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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十節

  蟲爺略帶讚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嗯,不錯,還真查了不少東西。那你也應該知道這伙襲擊你的人,身上帶著什麼吧?」


  「嗯,這些人應該帶了地府的毒菌絲。」


  「不錯,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特性嗎?」


  「知道,帶這東西的人力氣大於常人,而且比較抗揍。如果用來包裹屍體還可以防止腐爛。」


  「你說的只是一部分,這種菌絲雖然能讓佩戴者提升力量,但卻會導致中毒,短時間內沒什麼反應,但是過十天後,佩戴者全身的肌肉就會開始變得僵硬,同時會出現劇烈疼痛,最終因為血液凝固而死亡。」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住不說了,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注視著我。


  「不對,我記得以前我們抓到過一個帶菌絲的人,後來隔了很久他再出現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沒見有什麼異樣啊。難道,有什麼東西能解這種菌毒?」


  蟲爺欣慰的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說:「不錯,確實有東西能解這菌毒,而且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東西。就是一種生長在河岸邊的野菜,苜蓿。」


  「啊,那東西農村到處都是,就這麼個東西居然能解菌毒?這也太草率了吧。」


  「也不是所有苜蓿都能起到解毒的作用,苜蓿又名叫三葉草,顧名思義就是只會長三片葉子,但是有一些苜蓿會長出第四片葉子來,只有這種長著四片葉子的苜蓿才能解這菌毒。而且使用前還需要進行一些處理,得將苜蓿草放置在避光的地方陰乾水分,然後用石碾將其碾碎,需要解毒時將碾碎的苜蓿草粉末拋入水中,然後浸泡全身一個小時,毒性自解。」


  「這種四葉苜蓿草是不是很稀少?」


  「也不是,在苜蓿叢生的地方也是能很容易找見的。」


  不知為什麼在蟲爺的描述下,我腦海中竟然漸漸浮現出了杜文娟老人的住處,在那個昏暗陰冷的房間里,隨處鋪開的報紙上,散放著大量采來的苜蓿菜,這場景現在想看來到像是在做解毒劑。


  當初魏大師為什麼要綁走杜文娟,我一直沒搞清楚緣由,心裡一直認為是他在故意與我作對罷了,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這裡面有太多的不尋常之處。


  我記得那次去杜文娟老人的住處時,房間裡面有很多苜蓿被攤開晾著,可是她為什麼不曬到院里的太陽下呢?只要有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想快速晒乾什麼東西當然是放在陽光下最快,可是她偏偏選擇陰乾這種耗時的方法。


  而且她挖的也太多了,聽她的鄰居說,杜文娟挖野菜已經有兩年了,最開始時挖的沒這麼多,每次也就夠老兩口吃幾頓的而已,可是後來就變成了天天去挖,而且每天都要背回來半袋子,她就一個人,那些菜看著都夠她吃幾個月的,估計等不到她吃就全都壞掉了,但是她明知吃不了為什麼還要天天去挖呢?


  如果是在農村挖來餵豬、餵雞還有些用處,可是她一不拉去賣,二不養家禽牲口,挖到的那麼多野菜都被用到哪去了?難道全被她一個人吃掉了?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的。


  「蟲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前一段時間接到過一個任務,要我治癒一個叫杜文娟老人的病症為其延壽。當時我去過老人家裡,發現她房子里就像你說的那樣,陰曬著很多苜蓿菜,當時我們以為是老人挖來吃的沒怎麼在意,但是經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越來越感覺這裡面又問題。你說她挖那麼多菜是不是為了給魏大師去做解毒劑啊?當時那個任務弄得挺不順,三岔五節的老被魏大師攪和,現在想來他們或許是在保護老太太。」


  瞬間無數條思路同時在我腦海中展開,使得一直以來諸多困擾著我的疑惑變的合理清晰,目前我只想到兩種可能,一種是杜文娟老人早已經加入了魏大師的陣營,一直在悄悄的給對方提供這種解毒劑。


