偶爾還會聽到一兩聲小孩驚喜的叫聲。


  余白沒有管這些,而是動手從書包里拿出一本西遊記,這是他買的第一本四大名著,記憶中好像到他重生回來都沒有看完。


  將裡面趙雪漫給他的信封拿出,再次看到外面寫的那一句話,余白笑著將信封拆開。


  期待滿滿,因為從昨天拿到之後他就在想,這裡面究竟有著怎樣的東西。


  可是剛打開信封,就從裡面滑落出了兩張毛爺爺,對此余白表情一滯,因為他千想萬想,都沒想過會是錢。隨即想到趙雪漫那一晚說的話,余白忍不住把散落在面前的兩張一百元拿在了手裡。


  隨後就看到一封信,一封足足寫了五頁的信。


  字跡不是那種潦草的模樣,而是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正楷,甚至第一眼看過去,都沒有一個錯別字或者是塗改的地方。


  「尊敬的余先生……」


  看到這余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自己寫信稱呼她為趙姑娘,她便稱呼自己是余先生,別說,還真的挺搭。


  挑了挑眉毛,接著看下去。


  「想來這個時間,我還在上課,你已經踏上了列車,首先作為三年同班同學兼班長的我,祝你再創佳績……」


  看的很慢,說起來余白現在的閱讀能力不說真正的一目十行,可也差不太遠,可看這封信的時候,巴不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凝視片刻。


  平時趙雪漫算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人,可這封信的前兩頁,通篇都是以普通同學朋友的身份在寒暄祝賀,最顯眼的地方就是,沒有一句是口頭用語,就好像是在看一篇高考作文。


  怎麼都覺得像是少點什麼。


  直到第三頁,可能是找到了狀態,也可能是想起了余白為她做的事情,態度稍微開始轉變。


  「真的不很難想象,你是怎麼做到的,說實話覺得你是那種整天愛玩的人,就像和你那三個哥們一樣。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們這樣是對自己不負責。可後來你變了,變的積極向上,變的讓人捉摸不透,變的……我也不知道你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可我還是為你高興,因為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變好了是說自己做了一份看上去還像人做的是事兒,變壞了是指自己對她做的那些舉動嗎?

  余白想著大概的可能,露出一抹笑意。


  此刻,余白才感覺到像是兩個正常人在交流,而不是佯裝成文學家似的用著書面形式在通信。


  信最後一頁,也是讓余白大為吃驚的地方。


  「你給我說過的話,我都一字不落的記得,你給我寫的信,我也一封不落的都留著。還有你那些樣刊,我會全部保存下來。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新概念作文的手稿,我並沒有交給學校。


  就連你投稿給雜誌的手稿也一樣,都被我留了下來。」


  寫到這裡,余白能感受到,趙訊息心裡的勇氣和忐忑。勇氣是她能把這些說出來,忐忑是最後一個句號,不是空心的而是實心的,最後還刻意描了幾筆才畫成一個稍大的小圓圈。


  「就算你生氣,要找我算賬,或者是把這些東西要回去,也得等到你考完回來。如果你真的拿了一等獎,我會把手稿作為獎勵給你,如果沒有拿獎,我還是會給你,因為就算沒有那份認可,可這些都是你努力過的證明。」


  如果不算最後那些大寫的祝福,這應該是信中最後一句話。


  其實整封信寫的相當平淡,平淡如果不是趙雪漫這個人的,恐怕余白都會看它。沒辦法,人就是這麼誠實。可同樣的,即使再平淡的信,余白還是能從字裡行間中腦補出趙雪漫當時寫它的場景。


  或是停筆思索,或是皺眉沉吟,或是嘴角洋溢……


  列車上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如果你心焦不安,只會覺得度日如年,如果你沉溺於周遭的新奇和路途的景物,恍然一顧后,便到了目的地。


  值得一提的是,從上車到終點站,余白旁邊的那個少年一直在呼呼大睡,還是他好心提醒下才醒過來。


  雖然少年給余白的印象不太好,不過可能是睡了一路的原因,醒來的時候很禮貌的對他說了聲謝謝,隨後拿上自己的書包下了車。


  商海市,屬於最早一批沿海改革之地,以此也擁有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前世余白來過幾次魔都,不過卻都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倒是沒有閑情雅緻遊園賞花。


