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竟然是你
池淺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麵上卻不肯露出半分膽怯之意,盯著那人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湛黑的雙瞳如同幽深的古泉,泛著隱隱的深藍色波光,連天上的星辰都會被吸引而墜落其中,池淺覺得那雙眼睛有一種熟悉感,可一瞬間又記不起曾在哪裏見過,池淺控製著微微顫抖的聲音,“你就那麽恨南祁?抑或南祁中的某些人?”
那黑衣瞥了池淺一眼,輕哼一聲,“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池淺冷冷地望著他,手心裏卻沁出了薄薄的汗珠,“你抓了我也沒用,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消息!”
那黑衣人正想說些什麽,突然有一個鬼方士兵急急忙忙衝了進來,“軍師,南祁的薛言與葉廬月各自率領一支軍隊從左右兩翼襲擊我軍後方,王急令你進宮商議!”
那黑衣人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那士兵退下後,那黑衣人鉗住池淺的下巴,迫使池淺直視著他,那人似乎在笑:“淩王真不愧是淩王!我自歎不如,不過我倒是想看看,天下與美人,他會選什麽?”
池淺心裏一緊,眼前這個變態軍師不會是想用自己威脅王爺相公吧?她雖然怕死,可是她也不能讓王爺相公以身冒險,也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軟肋而拖累他,池淺的下巴都快被捏碎了,疼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讓它流下來,她強撐出一個笑,“軍師,你們鬼方輸了!”
那黑衣人眼裏迸出怒火,冷笑著道:“鬼方的輸贏與我無關,我隻要太子,淩王的命就夠了!況且還有你在我手上!”
“軍師,這盤棋你可下錯了,即便你以我為籌碼,淩王也不會放過鬼方,而且你也殺不了他!即便我死了,淩王也不會皺一皺眉頭!”池淺努力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手裏卻在腰間摸索著防身的匕首。
那黑衣人並不回答,而是伸手拔掉池淺頭上的木簪,池淺的一頭墨發瞬間散落下來,披了滿肩,“如果我把你送進鬼方的軍妓營,再將你掛在城牆上,你說淩王還能無動於衷嗎?”
池淺狠狠瞪著他,緊緊咬著下唇,“你真是變態!”池淺手一揚,匕首反射的寒光讓那黑衣人雙眼一眯,“去死吧!”
那黑衣人後退一步,池淺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突然匕首方向一轉,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瞬間鮮血四濺,池淺嘴角流出殷紅的鮮血,襯著蒼白的小臉,仿佛一株妖冶的曼珠沙華,花開彼岸,上窮碧落。
黑衣人一把掐住池淺的喉嚨,咬牙切齒,“你想這麽輕易就死掉,簡直在做夢!”
池淺咳了兩聲,微微閉上眼睛,說得斷斷續續,“我……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威脅他的籌碼……”
那黑衣人雙手一揚,池淺便被抬了下去,那黑衣人摩挲著從池淺脖子裏掉下來的玉佩,眼裏竟閃過一絲溫情與心疼的複雜情緒。
身後的士兵恭敬問道:“軍師,那女子該如何處置?”
“治好她!”那人眸光一閃,語氣堅決地說道。
池淺躺在床上,還以為自己死了,微微一動,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喃喃自語:“想不到死了也疼,這做人和做鬼真是一樣沒勁……”
池淺皺著小臉,突然一片陰影遮住了她,池淺努力抬起頭,嚇了一跳,“你怎麽還在這裏?”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鬆了一口氣,幸好沒再穿到別地去!
那黑衣人揚了揚手中的玉佩,冷冷問道:“這玉佩怎麽會在你那裏?”
池淺低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猛地一用力,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滲出冷汗,池淺咬著牙道:“你把顧姐姐的玉佩還給我!”
“顧姐姐?”那人挑了挑眉,“你若不說真話,我就挑了你的手筋腳筋!”
池淺望著那雙略感熟悉的眼睛和他手中的玉佩,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想法,池淺瞪大了眼睛,因過於激動,腹部上的傷口疼得讓池淺的小臉一皺一皺的,突然震驚地喊道:“竟然是你!顧……顧玉隱!令萱姐姐的心上人!”
那黑衣人怔了怔,緩緩摘下鬥篷,池淺看清了確實是畫上的那個男子,隻是右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讓人有些驚心,他望著池淺臉上震驚的神情,冷笑著道:“令萱姐姐?你配這樣叫她嗎?本來她死了,我早已別無牽掛,殺不了太子與淩王,我便殺了你,讓你為她陪葬!”
池淺聽著玉隱的話,便知道他誤會大發了,池淺急忙擺擺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令萱姐姐她沒死,她現在過得很好,每日都在等你回去……”
顧玉隱一言不發地聽完池淺的話,雙眸深如幽潭,“我憑什麽相信你?”
池淺無奈地攤了攤手,凝視著腹部上的繃帶眉毛都快擰成團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隻是想告訴你,令萱姐姐她沒有對不起你,她真的很愛你!給自己一個希望,才不會活得那麽痛苦!”
