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番外 傷到了他的心
徐墨穎的這一霸氣宣布,隨即有一些見不得他快活的卑鄙小人,跑去徐氏告訴孫若竹。
被一群保鏢簇擁的幹練女人,登門入室時,姚家隻有姚央央和徐墨穎兩人。
女人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麵,一腳踩著客廳的沙發,就破口大罵,“徐墨穎,你這個不爭氣的臭小子!老娘說了,不許你再跟她在一起,你他媽的竟然陽奉陰違!讓希悅騙我,說你去了北京打工!沒想到,你居然陪這個沒有家教的臭丫頭回她的家!她跟了沈家老二那麽多年,沒皮沒臉的,名聲不曉得有多臭!你是不是眼睛瞎了?全都沒有看見啊?”
羞於見人的姚央央,早就躲到了二樓。
可是孫若竹那些一針見血的傷人話語,還是痛得她體無完膚。
她蹲在走廊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抱著膝蓋,無聲的埋頭哭泣。
“媽咪!你不要說話這麽難聽!”男人的怒吼聲,從一樓清晰無比的傳上來。
他的話就仿佛是一股源源不斷的溫泉,溫暖了她破爛不堪的寒冷心靈,“她也是人,也有自尊心!你說這種話,有沒有考慮過人家是一個姑娘?她殺人了?還是販毒了?她一沒有打家劫舍,二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我幫她怎麽了?照顧她怎麽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受害者,憑什麽一個個都來對她冷嘲熱諷?非得把人逼死了,你們才甘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是你小時候教我的第一句長話。那天要不是我趕過去抓住她,她早就跳下懸崖了!”
“媽地!老娘這輩子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的話,竟然是因為一個外人!”孫若竹也怕左鄰右舍聽到了,過來圍觀,趕忙放低聲音,“我不管,你今天就跟我回家!她的事,讓她家人看著辦,與你無關!”
“當然與我相關。”徐墨穎意味深長的勾唇看她,“孫女士,你這麽氣勢洶洶的過來興師問罪,不就是因為聽到我做了她的男朋友?”
“是又怎麽樣?這個稱呼真是有夠難聽丟人的!”孫若竹挑眉諷刺。
“你再敢對我所做的事指手畫腳,嘰嘰歪歪,那我就會變成她的老公!”男人陰惻惻的威脅她。
“你他媽有病啊?為這麽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居然敢跟你老媽對著幹!試問一個跟了人家幾年的女人,突然被人退貨,她的人品能好到哪兒去?”孫若竹還想大放厥詞,勸他回頭是岸。
徐墨穎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媽咪,做人要感恩。我剛認識姚央央的第一年,雖然她因為我和阿軒打賭追她,她跟我冷戰了。但是有一次早上我去跑步,不小心摔倒,被路邊的幾塊玻璃紮進腳底,疼得走不了路。是她把我背去醫院,醫生說幸好來得及時,不然那雙腳就算不癱瘓,我以後走路也會一瘸一拐。這件事,難道你忘了?”
“哼!一恩抱報一恩,你不欠她的了。你把她救了,又送回她家,你已經仁至義盡,還不跟我回去嗎?”孫若竹不屑一顧的哼唧。
“孫女士,你再不走,我真的立刻跟她去民政局登記!”徐墨穎黑沉著臉,怒得發顫的指尖伸向大門口。
“哼!不聽老人言,有得你以後吃虧的!”孫若竹跺一跺腳,興師動眾的憤怒離開。
徐墨穎關緊前院的大門,才焦急的跑上二樓。
姚央央已經不在走廊處,她上了四樓。
那裏,有六間裝修得像是總統套房的客房。
呆呆傻傻的女人,遊魂似的飄進了其中一間。
她抱出了一團天藍色的棉被,還有枕頭和男性拖鞋。
徐墨穎並不打擾她做這些事,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她把東西放進後院柴房的灶台裏,又折回二樓閨房。
這次,她抱出一堆情人節卡片、一塊錢折成的巨大菠蘿、香煙盒做成的汽車模型。
連同各種生活小物件做成的工藝品,都被她丟進灶台。
徐墨穎心神一震,眼眸用力的眯起。
他加有姚央央的朋友圈,自然明白這些獨一無二的美妙藝術品,都是沈融用心良苦做給她的。
她每年的生日,她和沈融度過的每個節日,那個男人都親力親為給她做愛心禮物。
她收到禮物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拍照上傳朋友圈。
如今,她的朋友圈已經清空。
她的微信頭像,也由原本和沈融擁抱親吻的合照,換做一個黑色孤獨的卡通背影。
她每燒幹淨一樣東西,就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一遍。
被子枕頭,是沈融住她家時用過的,她一件都不留。
他昔日送給她的所有東西,她用了三個小時燒了個精光。
燒光之後的那一堆堆灰燼,被她全都埋進了柴房前麵的空地上。
連同那些灰燼煙消雲散的,還有她對那個男人的卑微感情。
如果她剛剛逃離T市的時候,他過來找她。
不管他說的是什麽解釋,她都願意聽的。
她想給他,給彼此一個再續前緣的機會。
可是,如今事過境遷,她苦等了整整一個月。
等不到他的人,卻隻等來心灰意冷,終日以淚洗麵。
……
米歇爾剛放學回來,在前院就聞到了濃鬱嗆鼻的焚燒味道。
她跑進後院,便見到跪在空地上,對著底地下的灰燼哭啼個不停的姚央央。
“小姨,別哭,寶寶不想看到你傷心!你每天都哭,哭得人家的心都碎了!”7歲的嬌俏小女孩,心疼的抱著她,聲淚俱下的控訴,“不要為那樣的大壞蛋哭,不值得啊!”
