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霸王硬上弓(一)
千花揉了揉酸脹的腦袋,忐忑不安地從指縫間瞥了眼寒歌,回道:“隻要你沒事,我就沒事。”
寒歌一聲嬉笑,返身一屁股坐在了藤榻上:“我當然沒事!”
“那你剛才發狂……是被狗咬了嗎?”千花縮在牆角猶是不敢靠近他,苦著小臉囁嚅道。
“不是被狗咬了,而是被狼咬了!”寒歌徑自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不過是演了一場較為激烈的戲,何以口幹舌燥到了這般地步,口中則正色續道,“花花,我將將對你所做的事,就是當年狼王對天母所做的事。”
千花抖了抖身子,抖掉一身栗粒:“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嘛!何況狼王對天母做那啥啥的,你對我又何必……你腦瓜子進水了吧!”
“可是花花,天母被強,卻強出了感情,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每位天後都是如此嘛。”寒歌苦大仇深地看著千花,似有莫大委屈,儼然方才用強的人不是他而是千花一般。
千花氣得不輕,卻也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蹊蹺,好奇心驅使巴巴地離了牆角坐到他身邊,小心求證:“你剛剛說什麽?天母被強.暴還強出感情來了?”
寒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這就是炎絲無意看到的驚天憾事,是天母寫於遺書上的事實!”不待千花追問,寒歌指指玉壺示意她侍奉自己倒水,便徑自續道,“其實天母與天父是被上一輩牽的紅線而撮合在一起的,雖然二人也沒甚濃厚的感情,但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還是做得頗為體麵的,至少天後也甘願為了君王世家誕下龍子,日子也照舊是雲淡風輕得過……
“隻是天母的絕色容姿被魔界之君狼王看上,於是不惜破了神魔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的和諧關係,搶奪天母、擄回魔界,並施以暴力……嗬嗬,就是霸王硬上弓!”
寒歌說到這裏,色迷迷地將千花全身上下饒有滋味地打量了一遍,遭來千花殺人般的目光回敬,才繼續津津樂道地八卦道:“據天母自己書寫的回憶錄、也就是被封在天界書閣內的絕筆遺書所言,當時天母被狼王施暴後,因心傷肝怒而氣盈體虛,生了一場大病,暈迷足足半年有餘方香魂回轉,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劍刺破了狼王的心……
“但是天母不料狼王明明有力避開卻沒有避開,一時間竟有神形俱滅之危險,天母當即悔得痛哭流涕、肝腸寸斷,便如自己暈迷之際為狼王悉心照料那般反過來又照料了狼王足足半年有餘,方令之好轉,自此,短短一年,天母在昏睡與清醒之間,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愛上了狼王,此時方知情為何物,用天母自己的話來說,便是‘緣起已是闌珊時、相逢恨晚與君遲’……唉,真是感天動地、可歌可泣啊!”
寒歌一席話至此,千花亦是感慨連連:“原來……原來用強,也是能夠強出感情來的。”
“所以花花,我們……”寒歌一聽這話,一雙桃花眼綻放光芒,巴巴地便湊了過來。
千花毫不留情揮手擋開:“哎!寒歌,我與天母不同,天母是被牽強的姻緣,因而對自己的夫君無愛,但是我不,我對我家雲那可是……”
唯恐她誇誇其口要呼出“一往情深、可昭日月”的可怕誓詞來,寒歌立馬打斷急問道:“花花你還要不要繼續聽我說下去。”
“你說!”
“卻說那天母自從對狼王動了情,便決定放棄修仙之途而留在魔界一心與狼王天長地久,彼時天母異心這件事情並未傳播出去,但是她的貼身侍婢雪奴卻背叛於她,將消息傳達給了天父,天父得知情況後,雖然暴怒卻並未有所行動,因怕打草驚蛇而紅杏出牆的家醜遭世人恥笑,天父竟然通過雪奴騙天母說陌雲燁身患重症;天母得知消息後思子心切、寢食難安,狼王雖知是天父的欺詐伎倆卻無真憑實據,隻是不允她離開魔界。
“然而狼王當時並不知是身邊雪奴的背叛才敗露了自己與天母暗生情愫的消息,是以未曾防範於她,在安撫了天母的情緒而放鬆警惕之際,被雪奴一計調虎離山而引入騙局,然後雪奴趁機以陌雲燁的安慰蠱惑天母暫離魔界去探望愛子,那雪奴原是雪花之魔一個,自天母來到魔界後便一直盡心盡力服侍於她,才深得狼王的信賴和天母的喜愛,天母並不知她已投靠天父,聽她這般說法,隻當她遊走於天魔二界消息靈通,便不再遲疑,速速隨她通過無回火海的海底暗道離開了魔界……
“天母原以為看一眼便是一眼,得知陌雲燁無恙後就離開,卻不知這一走,竟是永別了狼王!”
聽到這裏,千花恍惚記起上回受寒櫻協助離開鬼界便令寒歌大怒而牽扯出了這一拐跑天母的奴婢,不由苦笑:“原來如此……可想天母回了天界,必然被天父軟禁,再難與狼王相逢了。”
“不僅如此!天母慘則慘在:當時已經身懷狼王之子,亦被天父知曉,龍顏大怒,卻並不迫她棄子,反而讓她順利誕下狼子,然後對外宣告:這雖是天母為狼王所辱而生的孽子,但自己身為天父定當將之納入仙籍、視如己出,一時間三界轟動,均辱罵狼王暴虐無恥,而普天之下也隻有天母自己清楚真相,這孩子是她心甘情願為執愛所生,她愛級了狼王,也愛級了孩子,卻也知今生再難一家團圓,唯有無人處黯然垂淚……”
“天母太懦弱了!”千花一語打斷寒歌,拍案而起怒道。
“像天母這等為了執愛而膽敢違抗天規的女子,你以為她真是懦弱嗎?”寒歌反問千花,桃花眼溢出難得的憤懣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