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一世芳華轉頭逝 正邪情仇何時休
待蒼月煙從回憶中回過神,已然站立在洛陽城中,抬頭看了一眼,樓宇喧嘩,屋檐上掛著「春風醉雨樓」五個金鑲邊的大字,出入樓宇的,抑或惺忪醉眼,抑或嬉笑怒罵,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她微微嘆息一聲,心裡暗道:「公孫無敵,謝謝你多年前從沙漠之狼手中救了我!今天,我把一份情義還你,從此,你我兩不相欠!」
旋即她心中又是湧現那黃沙滾滾,素衣長袍,長簫激射,玉樹臨風,英姿勃發,如此攝心心魄。
「我究竟是怎麼了?」蒼月煙拍拍額頭,清醒了不少,她佇立在春風醉雨樓的門前,踟躕許久,終究沒有走進去,而是迴轉身,走到春風醉雨樓對面的一家客棧,尋了一處靠窗並且能夠對春風醉雨樓看得一清二楚的位置。叫了一些酒菜,一邊吃喝起來,一邊看著春風醉雨樓。
她根本就沒有吃出酒菜的味道是咸是甜,她心中已經是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辛,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不來又來了,到底怎麼了?是在意雲飛揚?還是擔心公孫無敵?
原本她心裡是公孫無敵,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多少夢回縈繞讓她決定從遙遠的西域來到中原,當她看到公孫無敵和雲飛揚同時出現,她的確被磊落青衫的少年劍客雲飛揚所吸引,甚至她公然宣稱她鐘意雲飛揚。甚至與上官紫韻爭風吃醋。
實際上,她只是掩飾自己,她害怕公孫無敵看出來,她就是當時沙漠之中被沙漠之狼傷害而被他救下來的女子。更讓她難以置信,公孫無敵竟然是殺害她族人的仇人。
這樣一種尷尬的身份,讓蒼月煙尋找逃避的借口,她要說喜歡雲飛揚,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自己減輕對公孫無敵的在意。
人世間的情感,莫過於此。愛而不得,求而不能。這是一種讓人生不如死的痛楚。
原本只是一剎那精彩,卻是要背負一世芳華。
多少人用一世芳華,換不來一剎那的精彩。
蒼月煙心中的執念,源於那一次公孫無敵的仗義出手,這種情感最動人心。與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如說美女最迷英雄漢。
因為英雄總是能夠閃爍著光芒,總是能觸動美女的芳心,總是能讓那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
最是那驚心動魄的英雄蕭殺,驚起了柔情女子的心皺。
春風醉雨樓門前,公孫無敵的身影出現了,但是沒有看見雲飛揚。
蒼月煙微蹙眉宇,暗忖道:「雲飛揚呢?公孫無敵不是去春風醉雨樓找雲飛揚嗎?」她早已是食不知味,從懷中取出了一些碎銀,放在桌子上,疾步從客棧走了下來。
她徑直朝著公孫無敵走去,還沒到春風醉雨樓門前,她已經開口問道:「公孫無敵,雲飛揚呢?」
公孫無敵一愣,迴轉身,看見是蒼月煙,詫異之餘,低沉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蒼月煙並沒有回答自己為什麼來,而是繼續問道:「不是說雲飛揚在春風醉雨樓借酒澆愁么?他人呢?」
公孫無敵長嘆一聲,「他走了。」
「走了?」蒼月煙將信將疑,「你確定?他去哪兒了?」
公孫無敵搖了搖頭,「不知道,聽春風醉雨樓的老鴇說,他清早就離開了春風醉雨樓。但不知去了何方!」
蒼月煙一拍手,著急地道:「壞了,若是雲飛揚不能前往傲絕宮相救上官紫韻,只怕她危險了。」
「南宮傲目的在於伏羲琴和神兵譜,要是上官紫韻不說出伏羲琴和神兵譜的下落,一時半會想必也沒有生命危險。」公孫無敵尋思道。
蒼月煙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只是南宮傲如此卑鄙無恥的行徑都做得出來,我真相信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可是,闖入傲絕宮,只怕當今江湖,只有雲賢弟了。但他的身世,只怕讓他陷入了困惑。早些時候,聽他說有歸隱之心,唉!」公孫無敵嗟嘆道,「都怨我,在傲絕宮沒能將上官姑娘救出來。」
「南宮傲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豈是你想救就能救的,說到底,都是南宮傲精於算計,太過於卑鄙,你又何必自責。」
公孫無敵心中鬱悶,但蒼月煙所說也不無道理,目光觸及蒼月煙的眼眸,不知為何,心間竟是有些蕩漾。不,這怎麼可能?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殺手,豈能有兒女私情?
