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大殿對峙,一劍碎心
「稟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到。」那侍衛語畢,門外走進來三人。
是陌忘雪和身邊的兩人,只是,音和荷穗在過第二道門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
「皇上有旨,只許皇後娘娘一人進去,你們兩位就在殿外等候吧。」
「可,皇後娘娘懷著身孕,怎麼可以沒人伺候?」荷穗替陌忘雪攏了攏披風,閣主現在身弱,眼前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總歸不是好事就對了。
陌忘雪搖了搖頭,接過荷穗手拉緊自己的披風,又示意兩人在邊上候著,自己扶著門框抬腳跨了進去。
大殿聚了許多人,不止那些金家的人,連著風日玄,秋暮飛也在,還有一位她未曾見過的老人家……陌忘雪嘴角掛了一絲笑,而上面坐著的除了万俟墨天還有那病怏怏的金芙瞿,見她一臉恨意的望著自己,陌忘雪心裡頭可是舒服很多。
再見主位上的人,柔情似水的眼,輕柔的話語,給的卻是他身邊的女子,陌忘雪咬了咬牙,壓抑著自己心口的疼痛感。
「夜兒,你先去那邊坐著,小心孩子。」万俟墨天鬆開了環抱在自己臂彎的孟茜,隨即面對大殿中的陌忘雪,卻是一臉的冷漠。
風日玄緊緊握著手中的扇子,接下來的事,他都知道,但要他這樣殘忍的看著,真是……
「朕的皇后,」万俟墨天站起身,慢慢踱步走下了位子,走到陌忘雪身旁,「朕記得,你這一胎懷了已經足足十月,為何還沒動靜?」
「是啊,皇后姐姐,妹妹這一胎都可快要生產了,您這不尋常啊。」孟茜挺著肚子,也從上面走了下來。尤其,万俟墨天還很配合的轉身將她迎了過來,親自將孟茜扶到了陌忘雪跟前。
多麼刺眼的一幕啊。陌忘雪瞭然一笑,今天這群人,是為了自己才站在這裡,而自己喜歡的男人,連同著金氏的人……心上的痛楚使得陌忘雪根本沒有時間細細思考個中問題。
「左不過都是來關心關心皇上的嫡子,又何必如此嗆人,本宮爹娘可沒給本宮多生個妹妹,你也不必如此叫我。再者本宮這一胎晚生些,若是你一個不小心早產,說不定皇上的長子就是你的了,這樣不也好給病重的太後娘娘沖沖喜?」陌忘雪也懶得考慮了,說也就說了,因為今日,怕是不能好好的走出這大殿了。
「妹妹這還不是關心姐姐,正巧了,皇上給妹妹請來了宮外的神醫特地看看妹妹這胎,既然姐姐在這裡,也就請他看看吧,到底如何,萬一這身體不好還是生了什麼病症,也可以請神醫老人家醫治呀。」孟茜莞爾一笑,假意關心到。
「這就不必麻煩了,」陌忘雪環視周圍,挺著肚子慢慢轉了一圈,「想必在場的各位都知道本宮治病救人的能力,對於自己的身子也定然不例外,這道也省得麻煩外人了,皇上您說是嗎?」
陌忘雪的視線回到万俟墨天的身上,這個明黃色衣袍的男人,依舊是面無表情。
「皇后腹中所懷,乃皇家子嗣,既然又有一位神醫在,倒也不妨看看,畢竟是嫡子,重視才是理所應當的,今日殿內都是自家人,趁此機會了解下皇后與愛妃腹中皇兒的健康也未嘗不可,除非……」
陌忘雪輕輕皺眉,她不知道那個穿著明黃華服的上位者到底要做什麼,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雖然陌忘雪自己也正疑惑著腹中孩子為何還不出來,可是她真不知道,日日為自己診脈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反倒是今日,這陣仗,難不成自己又被下了什麼葯……是著了金氏的道嗎?
