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四十六）
「呃，那個……」
韓柏說的很嚴肅，嚴肅到李牧不知該如何回答，想要直起身子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
李牧的能力，是『肉體強化』。
乍一聽起來，比起百里藍空的斬斷，台輔的震動，龍池的死亡這種一聽就特別高大上的能力差了很遠。
但就實際效果而言，人類的身體，說穿了其實也只有『肉體』與『靈魂』兩部分，而『肉體強化』作為『針對肉體進行強化的能力』，自然並不只是讓李牧變成一個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大塊頭那麼簡單。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亦或是恢復能力及反應速度，可以說，一切建立在肉體之上的，都被『肉體強化』這樣的能力所涵蓋。
如果不是李牧具有『肉體強化』這樣的能力，大概，早就已經死了很多次了吧？
第一次，能力剛覺醒的時候，如果不是『肉體強化』這樣的能力，就算是把百里藍空的『斬斷』給李牧，作為一個新覺醒的可能連1%都不到的傢伙，也不可能打得過那隻『亂』。
第二次，在闖入李林霖心像世界的時候，如果不是『肉體強化』的能力，一般人受到那種程度的傷勢，別說是爬到李林霖身邊了，估計在剛被砍中第一刀的時候，就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被緊隨而來的第二刀第三刀給砍成肉泥了……
第三次，第四次……
可以說，因為有肉體強化這樣的能力，李牧才能夠走到現在，不然可能連新手村都出不去。
對於這一點，在李牧剛剛從後土那裡得知自己的能力時，就已經知道的非常清楚了。
不過，再強大的能力，其自身也會存在破綻。
當初，後土在林林總總跟李牧說了好幾十條肉體強化這種能力的破綻時，李牧非常的不耐煩，總覺得，哪裡會有那麼巧的機會，讓自己碰見那種事……
但現在，李牧卻只覺得當初沒有好好聽後土把話說完簡直是虧大了……
在向韓柏鞠躬的時候，李牧並沒有想過太多，完全就是單純的情之所至。身上被那個擅長於擒拿格鬥術的傢伙給捏斷的骨頭雖然是嘎吱嘎吱的疼，但李牧也沒有太過在意，反而因為那骨頭的聲響起到了一定苦肉計的作用而略微的帶著些滿意……
但等到韓柏說出那樣的話，李牧想要站直身體，直視韓柏的雙眼，用自己真誠的眼神去讓她相信『自己並不是那種會威脅到整個世界的壞人』的時候，才發現了一個令他蛋疼不已的事……
「能不能幫我把身子抬起來？骨頭，長住了……」
整根脊椎，從後背到脖子，都已經在肉體強化能力帶來的強大恢復力的作用下，雖然形狀不大符合人類的基本需求，但骨骼的基本功能，卻已經恢復到了非常完整的狀態……
因為是保持著鞠躬動作的原因，所以李牧連抬頭看著韓柏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只能扭過頭，使勁的把眼球拉到眼角邊上，用一種他自己覺得很正常，但在韓柏看來很怪異的眼神，伴隨著話語，一起向韓柏表達著『求助』的信息。
韓柏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看著此時李牧所保持的怪異姿態，原本籠罩在心中的那種低沉如黑雲般的東西，就好像是陽光下的初雪一樣，飛快的消融不見……
儘管影響著心情的那種低沉情緒已經消失，但看著此時的李牧，韓柏卻實在是笑不出來……
或者說，是理智，或者說是心裡的一個聲音，在提醒著她，讓她千萬要繃住，千萬不能笑出聲來……
「你制杖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是肉體強化，還在骨頭沒有恢復的時候彎腰？！」
如果不能笑的話，那韓柏此時能夠將心中感情發泄出來的方式，大概也就只有這種責罵了……
「我以前又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被韓柏責罵的無言以對，李牧悄悄的嘀咕，生怕聲音大一點被韓柏聽見，然後將比『制杖』更為凄慘的形容詞安在自己的身上。
而心裡，李牧在聽到韓柏的聲音后，卻默默地鬆了口氣。
雖然現在想來，以韓柏剛才那種狀態的話，即便是一槍朝自己捅過來也不是不可能，李牧特意做出的搞怪動作，也可以勉強的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但李牧發誓，在他決定這麼做的時候，心裡所想的，真的沒有任何從韓柏手底下保住自己性命的想法。
他只是單純的，因為聽到韓柏的話，因為韓柏說話時的那種語氣，而像是看見了一個在雨中獨自冒雨慢步前行的小女孩一樣完全是下意識的，便想要將手中的傘分一半過去。
「真是個白痴！如果你這樣的白痴也能毀滅世界的話，那一定是這個世界本身沒救了吧！」
即使李牧已經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他所嘀咕的，還是被韓柏聽了個一清二楚，然後就像李牧所想的那樣，他從『制杖』升級為了『白痴』，甚至還因禍得福的，讓韓柏得出了一種類似於『笨蛋不會感冒』這樣的『白痴無法毀滅世界』的理論。
「呃，是，是吧……」
各種意義上都無法反駁韓柏的話，比起『毀滅世界的暴徒』這樣的頭銜，李牧倒是寧願選擇『白痴』這樣的稱號，至少，如果『白痴』這樣的字眼是從一個傲嬌系少女的嘴裡說出來的話，好像並不是什麼罵人的話。
「要怎麼做？把你的骨頭重新打斷嗎？」
澆在李林霖身上的藥劑已經被吸收的差不多了，那麼同樣的，那邊的五個人應該也差不多快要醒來，留給韓柏和李牧的時間並不多，所以韓柏也很快的結束了自己感情發泄式的吐槽，開始正經起來。
雖然很想吐槽韓柏的用語，以及那話語中無法掩藏的一點愉悅，但就像韓柏沒有多少時間來將心中積鬱的感情發泄出來一樣，李牧也同樣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進行吐槽。
所以，李牧只是點了點頭，帶著一點認命式的悲壯，苦聲的說。
「嗯，重新打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