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急忙移開視線,微微一嘆,「南宮傲奸詐無比,枉為正派之士,縱然雲賢弟敢去傲絕宮,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蒼月煙點了點頭,「按照上官紫韻的說法,我所顧慮的反而是雲飛揚此時的狀況,若是他一直消沉下去,只怕百害而無一利!」
「可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公孫無敵再次看向蒼月煙,蒼月煙的美眸同樣看向公孫無敵,亦是一股暖流激蕩心頭,停留幾秒鐘,旋即又移開視線,都陷入了沉思。
……
傲絕宮,幽暗地牢。
冰寒刺骨,縷縷寒風凜冽,這地牢鑄造可算得上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哐!」
沉重的地牢大門緩緩打開,透進來一絲刺眼的光亮,伴隨著「噠噠」的步伐,南宮傲背負著雙手,凝重的神色,身後跟著封百里以及青龍、白虎等傲絕宮弟子。
「盟主!」看守地牢的弟子恭敬地向南宮傲問候。
南宮傲徑直走向關押上官紫韻的牢房,上官紫韻嘴唇紫黑,凌亂的秀髮,臉龐蒼白,氣息奄奄,已然是中毒后無比虛弱的模樣。
「咳咳……」南宮傲輕咳幾聲,看向牢里,低沉地說了一句,「上官姑娘,只要你說出伏羲琴和神兵譜的下落,本盟主宅心仁厚,定會給你解藥,放你出去,你也就不用吃這份苦了!」
上官紫韻雖然中毒太深,但意識仍舊清醒,冰冷的話語回答:「南宮傲,你休要貓哭耗子假慈悲,莫說我不知道伏羲琴和神兵譜的下落,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你就別做白日夢啦!」
她的話語有些顫抖,因為氣力不足,讓她說話都有些吃力。
「上官紫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自討苦吃!」南宮傲憤怒地喝道。
「哈哈……」陰冷的笑聲,從旁側牢房傳來,「南宮傲,想不到你是如此卑鄙,讓我不得不懷疑,當時放出風聲,說古琴居欲意造反,這樣一聯繫起來,八成是你這個無恥之徒!」
說話的是柳天松,他也是中毒不淺,奄奄一息,虛弱的聲音里,透出他對南宮傲的仇恨。
「閉嘴,柳天松,就算你老子活著,那又能把我怎麼樣?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的份!」南宮傲冷哼一聲,罵道。
「南宮傲,你倒行逆施,公然與天下武林為敵,你會不得好死的!」柳天松又是怒罵著。
封百里「嘖嘖」幾聲,捻著蘭花指,娘里娘氣地說:「喲,柳公子,你可真是太不明智了,你如此年輕,又是才能卓絕,以你的天賦,大有可為。盟主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你又何必與盟主為敵呢?」
「我呸,南宮傲狼子野心,天下皆知,誰願歸順於他?「柳天松視死如歸。
封百里陰冷一笑,「柳天松,你可千萬不要執迷不悟,如今是崆峒派、少林寺、武當派等大門派都歸順了傲絕宮,只剩下你們神刀門和龍虎門,還想興風作浪嗎?」
原來,在這些各門各派被抓緊地牢之後,傲絕宮通過各種威逼利誘,已經讓諸如崆峒派掌門妙虛道人、少林寺住持方丈元空和尚以及武當派等門派一把手歸順了傲絕宮。說到底,只剩下了北刀神刀門和南槍龍虎門。諸葛清風被抓進地牢后,他保持一貫的冷戰,他既不表達自己的立場,也不理會南宮傲的「招安」。
他帶著龍虎門的弟子,關押在同樣幽暗的地牢里,哪怕是身中劇毒,也是鎮定自若。
「師父,南宮傲已經是喪心病狂,我們該怎麼辦?」大弟子歐鵬憂心忡忡地問道。
諸葛清風微微一笑,神態自若,淡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我諸葛清風的龍虎門要毀滅於這地牢,那誰也無法左右。但任何事,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未可知!」
「可是,師父,您也聽到了,就連崆峒派、武當派、少林寺都歸順了傲絕宮,其他門派已經是牆頭草,必然盡數歸附傲絕宮。我們勢單力薄,該如何是好?」
「唉,歐鵬呀,為師跟你說了多少次,遇事不可心慌,自亂陣腳。一定要冷靜,雖然為師也沒有絕佳的辦法擺脫傲絕宮,但為師相信,一定會有轉機。」諸葛清風斬釘截鐵地道。
「轉機?呵呵,諸葛清風,你可真是樂觀!」不知何時,南宮傲已經帶著屬下站在諸葛清風的牢房外,得意地一笑,繼續說道,「難不成你還期待上天給你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