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各懷心思
時間以你毫未覺察的方式,悄然而走。
過了今夜,就是余白踏上征程的日子,並且距高考還剩八天。
晚上兩節課的夜自習仍然在一種積極備戰的氣氛中度過,可是只有餘白忐忑不定,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提出送趙雪漫回家的請求。
紙條在第一節課上就傳了過去,卻在臨近放學前還沒有收到回應。
原本余白並不想這樣,就像這個年代中學生幾乎沒人太敢談戀愛一樣,一方面是學習壓力大,一方面是環境如此。就好像所有人都在遵守著這軌跡,沒人敢輕易越線。
可余白就像個屢教不改的人,頻頻觸碰這條規定的底線。
再怎麼不安,放學鈴聲還是敲響,余白緊張的盯著前面的趙雪漫,而她好像對於下課鈴渾然不覺,一隻手不斷的在卷子上寫著,似乎比放學前還要趕時間。
同學陸陸續續收拾東西,三五成群的離開。
余白自然是讓徐總他們先走一步,然後就用手撐著下巴,專心致志的看著認真學習的趙雪漫。
這是種什麼感覺呢……就好像她知道你在看著她,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還是該看題看題,該下筆寫就下筆寫。
不到十分鐘,教室里就只剩下五個人,趙雪漫余白,另外是兩個雙胞胎姐妹,家就在學校附近所以每天都會晚一點回去。剩下一個是樓淵明,就在學校住,雖然小胖子整天嘻嘻哈哈,可對學習是真的較真,算是真的下功夫那種。
而余白則是起身走了過去,來到李薇薇的座位旁邊,屁股一挪,就坐了上去。本以為她會和自己打個招呼,就算沒有,最起碼也要抬頭看一眼吧,然而都沒有。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瞧著人姑娘仍舊一副鏖戰的姿態,余白裝腔作勢的下吧放在桌子上,這樣居低望高的沖著趙雪漫說道。
「我說……你真就打算把我晾在這……也太慘無人道了些吧。」
每說一句,余白就會停下來,看她的反應,聽了兩次,兩次趙雪漫還是那副中規中矩的坐姿,腰板挺直,雙眼專註的盯著試卷,一支筆不停的寫著。
隨即余白嘆了口氣,好像被打擊的不行。
而旁邊收拾好東西的雙胞胎姐妹經過講台的時候,見到余白的模樣,忍不住打趣了起來。
「班長你就可憐可憐我們的大作家吧,瞧把人弄的。」
「我看你要是再這樣,保不准他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
余白當即給了兩姐妹一個感激的眼神,他當然不會因為兩句話害羞,可趙雪漫就不同了。
本來她這一晚上就在糾結,放學的時候更是如此,糾結該怎麼辦,糾結要不要答應,這糾結著糾結著……發現放學了……緊跟著余白死皮賴臉的坐了過來。
此刻雙胞胎姐妹的話更是讓趙雪漫鬧得一個臉紅,這個年月雖然沒人敢談戀愛,可是大家卻無比憧憬,像余白這種半公開式的追求,大家都有意無意的會挪揄幾句,以此滿足自己對愛情的遐想,就像這種方式會讓她們感到觸碰過愛情似的。
趙雪漫也沒在裝下去,低著頭開始收拾面前的東西,動作井然有序,哪本書該放哪,資料做標記的做標記,就連未做完的卷子都被她一絲不苟的疊好夾在要帶回家的書里。
一看她準備離開,余白趕緊又問了起來。
「趙大班長,你別不吭聲啊,我等了一晚上你都沒反應。讓不讓送你好歹給句話,就算拒絕你也得吱一聲吧。」
這個時候,就連旁邊的小胖子樓淵明都忍不住湊起了熱鬧,畢竟學習是很枯燥的。
「我說老大,你這算不算沒臉沒皮,班長這意思明顯是不需要好吧,連我都看的出來。」
「亂說,大人的事兒小孩別插嘴。」
這段時間偶爾和樓淵明交流,都會動不動說他小屁孩,原因就是他比班上的平均年齡要小上兩歲。
「誰小孩兒,我不小了好吧。」
「不小?你說的是哪不小?這傢伙總的拿出來看看才知道吧。」
要說鬥嘴,余白還真不是會認慫的主,三兩句就將小胖子弄的啞口無言。
而趙雪漫則是收拾好東西,抱著幾本資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哎哎,趙大班長,等等我啊。」
「無聊。」
也不知趙雪漫是說余白要送她一起回家無聊,還是說跟小胖鬥嘴無聊。
反正不管怎樣,就算沒有弄明白趙大班長的意圖,兩人還是肩並肩的走在了一起。
此刻的校園,微風伴著寧靜。
兩人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余白故意靠的很近,近到只要兩人有誰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一起。
余白這時候能感受到她的稍微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是怪大叔心態作祟,還是想逗下她。反正不管怎樣,都比現在沉悶的氣氛要好很多。