  另一種是杜文娟老人並不知道內幕,只是被魏大師利用,或者是被他用金錢收買了做這件事情。


  不管是出於哪種原因,魏大師肯定都不會希望老人落在我們手裡,所以才會找人把她接走藏起來,甚至最後不惜派骷髏兵去干擾手術,可能還想藉機殺人滅口。


  我越想越覺得合理,心中不免有些興奮起來,就像是在一團亂麻中理出了線頭,全身的氣血都跟著順暢了好多。


  現在我必須去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證明自己的猜測沒錯,那可是抓住了一條重要的線索。不管對方藏得多深,那些製作出來的解毒劑總要來人取走的,到時我們只用跟蹤取東西的人,就肯定能找到點什麼。


  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什麼清晰可尋的線索,如今真讓我抓住了一條,心中的急切之情可想而知,於是拉起蟲爺就準備下樓,連病號服都來不及換掉。


  「別急,別急。我這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呢。你不是答應人家何醫生問書稿嗎?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你問問小丫頭絲絹弄得怎麼樣了。要是準備好了今天就先把這件事辦了。那個老太太又不會馬上消失,回頭查也跟得上。」


  說真的要不是蟲爺提醒,我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而且我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何蕾居然都沒來看看,估計還在生我的氣呢,也該給她打個電話緩和一下關係了。


  我們重又返回了病房,拿出手機給何蕾撥了過去。


  「喂,何醫生,這會兒忙不忙?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廢話,上班能不忙?有事直接說事。」


  看來她那股火氣還沒消呢,哎,這女人吶就是沒法講理的生物,只要她看不慣不喜歡的,可以統統用生氣一併對待。


  「那我長話短說,你不是托我問你爺爺手稿嗎,我這裡準備的差不多了,想問問你的絲絹弄好了沒?」


  「兩天前就織好了,一直在等你回復呢,這麼久不吭聲,我還以為你把這事忘到腦後了。」


  「怎麼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會忘的。」


  「這還像樣,要是你真忘了,以後咱們也就不用再聯繫了。」


  「不會,不會的。那你現在帶著絲絹過來吧,咱們在墓園門口集合。」


  掛斷了電話我的心怦怦直跳,真是太懸了,好在有蟲爺惦記著這件事,不然可就徹底把這丫頭給得罪了。真沒想到這丫頭脾氣會這麼大,還這麼能沉住氣,按道理她應該是最心急的人才對,可她居然織好絲絹兩天了都沒主動聯繫我,就想看我是否記得這件事,這心機也太重了吧。


  我換下了身上的病號服,和蟲爺一起出了醫院,直接往公墓陵園駛去,一路上我都在緊張的詢問蟲爺,黑貓的事情,但是他卻閉口不談,只說到時自然會有黑貓前來,讓我放心就是。


  等我們趕到墓園的時候,何蕾已經在大門口等了一會了,一見到我就開始抱怨,說她站的腿都酸了,我只好低聲下氣的賠不是,不敢有絲毫的反駁。


  但是她對蟲爺卻非常客氣,一口一個大師的叫著,明顯是在搞區別對待嘛。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進入了墓園,在一排一排的墓碑中間,七繞八拐的穿行了十幾分鐘,才在一個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刻著,父親,何晨光,以及出生和離世的時間,在左下角還刻著兒子,何庭立,孫女,何蕾。


  看來這和老爺子還是個計劃生育的堅決擁護者,保持了一代只生一個的優良傳統,不過這對我來說到是一件好事,以後要是和她成了,就不會有那麼多親戚的破事打擾了。


  見已經到了地方,蟲爺便對何蕾說:「何小姐,絲絹拿出來吧。」


  何蕾依言從包里拿出一個小號封口袋,在裡面有一片掌心那麼大的絲絹,蠶絲被走的亂七八糟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個外行織的。不過這已經算是不錯了,最起碼織出了一片可以寫字的地方,如果可以請外人織的話,肯定能織出更大的面積,據說一些織絲的熟手,用一個蠶繭就能織出一雙襪子了,照這麼推算,十八個蠶繭豈不是能織出一張床單了。


  蟲爺接過封口袋,打量了一下裡面的絲絹,搖頭嘆氣道:「時間太緊了,如果能有時間多練習一下,就能織大一些了。」說著他從衣服內兜里取出一隻鵝毛筆,連同絲絹一起遞還給何蕾,囑咐道:「你只有一次寫的機會,想好了再下筆。」


