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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鄧承雁 賠個不是

  晚間

  宮內諸人就聞到了芙源殿內,建平郡主的雷厲風行之舉,不由的感歎。


  果真不愧是建平郡主啊!


  這月銀想提便提,肆無忌憚,都快要堪比陛下宮內當職的公公侍衛多了,聽說還殺了一個馬奴?屍首拖著胥禾殿繞了一圈?

  嘖嘖,如此殺雞儆猴的戲碼,不愧是出自建平郡主之手。


  此事傳到胥禾殿六公主尉遲嘉的耳朵裏,又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隔著多遠的距離,都能聽到裏麵小主的咆哮之聲。


  這讓胥禾殿內當職的眾人,不得不豔羨芙源殿內提升月銀的諸人,可不真是應了那句話,同人不同命嗎?


  而此刻的尚膳監


  陰暗潮濕的小廚房內,廢棄的陳設發出腐朽的酸味來。


  落下的暗沉的黑夜,又給這座小屋增添了些駭人的恐怖之感。


  太監阿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身體顫抖道:“掌、掌印開恩啊,奴才也是按照六公主的命令行事啊!奴才不敢不從啊!”


  鄧承雁眼皮子輕掀,似有戾氣翻轉,低冷出聲道:“六公主是主子,建平郡主不是?”


  “不、不是這樣的,掌印明鑒啊,是六公主讓奴才這樣做的!奴才要是不把這吃食先送去胥禾殿,六公主就要殺了奴才啊!”


  “那你是覺得建平郡主生性好,不會殺你了?”


  阿黔恐懼的搖頭,“不、不是的,求掌印開恩、求掌印開恩啊!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冷漠的轉身離開,落聲吩咐:“舌頭割了,趕出宮去。”


  身後的太監應聲:“是,奴才明白。”


  阿黔顫抖搖頭,哭嚎道:“掌印饒命啊!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啊……”


  ……


  芙源殿內

  精美的黑酸枝木梳妝鏡台前,擺上了各式各樣的發簪珠釵,瑪瑙點翠,還有一些小樣式的瓷珠排簪,鬆石耳墜,鸞鳳金鐲,鏤空蜜蠟金梳等。


  白術替她取下發尾上的喪帶,重新拆開挽了一個隨雲髻,戴上幾根金色雀鳥銜珠步搖,耳畔也特意換上了碧玉色的圓珠墜子,對著鏡子中精致的玉人低聲:“郡主,好了,您看看。”


  尉遲鷺懶散的掃了過去,銅鏡中的小人眉黛青顰,清眸流盼,皎若秋月,麵若芙蓉,一襲霓霞交領寬袖印花齊腰襦裙,端麗冠絕,瑰姿豔逸,從頭到腳,無不精美。


  但她卻好似無半分欣賞的興趣,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開口道:“白芍和薑赫可回來了?”


  白術扶著她站起身來,低聲回道:“還沒有,要不奴婢去南歸門看看?”


  “不必,若等宵禁時還不回來,你就拿我的玉牌去。”


  “是,奴婢知曉了。”


  “郡主——”萬公公弓著身子走了進來,說道:“尚膳監的鄧掌印來了,說要給郡主賠罪。”


  “賠罪?”她微微蹙起了眉頭,看了萬公公一眼,毫不猶豫道:“不見,讓他回去。”


  她可不想這世和這人還有什麽牽扯,惹了一個瘋子不夠,難不成還要惹第二個嗎?


  萬公公低聲:“是,奴才這就打發他走。”


  白術見著萬公公離開後,這才看向身旁人問道:“郡主,鄧掌印來賠什麽罪?”


  尉遲鷺嗤笑一聲,抬腳去了桌前落座,“怕是為了這幾日的吃食來的。”


  白術連忙過去,為她盛了一碗連子百合粥,遞給她道:“郡主是說,鄧掌印過來,是為了那送去胥禾殿的吃食賠罪?”


  她低下頭去,喝了一口粥,沒有說話。


  白術又繼續道:“郡主,那鄧掌印可會帶著犯事的奴才過來?要不奴婢出去處置了?以免宮中之人還敢議論郡主您的不是?”


  “不用。”尉遲鷺放下粥碗,拿起一旁的金箸戳著小盤子裏的糯米糍糕,低嗤:“他不會留著此人,更不會帶著此人過來。”


  “郡主這是何意?”