「來人,賜坐,讓神醫好好給皇後娘娘診診脈。」万俟墨天拉著雲妃走回了各自的座位,眾人看著庭中的陌忘雪。
陌忘雪看向風日玄,哪知他會逃避她的視線,轉向秋暮飛,同樣……看著已然走過來坐下的老者,陌忘雪扶著剛剛被抬上來的桌沿,慢慢坐下,伸出了手……她只是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糟糕,希望,他們只是真心為自己.
可是,又怎麼可能呢。
果不其然,片刻,老者站起身,面朝上位:「皇上,太后,據老朽所診之脈象,皇後娘娘明明懷胎只有八月,還不到足月之日,而且……娘娘氣血虧虛,這一胎,誒……恐怕,只會是胎死腹中啊。」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此等效果讓上座一臉病態的金氏也不由得開心。不是說十月已到,怎麼又會只有八個月的身孕,還是個死胎?
老人家的話嚇到了陌忘雪,怎麼可能?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脈,不對啊,明明就已經到了生產之日,怎麼會只有八個月,而且,孩子明明在自己的腹中,怎麼會是個死胎?他有胎動的,不會的。
「好你個老人家,已然過了花甲之年,為何要說謊騙人?這可是皇子,又或是有人給你了什麼好處,讓你如此冤枉本宮。」
「老朽不敢,老朽行醫數十年,只知道摸到什麼脈象,便是什麼,」只不過為你這一次而已,老者在心裡暗嘆,以後絕對不做這樣的事情了,這麼一大把歲數了,還得要幫著結果一個未出生的嬰孩,哎,不過既然是在幫人家……
「如若皇上不信老朽,盡可叫宮內太醫們一同來診脈。」
「既然如此,那就去傳太醫,本宮不信你一江湖郎中的鬼話。」陌忘雪對於這些莫須有的說法很生氣。更何況她腹中的孩子,有危險。
「朕在這裡,還沒有皇後下令的份。」万俟墨天一開口,陌忘雪才猛然醒悟。
他?
原來……
「你不信我?」陌忘雪慢慢站起身,她看向万俟墨天,他……為什麼?自己與他本無害,哪怕是棋子,也願意當了,難不成他万俟墨天是連所謂棋子的孩子也容不下嗎?
「皇后,你叫朕如何信你,八個月的身孕,朕何時在八個月前寵幸了你?」万俟墨天起身取下佩劍,慢慢走向陌忘雪,「堂堂皇后,竟然禍亂後宮。」
陌忘雪看著万俟墨天抽出佩劍,慢慢走近自己:「你要做什麼……」
陌忘雪披風下的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師兄嗎?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啊。難道,是因為大業已成,她這顆棋子沒有用了嗎?所以,在顛覆金氏之前,他要連著自己也除去?自己竟沒想到這處厲害,師兄原也是兇殘之人嗎?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逼不得已?
万俟墨天步步逼近,陌忘雪步步後退:「不管怎麼樣,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什麼都不要,我求你……噗……」
殷紅的血灑了一地,陌忘雪沒料到身後會有人攻擊她,突如其來的一掌,她一點防備沒有。是那個自稱神醫的老者,在身後偷襲了自己。
她不知道,就在老者出手打了她一掌的時候,他給了万俟墨天一個眼神。
腹中突然傳來的疼痛感,陌忘雪回過了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手中的劍,已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腹中,她的孩子啊,亦是他的孩子,他怎麼捨得出手?