  何蕾鄭重的接過後,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用鵝毛筆扎破了手指,沾著滲出的血開始在絲絹上書寫起來。


  在她書寫的過程中,蟲爺吩咐我將路上買來的燒雞、烤鴨當貢品擺好,又取來墓園裡用來燒紙的鐵桶,將買來的黃紙搓開後放了進去,整整放了半桶。


  做完這些后我們就靜靜站在一旁,等待何蕾寫完書信,期間我一直不安的探著脖子朝四下張望,想尋找黑貓的影子,但是四周空空如也,別說是黑貓,就是人影也沒見到一個。


  我心裡不免有些擔心起來,要知道黑貓能不能出現,直接關係著何蕾能不能聯繫上他的爺爺,當然這也直接關係到,今後我還能不能和她發展的更進一步。


  眼見她就要寫完,黑貓還是遲遲不出現,我轉頭疑惑的看了蟲爺一眼,心想這老頭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何蕾終於寫完了,只見那張薄薄的絲絹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色的小字,我真擔心何老爺的視力能不能看的清楚。


  見到信已經寫完,蟲爺又伸手從衣服中掏出一個小鈴鐺,讓何蕾確認了書寫無誤后,便輕輕搖響了鈴鐺。


  清脆的銅鈴聲在寂靜的墓園中迴響,一直能傳到很遠的地方,就這麼搖了沒幾分鐘,一隻大黑貓突然跳上了遠處一個墓碑,蹲在上面朝這裡看,彷彿是在確認有沒有危險。


  一看見黑貓出現,我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平穩落地了,看來這老傢伙雖然顯得玩世不恭,但辦事還挺靠譜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就有點讓我鬱悶了,在我的視線里開始接二連三的跳出了黑貓,一隻、兩隻、五隻,足足跑來了九隻。


  這些貓顯得很小心,每向這裡靠近一些,都得蹲在墓碑上觀望好久,嚇的我都不敢伸手去撓一下瘙癢的菊花,生怕自己的動作把它們給嚇跑了。


  這時蟲爺俯身拿起了擺在地上的燒雞,撕成了很多碎塊扔在了我們周圍,燒雞的香味對這些黑貓而言,是無法抗拒的誘惑,它們終於再無法忍耐忘記了危險,紛紛衝上來搶食。


  與此同時蟲爺招呼我點燃鐵桶中的黃紙,在火燒起來后,吩咐何蕾將絲絹投入了火中。


  由於我們放入的黃紙很多,所以燒起來火勢非常的旺,炎炎夏日氣溫本就高,又被火一烤頓時讓人有種呼吸局促的感覺,渾身的衣服瞬間就被汗水給浸濕了。


  何蕾本來屬於那種身體消瘦的人,平時很少出汗,此時也被炙熱的火焰烤的冒出了汗,晶瑩的汗珠點綴著她精美的臉龐,就像是一顆品相出眾的蘋果上滴落了露珠一般,美的都讓人捨不得去咬一口。


  黃紙燒起來很快,大火騰起來一會兒就基本燒完了,就在火焰將熄未熄之際,一團指甲蓋大小的灰燼,被熱氣吹起搖搖晃晃但卻軌跡筆直的飛上了天,奇怪的是這團灰燼居然沒有被四周凌亂的風吹走,而是一直朝著上方飛去,直到消失在我們視野里。


  看到這一幕後,蟲爺微微的一笑說:「大事已成,咱們可以走了。」


  聽到蟲爺說已經完成,我頓時覺得很失望,聽牛哥說這件事都難得不行不行的,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搞定了?


  「這就完了?好像也沒說的那麼難嗎?」


  「哼,聽你這口氣還不太滿意?要不是老夫替你解決了黑貓問題,你就在這慢慢等吧,運氣好一年半載的也許能碰見一隻。」


  「怎麼會不滿意呢,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對了,您是怎麼招來的黑貓啊?是不是用了什麼絕技啊?」


  「這有什麼難的。老子從應下這件事開始,每日都到附近放生十隻黑貓,並且天天為何老墓地周圍的墓上貢品。每天準時搖鈴上貢,久而久之這些黑貓自然一聽到鈴聲就會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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