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鄰國人 你敢訓我
殿內
宮殿的房門被人忽然拉開,外麵的幾人還未待行禮,就見那欣長清冷的身姿,抬腳便走,不做任何停留。
那長身鶴立的背影,從頭到腳,無不精貴優雅,清秀孤寂,讓人很難猜想到他竟是一名校尉。
“盛校尉這是怎麽了?”白芍大感吃驚。
他們至今還未見過盛校尉如此冷臉離開的場景,可是出什麽事了?
這樣一想,三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內殿。
“郡主——”
裏麵沒有回應。
“郡主,卑職有話要說。”
裏麵依舊沒有回應。
幾人對視一眼,頗為不解。由白術帶頭,和白芍一起踏進了裏殿。
隻見床榻之上,女子側身對著他們,低著頭不說話,長長的青絲散開,遮擋住了那絕色的側顏,讓她們窺探不得她的神情。
但是殿內無言的沉默,以及莫名能感受到的降至冰點的氛圍,讓人不敢開口說話。
“郡、郡主……”白芍聲音發著顫,這是怎麽了?他們盛校尉惹到郡主了?還是郡主說了什麽話把盛校尉給氣走了?
“去……”她出聲第一個字,便有些沙啞,“將午膳端進來,本郡主餓了。”
“郡主肯用膳了?”二人大喜,隨即忙轉身出去,“奴婢這就去給郡主端來。”
“薑赫——”裏麵又傳來她的一道冷聲。
他隔著屏風衝她行禮,“郡主,卑職在。”
“進來吧,無妨。”
“是。”薑赫抬腳走了進去,見她坐直身子,懷裏抱了一團絲錦被撐著自己的身子,麵色有些蒼白,沒什麽表情,便有些擔憂道:“郡主,您的身子可是不好?要不您還是躺下休息吧,下屬可以過幾日再來向您匯報。”
她搖搖頭,道:“無妨,你先說吧,怎麽現在才回來?”
“郡主——”白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抬著腦袋有些想說又不敢說。
尉遲鷺轉開視線去,皺眉看向她道:“何事?”
“午膳都已冷了,可要奴婢們拿去小廚房熱熱?”
“去吧。”
“嗯?”白術驚詫的抬起頭,她進來隻是隨意一問,畢竟郡主好不容易鬆口用膳,若是這時候再去說這膳食冷卻,她定會說無妨,直接端進來吧。
這是郡主一貫的作風,為何現在卻……
“還不快去?”尉遲鷺臉色一沉,開口催促。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郡主稍等,奴婢們一定讓您吃上熱乎的午膳。”白術高興的轉身離開,郡主竟然願意等著,她們自是樂意至極的。
她輕笑,難道還不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麽嗎?
不過是沒成想她會這般容易就鬆了口。
也是,身子是自己的,憑何要委屈了自己?更何況,她是郡主,這鳳鳶國獨一無二的建平郡主,誠然如他臨走之時所說——
“不過……不管郡主願不願意去用這法子,當務之急,郡主首先要將自己的身子顧好才是。”
“您不用膳,餓的是您自己,您受傷嚴重,您疼的也是您自己,沒有人與您感同身受。”
“下屬言盡如此,郡主如何去做,下屬都不敢逾越,下屬告退!”
“該死的罪奴,你竟敢訓斥本郡主?!”見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她氣的不行。
後來想了一會,他說的也對,她又為何不能顧好自己的身子,反而要讓親者恨仇者快呢?
她要養的好好的,還要活的好好的,好把這一切加注在她身上的疼痛、屈辱,百倍奉還。
“郡主,您在想什麽?”忽見她低著頭發著呆,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薑赫開口問道。
“怎麽了?”她抬起頭來看向他,不自在的撫了下耳邊的碎發,說著:“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下屬說,下屬從城外回來時,在山路上遇到一群蒙麵的黑衣人。”
“黑衣人?”她一愣,難道又是鬼鈺樓的人?