陌忘雪看著万俟墨天,口角止不住的溢出來的鮮血,摻雜著她的淚,不斷地落在他明黃色的衣袖上,這一劍刺下,她的孩子,大概已無生還的可能,死了,都死了……
「万俟墨天……我恨你……我恨你……」陌忘雪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流下最後一滴淚,她已經感覺到她的孩子正在慢慢從自己的身子上脫離,他要離開她了?孩子……不要啊。
「不……」陌忘雪突然握緊雙手,強勁的內力震開了在她身體前後的兩個人。
「皇上,」雲妃跑過去,將万俟墨天扶起。
「來人啊,護駕……護駕……皇后瘋了。」不知太后金氏哪來的力氣,竟喊了侍衛護駕。
万俟墨天握緊了手中還在滴血的劍,劍上血色很淡,大概,腹中的羊水……還有那孩子……
一眾侍衛跑了進來,將陌忘雪圍在了庭中央。音和荷穗也趁機跑了進來,卻見裡面一地的血,而閣主……那原本粉白色典雅的流蘇抹胸宮裙上,留下的只有一片嫣紅,奪目的顏色似乎還在擴散。
「天啊,這是怎麼了……血……好多血,娘娘……」荷穗還來不及跑過去,只見陌忘雪披風掉落,身子慢慢騰空,隱隱有紫氣出現並圍繞在她的周圍,繞來繞去,似乎沒有盡頭,卻一瞬間全部朝著陌忘雪的額頭涌去。在湧入陌忘雪的身體后,又突然向外釋放了一陣強大的內力,在場的人都被傷及,好在風日玄幾人內力深厚,反應也算快,自行擋住了傷害,只是周圍的侍衛倒了一大片。
周圍眾人驚詫的看著陌忘雪。
万俟墨天更甚,眼中雖有一絲心疼和驚訝,但隨後隱去。
「蘭花。」音暗暗說了句,難道這額間印記就要在眾人面前顯現出來了?這情況,不好啊。眼見著自家主子突然像葉子般飄落,一個移動,音穩穩接住了陌忘雪,一吹口哨,銀魅直接衝破屋頂闖了進來。
音將陌忘雪安放在了銀魅的背上,順了順它的毛髮。
「乖銀魅,咱走。」銀魅馱著陌忘雪一下子消失在眾人視線,音帶上荷穗,直接跟著運起輕功飛了出去。
「這……」風日玄看的是五味陳雜,怎麼就被帶走了,不應該是這樣的。
秋暮飛搖了搖頭:「皇帝陛下,這出好戲本太子看過了,若是沒事,就先走了,畢竟,太血腥了。」
秋暮飛故意加重了字音,這種辦法,也就只有他才會想得出了,自己真的很像揍他,看他這樣對待陌忘雪,就想……可是不可否認,他和師傅的配合,能救她。可是他心疼她。
「皇上,這……還追嗎?」有個侍衛頭頭問?
「當然……把那個賤人追回來處以……」孟茜還沒有說完,就倒了下去,她被陌忘雪的內力震到了,似乎,也影響到了腹中胎兒,「疼……皇上……肚子……好疼啊。」
「不用追了,你們是追不上的,反正不死也殘廢,朕下一道詔書,廢了她。好歹有個女神醫的名頭,朕怕天下人不平。」万俟墨天丟下手中的劍,抱起孟茜,向偏殿走去。偏殿早有太醫們等著,万俟墨天以備不時之需才將人提前叫來於此。
太醫們哆哆嗦嗦,本來以為皇帝抱進來的會是皇后,卻沒想到是雲妃。
風日玄看了看上面一臉慘白的金芙瞿,她似乎也被她的內力震到了,本就中毒已深,看來命不久矣。轉頭看向万俟墨天,剛才陌忘雪墜落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万俟墨天抬起的一隻手,也幸虧他忍住了,不然跑去過接了她,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這一場戲,誰人看了不心痛?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場戲,對於什麼都不知道的陌忘雪來說,是傷,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希望,秋暮飛真能把她帶的遠遠的,好好保護她。
「來人啊,太後娘娘暈過去了!快來人。」以小宮女叫到,「老神醫,快來看看我家娘娘。」
自然,入了秋暮飛師傅的手,金芙瞿必死無疑,本就中毒至深,解決了她就當是向剛才的姑娘道歉了,老者想著私下用銀針動了手。
當將軍府、太師府和六王府聽到消息,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