“歇歇,你進屋做作業吧,我會看著她的。”徐墨穎蹲下來,很認真的勸小女孩,“你哭她也哭,哭到今晚也沒法停下來的。”
“嗚嗚.……好吧……”米歇爾抹著小眼淚,依依不舍的瞅著淚眼汪汪的悲傷女人,不忘警告他一下,“你不要一會兒對我小姨好了,一會兒又丟開她。就跟沈融那個大壞蛋一樣,非常討厭的。要不是怕小姨會生氣,我絕對支持太爺爺他們,去揍死他!”
“我不會這麽反複無常,傷她的心。”男人抿唇,臉色凝重的搖頭。
突然間,院牆外麵響起了音樂聲。
是旁邊的音樂公園放的,聽眾可以隨便去那裏跟廣播員點歌。
裏邊放的翻唱歌曲,這一個月來,姚央央天天聽。
所唱的曲目,如林俊傑的《江南》、《一千年以後》,光良的《第一次》、《童話》.……
各種深情而憂傷的歌曲,雖然很老了,但卻是姚央央從小聽到大的,超級喜歡。
翻唱者不詳,是個低沉而不失醇厚的迷人男聲。
在清新悠揚的背景樂中,廣播員甜美的聲音緩緩響起,“下麵這首《我們的愛》,依舊是那位從不留名的口罩先生翻唱的。他今天又給我送來了整整十首抒情老歌的翻唱,大家有耳福了哦~還是那句話,這是他為暗戀的姑娘所唱的。”
(回憶裏想起模糊的小時候)
(雲朵漂浮在藍藍的天空)
(那時侯的你說,要和我手牽手)
幹淨醇美的男性歌聲一響起,姚央央就不自覺的停止哭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細細聆聽。
不止是她,圍牆外邊原本吵鬧的人聲也變得安靜起來。
熊孩子們不時讚歎,“好好聽啊,這一定是一個多情的男人。做他暗戀的女生,真是好幸福哦。”
路人當中,都有人聽哭了。
這個男人的唱腔,太過深情,聲情並茂,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他的完美音律中。
姚央央什麽也不做,聽了整整一個小時。
這些歌曲,都是她的最愛嗬……
曾經,五音不全的沈融,也被迫唱了無數次給她聽。
可惜,如今同人不同命……
那個被人暗暗喜歡的姑娘,真的好幸福。
廣播員說,“人家男生工作百忙之餘,還要每天半夜抽空錄製這些歌曲,給他心愛的人聽。他不知道那個姑娘是否喜歡他的唱腔,所以先拿來這裏的廣播站,給周圍的人試聽看看。大家覺得好聽嗎?”
姚央央情不自禁的點頭,好聽。
然而,她終日混沌的思緒,突然有一瞬間的清醒了。
聽眾反響熱烈的話,那個男生就有勇氣去唱給心儀之人聽。
那麽,她豈非再也聽不到這些歌曲了?