顧玉隱重新戴上鬥篷,凝視著手中半月形的玉佩,心裏有一瞬間的釋然與希冀,或許她真的還活著!沉默良久,他才淡淡地說道:“我相信你!諒你也不敢騙我!”池淺鬆了一口氣,隻是望著眼前一身黑衣的顧玉隱,心裏一陣悲涼,明明是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現在卻終日生活在複仇的黑暗與痛苦之中。
突然,池淺像想起什麽似的急忙問道:“那種……人彘的酷刑真的是你想出來的嗎?”
顧玉隱定定地看了池淺一眼,輕輕開口說道:“這是鬼方國君想出來的。不過,你膽子倒是大,其他人見到這種人彘,不是嚇暈了,就是急忙招認他所知道的一切。”
池淺鬆了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幸好你沒有那麽變態,不然我才不放心把令萱姐姐交給你呢!”
“你這樣的性子能活這麽久真是個奇跡!”顧玉隱有些詫異地搖了搖頭。
“什麽?”池淺不解地問道。
“心善的人有時候反而死得更慘!”顧玉隱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池淺一驚,池淺嗬嗬笑了兩聲,“其實我一點都不善良。哦,對了,現在的戰事怎麽樣了?”
“淩王下令全力攻城,他說‘如果你死了,就讓整個鬼方國為你陪葬!’”顧玉隱瞥了池淺一眼,又接著說道:“鬼方士兵雖驍勇善戰,但是南祁軍隊裝備精良,士氣高漲,本來他們可以以逸待勞,鬼方早晚是他囊中之物,他卻為了你改變攻城策略,王妃還說王爺不在乎你?”
池淺愣了愣,看著顧玉隱臉上平靜的神情,不禁開口問道:“你現在可是鬼方的軍師,鬼方就要輸了,你怎麽都沒什麽表示?”
“我自小跟隨義父熟讀兵法,專攻智慧謀略之術,本想借鬼方手刃上官明塵,沒想到淩王親自帶兵,鬼方之敗隻是時間問題。”顧玉隱淡淡地說道。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你是幫我們,還是繼續幫他們?”池淺問道。
“我已派人給淩王送信,今夜亥時起事,不過擒賊先擒王,此次鬼方國君禦駕親征,鬼方國君鄭枼異常警惕,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今晚,王妃陪我演一出戲!”池淺看著顧玉隱,覺得鬼方碰到這樣一個臨陣倒戈的軍師也是夠了!
晚上,月色如洗,整個漢城籠罩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池淺皺著眉頭,被兩個士兵押著,顧玉隱一身黑衣走在前麵,回頭看了池淺一眼,地上有隱隱的血跡,池淺咬著牙,朝顧玉隱搖了搖頭。
他們徑直走入鬼方國君鄭枼所在的殿宇中。
池淺有些虛弱地癱倒在一旁,殿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旁邊有許多持刀的侍衛,顧玉隱恭敬跪地,“拜見王上!”
鄭枼望著池淺,有些不解地問道:“軍師,殿下那女子是何人?”
“淩王妃楚卿顏!”顧玉隱回道。
“現在我軍三麵受敵,軍師帶個女子來見朕,可有什麽好計策?”
顧玉隱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下四周,池淺不禁感歎他的演技可真好!鄭枼有些猶豫,“這些都是朕信任的人,軍師大可放心……”
“鄭枼,你還不快放了我,現在薛將軍與葉將軍肯定在努力攻城,你的皇位坐不了多久了……”池淺說得有些咬牙切齒,望了一眼窗外,現在隻要等到亥時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鄭枼有些惱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揮了揮手,侍衛魚貫而出,“現在,軍師可以說了吧?”
顧玉隱站起身,緩緩走向鄭枼,指著池淺慢慢地說道:“我們可以用這個女子威脅淩王就範,讓南祁軍隊退兵,而後……”
鄭枼臉上現出一抹喜色,隻聽得不遠處傳來了梆子聲,顧玉隱卻身形一躍,抽出腰間的軟劍,抵住鄭枼的喉嚨,鄭枼臉色一變,“軍師你……來人!護駕!”
“一切都晚了!”池淺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震,上官浥塵身穿白色盔甲大踏步走進來,淡淡地看了池淺一眼,眼裏迅速閃過一抹心疼,眸光很快歸於沉寂,身後的葉廬月急忙把池淺扶起來,“小池,你沒事吧?”
池淺虛弱地對葉廬月搖了搖頭,“沒事!”
“淩王……”鄭枼一臉震驚的神情,又看了看顧玉隱,“你們……”
“鄭枼,前幾年鬼方一向安分守己,這幾年發展迅速,到處掠奪土地,這背後支撐鬼方的經濟命脈是什麽?”上官浥塵目光清冷,麵似寒冰地問道。
鄭枼一臉頹廢,“是……是南祁太子的大興賭場!”顧玉隱的手一頓,軟劍差點劃破鄭枼的喉嚨。
“鬼方在為他做什麽?”上官浥塵逼近一步問道。
“訓練死士。”鄭枼膽戰心驚地回道,上官浥塵迫人的氣勢讓他額上冷汗連連。
“死士?”上官浥塵重複了一遍,“地點在哪裏?”
突然銀光一閃,鄭枼兩眼一翻,嘴微微張開,往後一仰,玉隱探了探他的鼻息,麵無表情地說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