  “他會……”哢一聲,糍糕被一分為二,她夾起其中一個,低聲:“親手處理了!”


  白術疑惑,連帶著也問出了聲:“郡主怎麽會知道鄧掌印如此處事?”


  她眸光忽然橫掃了過來,舉眉冷目,正容厲色,氣質森寒,不怒自威,讓人說不出話來。


  白術心裏一顫,連忙跪下身去,“奴婢多言,郡主恕罪。”


  “不該多問的事,就閉上嘴,本郡主不需要多嘴的奴才。”


  “是,奴婢不敢了。”


  “起來吧。”尉遲鷺收回視線,低下頭去緩慢的用著晚膳。


  白術站起身來,再不敢胡亂說些什麽,拘謹的站在一旁,心裏亂跳個不停,就好像從鬼門關走過一趟似的。


  “郡主——”萬公公再次走了進來,弓著身子不敢亂看。


  “啪!”尉遲鷺砸了手中的青花折枝瓷勺,怒聲:“爾等是不是不想讓本郡主吃個好飯?!”


  “郡主恕罪……”萬公公嘭一聲跪了下來,額頭瞬間激出冷汗來,道:“是、是鄧掌印他不走,他說他要是見不到郡主,就一直在庭院裏跪著,說要給郡主您賠罪。”


  “混賬東西!”尉遲鷺蹭的站起身,怒氣衝衝的便走了出去,站在殿門口,厲聲道:“鄧承雁,你若是想死,本郡主可以成全你?!”


  庭院內,正跪在黑夜之中的鄧承雁驀然的抬起眼眸,心裏忽而一顫,從未被郡主叫過名諱的他,不知為何,此刻心境難以平複。


  她已然走到了他的麵前,撲麵而來的竟是與庭院中相重合的芙蓉香,淡雅芬芳,馥鬱清澈,是這世間所有的香都比擬不了的獨特。


  “你說,你是不是想死?!”她的話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激怒,看向他的眸光冷然而壓迫,一張光滑細膩的玉麵上,冷豔妖嬈,高貴絕城,比他見過的任何貴人都要好看上三分。


  他倏忽回過神來,收了打量,叩首低聲:“奴才該死,奴才擾了郡主清淨,奴才罪不可赦。”


  “你是該死!你是罪不可赦!本郡主讓你走你沒聽見嗎?!”


  “郡主息怒。”他低俯到塵埃裏,什麽都看不見,隻知一味的認錯道:“奴才今兒個才知道手下的人辦錯了事,惹了郡主不喜,特來向郡主賠個不是。”


  尉遲鷺睥睨著他,冷冷一笑道:“嗬,你以為本郡主稀罕你的不是嗎?攪了本郡主的晚膳,自作主張跪在這兒,禦下不嚴,不自量力,當真是個庸俗不堪的狗奴才!”


  他被訓斥的麵上無光,耳尖羞恥的泛著紅意,頭低的更加的深了,“郡主所言極是,一切都是奴才自個兒的錯,奴才願意受罰。”


  “是嗎?竟然你願意受著,那你就在這兒跪著吧!天不亮,你也不用起來了!”她冷漠的轉身離開,抬腳進了裏殿。


  竟然上趕著找罰,她若是不罰他些什麽,是不是說不過去?

  “奴才領命。”他規規矩矩的叩首行了一禮,隨即直起上半身來,注視著她離開的方向,背脊跪的挺直。


  白術驚駭的看著庭院中跪著的人,對上一旁萬公公那焦急的神情,自己也是著急不已。


  想進去求情說些什麽,可是又想到了主子剛剛生氣,此時進去求情,怕是不減罪罰反而上增就不好了。


  “白術姑娘,你看……”萬公公麵色糾結不已,這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啊,這可是尚膳監的掌印啊!怎麽能跪這兒,還要跪一夜呢?


  萬一明天去給太後或是陛下送膳時,說上些什麽,他們郡主可就要遭殃了啊!


  白術何嚐不知這個道理?但是她剛被訓斥過,此時也不敢在郡主麵前說些什麽,隻能開口道:“再等等吧,等白芍和薑赫回來,屆時我再去郡主麵前求情。”


  “哎,還是白術姑娘考慮周到。”萬公公點頭應聲,看了一眼庭院中跪著的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鄧掌印,怕是要記恨上他們的建平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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