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圈套
「那你說賠償金要多少比較合適？」安德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馬修沒有多少猶豫，道：「我認為三百萬是個不錯的數目！」
「三百萬？！」安德魯嚇了一跳，又隱隱有些興奮，在他心裡，能有十萬二十萬的賠償金就很不錯了，三百萬，控制好開銷的話，這筆錢足夠他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不過他又有些猶豫，想了想，他懷疑地看著馬修，問道：「夥計，你不會是為了更高的傭金，才提出的這個數目吧？」
「不可能！」馬修自然不會承認，他嚴肅地說道：「誹謗，它所造成的後果可大可小，名譽，職業生涯，日後的生活，別人對你的印象，這些都可以轉化為金錢，而史丹利誹謗了你，紐約晚報又把它弄得人盡皆知，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想想吧，種族歧視可不是什麼小問題，如果你被扣上這頂帽子，你以後就完蛋了！」
「可是……」
「而且三百萬並不算太多，六大銀行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壟斷罪名，向司法部和美聯儲繳納了58億美金的罰款，輝瑞製藥因為一個所謂的不當經營處方葯付出了23億美金，紐約晚報當然不能同銀行和輝瑞相比，但我調查過，它的總資產也有四千八百萬美元，去年俄勒岡州的一個博主，因為誹謗罪被起訴，你知道法官最後判他賠多少錢嗎？」馬修誘惑道。
「多少？」安德魯咽了口唾沫。
「250萬美金！」馬修表情誇張地說出了一個數字，「他只是一個個人，你知道嗎？250萬，如果是一家公司呢？法官會罰到他們破產的！」
「上帝……」安德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卻聽得熱血沸騰！
「這次我們起訴的是史丹利和他背後的紐約晚報，三百萬其實並不算太多，不是嗎？」
「不多，確實不多！」安德魯眼睛都紅了，一個博主都能被罰250萬，那一個記者加報社呢？這麼算起來，300萬真的不算太多啊！「要不，我們再增加賠償金？」
馬修暗暗地鄙視著安德魯，「不不，其實過高的賠償金並不容易獲得法官的支持，而且紐約晚報不會那麼痛快的支付，他們可能繼續上訴，但是300萬是我精心計算的一個數字，能讓他們既肉疼，又不得不捏著鼻子同意的數字，懂嗎？」
「那……好吧，我聽你的！」安德魯現在看馬修可是順眼多了，簡直就像是看著一堆美金。
「OK，那我現在就我就起草合同，你這裡有印表機嗎？」馬修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了一份合同模板。
合同都是現成的，簡單修改一番就可以使用，安德魯不疑有他，馬修列印出合同，遞給安德魯，「看一下有沒有疑問，這是標準合同，沒什麼問題，但你還是要仔細看看，簽訂之後就不能修改了！」
安德魯對法律條款其實並不在行，大部分美國人都是這樣，所以律師才會成為高收入人群，但是他又不能表現得太過外行，只能裝模作樣地看。
「如果沒問題，那我們就可以簽字了。」
「嗯……」安德魯剛準備點頭，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指著合同上的一塊地方叫道：「這個，這是什麼意思？按照賠償金的5%收費，如果勝訴，再追加8%的費用，也就是說，我提300萬的賠償金，前期需要支付給你15萬的費用，如果勝訴，一共需要支付39萬？」
「沒錯，這是慣例，事實上，看在瓊斯的面子上，我少要了一個百分點，也就是3萬美金，夠意思吧？」馬修點了點頭，說道。
「你……」安德魯無語了，他心裡大罵對方是吸血鬼，簡直肉疼無比。
「這樣，你可以諮詢一下，通常前期收費都是6%，視案件的難以程度，總費用最高能達到25%，如果不是你這個案子太簡單，我是不會提這麼低的費率的。」馬修微笑著說道，「這筆錢並不是我一個人拿的，像是這種案子，通常需要團隊配合，我們豪斯律師事務所有最專業的團隊，能盡量保證代理人的利益，這點你可以放心。」
「不行，我要找人問一下！」安德魯坐不住了，官司還沒打，就要支付15萬美金，這幾乎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請便，需要我迴避，或是改日再來嗎？」
「呃……不用，你先等我一會，我去樓上打個電話就行！」安德魯咬著牙說道。
馬修坐在沙發上，看著安德魯上樓，冷笑了一聲，他一點都不擔心安德魯會拒絕，豪斯律師事務所是律師行業的巨頭，名氣非常響亮，他所提出的收費標準又比正常水平要低不少，只要安德魯想要巨額賠償金，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趁這個機會，馬修在合同上又做了點小手腳，大方向沒問題，但具體到某些條款的用詞上做了些小改動，看起來和剛才的合同一樣，卻能讓安德魯日後無話可說。
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安德魯才下樓。
他看起來有些糾結，遲疑著問道：「馬修，這筆錢我能不能等到庭審結束再支付？或者是先支付一部分？分期付款也行！」
馬修自然不會同意這種要求，他搖了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很抱歉，先生，這不合規矩，而且我也無權做這種決定。」
「嘶~」安德魯吸了口氣，像是牙疼。
「安德魯先生，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猶豫，一筆巨款就在不久的將來等著你，而你只需要拿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支付酬金，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馬修誘惑道。
「那，你能保證法官一定會判我們勝訴？」安德魯還是有些不放心，「能把這個寫進合同嗎？」
「哈！」馬修嘲笑地撇了撇嘴，「安德魯先生，你是在開玩笑？」
安德魯有些窘迫，他自己也清楚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但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就算我們敗訴了，你不也獲得了名氣嗎？我們把起訴的過程弄得轟動一些，以後你可以給報紙寫專欄，上真人秀，或者乾脆自己出一本書，都可以讓你日後衣食無憂，不是嗎？我聽說《華盛頓郵報》聘請你做他們的特約撰稿人？稿費應該不低吧？」馬修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步步地誘惑著安德魯。
這確實讓安德魯有些無法拒絕，沒錯，就算敗訴，他也獲得了名氣。
這個社會，名氣就是金錢，幾乎不論好壞！
「好，我簽！」
安德魯草草地瀏覽了一遍合同，就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代理費他會在晚些時候打入豪斯律師事務所的賬戶，而不是馬修的私人賬戶，這也是讓安德魯比較放心的地方。
那麼大的一家律所，總不至於來坑他一把，而且前期支付15萬美金，勝訴后還有24萬美金，為了更多的酬勞，他相信馬修也會儘力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門口，馬修和安德魯重重地握了握手，然後告別。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馬修露出了一絲冷笑。
回到車裡，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克里斯先生，魚兒上鉤了……好的，我知道了，一會見。」
掛上電話，馬修不屑地嘀咕了一聲：「蠢豬！連誹謗罪里的記者保護條款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紐約時報的主管的。」
冷硬的銀灰色轎車疾馳而去，房間里，安德魯還在做著發財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