  就算是今天,就算是還有空餘時間,可余白仍舊不打算去,下車的地方在閘北區,現在要緊的是要去比賽的地方,也就是徐匯區。


  還好余白來之前做了功課,搭乘公交趕了過去。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火車上那位萎靡少年,竟然和他坐上了同一輛車。


  兩人相視一笑,並沒有太多交流,可能都知道這只是一次匆匆而過的交集。


  大概一個多小時后,余白下了車,按照地址來到了決賽場地。


  因為比賽要抽籤決定分組和考試時間,所以決賽前三天都是做這件事兒的,余白只提前了一天過來,省錢是一方面,想著這時候的人可能會少些。


  結果呢,人並不少,可以說是很多,外地來的學生在三五成群的說著,本地的則是在家長的陪同下。


  新概念作文比賽共有三組,分別是A組:應屆高三及高二學生。B組:高一以及初中學生。C組:除中學生以外的30歲以下的青年人。


  其實很多時候都覺得三個分組有些重複,因為只有第三組有些分量,之所以增加前兩項,可能就是為了提現新概念作文這個主題性。


  即便是決賽,即使是最後一天抽籤,現場還是有大概兩三百名的人。


  抽籤結束后,余白被安排在明天下午四點二十分的場次,時間不算早也不是很晚。


  雖然舉辦方不提供食宿,可組委會的人還是給外地來的人推薦一些附近的住處,然後根據需要大家可以自己入住,拼房合租都可以。


  余白沒有選擇和人群前往組委會推薦的地方,而是自己找了一個更加便宜的青年旅社。


  說起來余白現在也算是有些錢,可這筆錢他另有打算,所以算下來真正能夠讓他挪用錢其實並不多。


  余白住的這家青年旅社,六人一間房,上下鋪,有兩個桌子,一個衣櫃,還有個衛生間。條件算是一般,一天一百五十塊錢。


  屋子裡現在只有餘白自己,聽老闆說這間屋子加上他也才三個人,所以就想趁著這個時間寫幾篇稿子練練手。


  拿出稿紙,看著窗外的街道,余白只是躊躇片刻,就開始寫了起來。


  沒有題目,沒有中心思想,甚至不確定自己想表達什麼,反正就是腦子裡想到什麼話,筆下就開始寫什麼字。


  「我想我到底還是來了這裡,儘管這麼做有些冒險,有些事與願違,只是……這麼做才會讓生活變的更好。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沒有什麼緊張和激動,可能是以前經歷過太多次這樣的場景,類似與高考類似於入職面試的前一天。」


  寫作是充滿不確定、和隨即性的,就好像即興創作的音樂人,可能會因為心情的好壞而隨時改變他的創作。


  寫到這裡,余白看到了床下街道的一隻黑色貓咪,小心躲避著人群和車輛。


  「抬眼望去,發現了街角的一隻貓,就當它是一隻老貓吧。老貓全身黑色,可能像我一樣,被魔都悶熱的天氣給搞的不勝煩躁,就連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對,它很專心,專心的在審視著眼前這群人,是否……又要像之前那樣,凶神惡煞的追趕它,或者……」


  寫到這裡,余白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扭過頭看去發現背影有些熟悉,看動作應該是剛才在後面撇了幾眼自己所寫的東西。


  「她是不是老貓我不清楚,可她一定是一個好媽媽,因為她懷孕了。至於你說的被人追趕,可能也是真的,因為上來的時候,見她已經被人攆了好幾次,好像是因為在偷吃什麼東西,誰知道呢。」


  話說完,少年轉過身,很是意外,他竟然是火車、公交上同行的那個人。


  此刻只見他將手裡的書包扔到床上,便笑著又走了回來,沖著余白伸出手,用著落陽話說道,「你好,我叫洛水,落陽人。」


  「余白,你也是來參加新概念作文比賽的?」驚訝是肯的,兩人握了握手,兩人都是北方人,余白也當然用北方話和他說了起來。


  而洛水,則是答非所問的聳了聳肩,「你是第一個沒有嘲笑我名字的人,所以我想跟你交朋友。」


  余白一愣,隨即才有些啼笑皆非,洛水=落水也=裸睡。


  「還真是個好名字。」


  洛水坐在余白對面的床上,以問作答的方式回復了余白剛才的問題。


  「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


  余白點點頭,對方這麼說,那就是和自己一樣。


  「點頭幹啥,其實我跟你或者是跟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樣,因為我的初賽作品是別人代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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