所以便突然指著趙雪漫前面腳下的路喊了一聲,「呀,有老鼠!」
學校的路燈並不是所有都亮,幾乎有一半是壞的,而正好他們走的這塊就有點黑,只能靠著遠處的餘暉大概看著路走。這種條件下,余白想著怎麼著都能有點效果吧。
但結果卻是……
趙雪漫很淡定的停下來,認真的左右觀察了起來,可能是天黑加上有些近視,甚至彎腰看了下。
「沒有啊,你剛在哪看到的?」
「咳咳……」這樣的話,余白就尷尬了,本來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行為是幼稚了些,效果雖然也是打了五折的,可總比剛才強點,總算開口說話了。
隨即摸了摸後腦勺,覥著臉說道,「剛才的確是有個什麼東西跑過去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呢。」
說話的功夫,余白還作勢低頭找了起來。
這時候趙雪漫自然明白他是在胡鬧,給了倆字後繼續走。
「無聊。」
「我也覺得挺無聊的,你說誰大晚上放學沒事,還會在這耗著。」余白見她加快腳步,急忙追了上去。
聽到余白說這件事兒,趙雪漫便又開始沉默。
「嘿嘿,其實我也沒其他意思,就是想說,明天我就要去商海市參加比賽了,臨走前想跟你……」
「啊!我才想起來,明白你就要去參加比賽了。」可能是趙雪漫擔心他趁著今天這個日子,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或者是她現在無法回答的話,所以急忙打斷。
這回應來的猝不及防,讓余白當時就有些懵。
「對……啊,明天就去。」
「嗯,那就好好比賽,預祝你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
這麼一鬧,余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因為要說的話都被她說完了。
有時候兩人在一塊相處就是這麼奇妙,感覺對了會讓你有說不完的話,可一旦氣氛凝結,彼此都會默契的沉默,或許這就是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思想上的區別。
至此,兩人一路上都沒說幾句話,可能余白在納悶她今天的異常反應,而趙雪漫則是一路都在擔心餘白會做出她無法招架的舉動。
兩人各懷心思的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終於來到了趙雪漫家住的地方。
看了一眼前面拐角就到她家,余白停了下來,然後撇撇嘴,想著是不是要努力再說點什麼,不然總覺得今天有些無作為。
可趙雪漫卻先知先覺的搶白道,「哦,對了。我聽說商海市最近挺熱的,而且那邊消費也高,他們也不報銷吃住,所以你最好多帶點錢過去。」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反正……」趙雪漫說到這,不時的看著別的地方,模樣很是猶豫不定,過了片刻,像是鼓足勇氣似的,從口袋來拿出一個信封,便塞到了余白的手裡。
緊接著就快速的說道,「我真的為你高興,也真的希望你能考出好的成績,就像你說的那樣,說不定以後你就能靠寫這個賺很多錢。其實那天我就相信你說話,加油!」
像是打機關槍一樣,原本應該深情並茂,作為好朋友之間加油的話,卻被她說的不僅是索然無味,而且音調都沒拿準。
正準備問這信封里裝的是什麼,可趙雪漫早已經轉身朝著家跑了過去。
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余白的視野中。
最後像是認命一樣,攥著手裡今晚唯一的收穫,反身回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趙雪漫過了好大會兒才下定決心,悄悄跑回到那個拐角,做賊似的,趴在那看走回去的余白。
而那封信里不僅有許多當面趙雪漫將不出來的話,更有她的一份心意。
就這樣,在趙雪漫注視下的余白,漸漸走遠,漸漸的……只留下一抹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的影子。
回到家以後,余白便迫不及待的準備拆開那封信,不過讓他無語的是,信封上卻寫著這樣一句話。
「上了火車再拆吧,早點休息!」
余白忍不住一笑,瞅著信封呢喃道,「也幸虧我是重生回來的,不然以我上輩子的德行,肯定會忍不住。」
而後余白就像個徜徉在幸福海洋中的小床,躺在床上,將信封放在自己嘴上,聞著上面趙雪漫殘留下的的味道深深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