他的歌聲,已經成了姚央央這一個月來療傷的最佳良藥。
不少歌曲還被她邊聽邊用手機錄下來,三更半夜的時候,放來催眠入睡。
那些音樂能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美好純淨的真愛。
哪怕那隻是,一段虛無縹緲的歌詞。
至少可以令人心情不錯,對愛情有了憧憬。
姚央央搖晃著酸麻的雙腳,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
徐墨穎眼疾手快,正要扶住她。
她立刻有如驚蟄的受傷小鹿,目光戒備的連連後退。
那是被一個男人徹徹底底的傷害之後,生出的抗拒心理。
從醫院離開的那天,她好巧不巧的看到沈融和張盈欣牽手經過。
導致她對男人的抵抗排斥,更加嚴重了。
就連她的父親、爺爺和外公要抱著她安慰一下,她也會猶豫不決好久。
想到這兒,徐墨穎低哼的撇撇嘴,“老子不碰你,你小心一點。”
女人跌跌撞撞的走掉,徐墨穎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發現她竟是往隔壁的花園廣播室而去。
到了那兒,她敲了敲虛掩的廣播室門框。
“小姐,有什麽事嗎?”廣播員溫柔的笑問。
她胡亂的揪著半個月未洗的油膩長發,微微幹燥的唇瓣開了開,又困窘的閉上。
一個月不說話,她已經忘了該如何開口。
徐墨穎站在她的身後,聲音淡淡的提醒,“不想說話,你就用手機打字給人家看。”
一語驚醒夢中人。
姚央央接過他遞來的手機,飛快的打出一行字,—你有沒有那個翻唱者的聯係方式?—
她想希望以後還能得到,那人的其他翻唱歌曲。
廣播員看著短信編輯器的這行字,輕笑著搖頭,“沒有啊,他都是早上八點半過來。戴著口罩墨鏡,話也不說,放下唱片就走了。”
男人看了姚央央良久,低低的問,“你是特意來找他的?”
她默不作聲,既不點頭,也沒有搖頭。
廣播員詫異這兩人的關係,他們明顯不是情侶。
但是,一個女人讓一個男人陪著,來找別的男性,是不是有點太怪了?
—謝謝你—
禮貌的打字致謝後,姚央央失望的離開。
一直跟在她左右的徐墨穎,心不在焉的低著頭。
……
次日八點半。
姚央央提前十分鍾到了花園廣播室。
門口早就開了,姚央央也不焦急,就坐在門外等。
誰知道都九點鍾了,也不見任何一個男性進去過。
她心急如焚的跑進去。
廣播員剛剛打掃好衛生,見狀吃了一驚,“又是你啊。”
姚央央盯著她放在矮凳上的數十張唱片,默不作聲,但是無神暗淡的眼底明顯有著困惑。
廣播員猜測著問,“你是想問,這裏怎麽突然多了這些唱片嗎?”
姚央央緊咬著稱不上紅豔的唇角,緩慢的點著頭,期待的看著她。
“這是那位男士八點鍾提前送來的,看他一次性送來這麽多,可能短期都不會再過來了吧。”廣播員看著瞬間失落的女人,安撫的笑了笑,“不過,他昨天放到廣播室的唱片,今天並沒有拿走。以前都是頭一天的播放完了,第二天他送來新的,會順便收回舊的。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他的歌,就把那張唱片拿走,放在家裏珍藏吧。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他走的時候,一副失戀受打擊的垂頭喪氣樣子。估計是表白失敗了。”
姚央央一臉的驚愕,雙眼瞪得極大。
“你還別不信,我這麽說是依據的。”
廣播員有些唏噓的回憶起來,“這個男人雖然走路外八,姿態不好看。但是每次過來我這兒,都是抬頭挺胸,大步流星,渾身洋溢著誌得意滿的自信。哪怕他穿著破破爛爛的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墨鏡和口罩,我也能感覺得出,他是一個神采奕奕的小夥子。可是今天呢,他明顯的心不在焉。不僅彎腰駝背,好幾次還踩到外邊地上顯而易見的香蕉皮,摔得很狼狽。我都看不下去了,想追過去,拿幾塊創可貼給他包紮,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姚央央搖頭,眼神充滿需要得知答案的急切。
“我看到他摔倒的地方,有兩行透明的液體。早上氣溫低,人不可能出汗。我想,那是他流下的眼淚。就算不是因為他暗戀的姑娘哭,應該也是有什麽人或者事,深深的傷到了他的心。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難過情緒,忍不住在公共場合噴發出來。”
姚央央安靜的聽著,心底一片惆悵。
她對那個人的感覺,突然有了一絲憐憫和異樣。
同是天涯淪落人嗎?
她帶走了他昨天放在這兒的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