他點頭,“是,下屬與他們過了幾招,發現他們的武功皆在下屬之上,下屬根本無力招架。”
“那你是……”如何脫困的?她還未問完。
他便說道:“說來也是奇了,下屬偶遇了武功極為高強的主仆三人,還盡皆是女子,把他們好一頓打。”
“女子?”尉遲鷺愈發好奇了,追問道:“可見著麵了?什麽樣的女子?”
“未曾。”說來薑赫也感到奇怪,殺他的人蒙麵他能理解,但為何救他的人也要蒙麵了?
“或許是不想暴露什麽。”尉遲鷺如是說。
薑赫跟著點頭,“是,郡主說的對,如今世道凶險,又是女子,怕也是不想招惹什麽。”
“既如此,她們救了你,便是你的恩人,日後遇到,再償還恩情便是。”
“是,卑職明白。”
“現如今最為重要的乃是鬼鈺樓,不鏟除他們,就難解本郡主心頭之恨。不過刺殺你的黑衣人……”
他抬起頭來看她道:“郡主放心,他們若是再敢出現在梧州城內,下屬定能認出他們的招式,揪出他們是誰。”
“那就好。”她點頭回應,忽而覺得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這身子甫一放鬆,就立馬感受到自己後背那針針紮刺般的疼痛,忙道:“你出去吧,本郡主躺一會。”
“是,卑職告退。”
……
城外
一處偏僻的小屋內,搖搖欲墜,好似再來一場風吹雨打,就能倒下一般脆弱。
蒙麵之人愧疚的跪下身子,行禮道:“屬下有罪,沒能殺了他,讓人給救了。”
“什麽人救的?”說話之人聲線平平,不帶一絲的感情。
“不知,蒙著麵,都是女子。”
“女子?”那人嗤笑,迎著射進來的寒光,低下那高貴的頭顱,泛著幽幽的森冷,“一群殺手,比不過幾名女子?”
“主恕罪,屬下確實大意了,但那三名女子武功著實高強,下屬等人比拚不過,又怕暴露,這才撤離回來。”
“什麽人?”
“聽口音……”黑衣人想了一會,回道:“不像是鳳鳶國之人。”
“不是鳳鳶國的人?”那人緩緩起身,展露出高大而沉穩的身姿來,穿著一襲極為精貴的青藍色曲裾寬服長袍,驚才風逸,雅人深致,衣帶交疊處繡著針腳細密的素白色梅花,藍底白花交疊映襯,聖潔而高貴,無可攀比。
“那是鄰國的人了?”
“下屬也有此猜測。”
“嘖,沒有陛下聖意,竟敢進入我鳳鳶國境內?”他勾起緋色的薄唇輕輕一笑,又邪魅又陰柔,修長的黑發挽起,並無著戴常人的玉簪,而是一頂七梁玉發冠,冠麵凸起七道直梁,玉質雪白,通透光澤,是官宦人家都不曾擁有的梁冠,由此可見其奢華尊貴的程度。
“倒是好大的膽子啊!”他麵色驀然一沉,泛著無休止的冷意,三尺之外,竟皆為拜服。
蒙麵之人跪著地,頭低的不能再低了,顫聲:“要、要不要屬下去查?”
“不必,此事我會稟告陛下,竟然出手失敗了,就給我藏好了你們那些蹩腳的功夫,別再給爺露出來,丟人!”
“是,屬、屬下不敢了。”
“那邊如何?”
蒙麵之人抬起頭來,低問:“是段貧那邊嗎?他、他還在找主您,現、現在已經知道您不曾出城,又查回來了。”
他輕笑,“也該回城了,這般躲著可不是爺的作風。”
“那、那建平郡主那邊……”
“爺去會會她。”他抬腳離開,勾起一抹肆意迷人的笑,仿佛能令世間萬物都失色。
尉遲鷺,一次殺不了你,兩次還殺不了你,爺倒要看看這第三次,你還要如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