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十一節
張警官見大家都定定的站著,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明顯是沒理解他的意思,於是繼續給我們分析:「如果拋開那些違反常理的可能,這件事倒也不是什麼難解的迷。如果這家道具公司出於某種目的,故意製造了兩副克隆版的骨架,還特意做了細緻處理,那就會產生這種現象,但是考慮到骨架能自己動起來的反常現象,就不太好推測了,就算出現任何可能都不稀奇。」
經他這麼一解釋,我像被點醒了一樣,猛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這些骨架是不是同一個,其實並不重要,只要能證明襲擊我們的骷髏兵和這裡有關係那就夠了啊,畢竟我們的目的是找出幕後主使,糾結在這些技術問題里,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即使這些骨架和骷髏兵不是同一個,但是它們之間有那麼多相同的細節,已經可以證明其中有著某種聯繫,所以現在我們完全可以繞開這些骷髏的問題,直接找出幕後的主使。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大家,他們聽完都覺得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便準備離開倉庫,去樓上的辦公區搜一下,看看能不能獲得什麼線索。
可就在一行人準備邁步離開的時候,一直在四處翻看的鐵絲兒卻喊停了眾人,只見他不停用腳使勁踩著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響,踩了四五下之後,他抬頭對我們說:「這下面好像是空的。」
我抬起腳也像他那樣踩了幾下,感覺很結實沒什麼特別,便疑惑的問他:「你確定嗎?我怎麼感覺是實心的?」
「你們別出聲,我再聽聽,確認一下。」
鐵絲兒叮囑我們保持安靜,然後從夾克里掏出一把精緻的小錘,趴在地上開始輕輕的敲擊地面,同時把耳朵貼在地上聽敲擊的聲音。
我們幾個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被刻意控制著,生怕打擾到他的判斷。
敲了一會兒后,鐵絲兒爬起來,這次換了肯定的口吻說:「底下確實是空的,應該有個地下室。」
「你到底聽見什麼了?我怎麼就聽不出來這聲音有什麼異常的?」說實話,對於這麼簡單的判斷方式,我確實是感覺有點不太相信。
「魏哥,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百試百靈絕不會出錯的。」
原來,他的這項絕活也是因為業務需要而專門練就的。那些有錢人絕大多數都會在家裡弄一些暗格、暗室或隱蔽式保險箱之類的東西,來存放一些貴重的物品,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這些位置,他特意練就了一雙聲納般的耳朵,只靠分辨敲擊聲音的細微差別,就能準確的找到這些隱秘的所在。
聽完他半吹噓的介紹,我頓時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了,連盜竊都需要掌握這麼多專業技術,那自己當初混不下去,看來完全是自身的問題啊。
自此我對鐵絲兒就多了一分尊敬,看來幹什麼都不容易啊。可是張警官自打聽完,看鐵絲兒的眼神就多了一些讓我捉摸不透的意味,估計等他回去,就要找鐵絲兒好好聊一下了。
既然這裡的地下有個密室,那我們也就不用再去樓上搜查了,我們要找的秘密肯定都集中在了下面的密室里,不然對方幹嘛要費勁的修這麼個東西?
接下來眾人便四散開來尋找密室的入口,按照這棟樓的布局來推測,入口也只能被開在地面上。我們都打開手電筒,開始在整個一層的地面上尋找密室的入口。
我舉著手電筒仔細的觀察著倉庫里的每一塊地磚,一直查到東北角一排貨架后的空地時,突然發現這裡的瓷磚有些異樣,感覺有四塊瓷磚周圍的縫隙明顯沒有合嚴。
順手抄起旁邊架子上擺著的短劍,沿著縫隙撬了一下,那四塊瓷磚便微微向上抬了一點,我一看有門兒,趕緊招呼其他人過來,幾個人一起動手將瓷磚撬了起來,一個四方形的豎井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原來這四塊瓷磚都被粘在一塊鐵板上,當鐵板蓋在洞口上面時外觀沒有絲毫異樣,一眼看去平平整整的不仔細去找還真不容易發現。
眼前的豎井看上去修得非常專業,井壁上還抹了水泥,還有一排鑲在水泥里的鋼筋爬梯,用來出去攀爬。手電筒一直照到底部,能看見豎井並不深只有三四米深的樣子,最下面的井壁一側有一個四方形的開口,應該就是密室的入口。
看到底下居然還有燈光從密室照進豎井,我和張警官對視了一眼,心中不免疑惑,難道這下面還有人?
張警官給王總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就將槍上膛后跨在了身後,第一個爬入了豎井。這個手勢應該是軍隊使用的手語,我也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在爬到快接近入口時,他用倒掛的姿勢探頭向密室里看了一眼,確認沒有異常后才繼續爬到了最下面,一下到地面他就把槍取下來端在了手裡,伸手向我們做了個OK的手勢后,就站在介面處開始警戒。
收到訊號的王總第二個爬進了豎井,緊接著我也爬了下去。
鑽出豎井,就進入了密室,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一個水泥房間,除了沒有窗戶外,和普通地下室也沒什麼差別。
在房間里凌亂的堆放著很多被防雨布蓋著的東西,左右兩側的牆面上還各有一扇鐵門。我隨手揭開了幾個雨布查看,下面都是些生活用品,有罐頭、壓縮餅乾、脫水蔬菜等,還有幾台發電機。
從這裡堆放的數量來看,足夠供應上百人一個月的消耗了。一家道具公司儲備這些幹什麼?這是要準備和哪開戰嗎?
張警官指了指左側牆壁的鐵門,示意我們先看看其他房間。
這扇鐵門沒有暗鎖,是直接用鐵鏈和鑲在牆裡的鋼筋鎖在一起的,我回頭看了一眼右側牆壁上的鐵門,那扇卻裝著暗鎖,為什麼兩扇門要裝不一樣的鎖呢?
看到門上手指粗的鐵鏈,我心中產生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覺,這架勢看著不像是為了防盜,更像是為了鎖住裡面的什麼東西。可是什麼東西非要用這麼粗的鐵鏈來鎖呢?
我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M1911,萬一這門裡鎖著什麼猛獸,我也好有個應付手段。
這種掛鎖對於鐵絲兒來說,簡直小兒科,用根鐵條一捅一擰,鎖頭就咔的彈開了。
輕手輕腳的拿掉鐵鏈,將鐵門慢慢的推開,門裡面是一片漆黑,只能借著外面的燈光,隱約看到門口有一些個頭不小玻璃罐子,而再往裡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們打開手電筒魚貫而入,隨著室內手電筒數量增多,房間中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這間房間面積比外室略小一些,室內整齊的擺著很多圓柱形玻璃罐,罐體很大,都可以裝進一個成人。
我小心的走近一個罐子,借著手電筒的光束向裡面看,當看清了裡面裝的東西后,只覺得頭皮一麻,向後急退了數步,整個後背都瞬間被冷汗浸濕了。
我看到,這些玻璃罐中竟然全是菌絲繭,每個罐里都裝著一個,粗略的數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個之多。
我望向了王總和大飛,此刻他們的眼睛里全是極度的恐懼,看來也認出了這些東西。
但是其他三人並沒見過這東西的厲害之處,所以也沒什麼表現,一個個好奇的貼在罐體上往裡面看。
從這些菌絲繭的大小判斷,這些繭里可能都裹著一具孩子的屍體,也就說這裡總共有二十具孩子的遺體。
這家公司老闆真是個變態啊,整這麼多孩子屍體,難道就是為了像標本一樣放著欣賞嗎?想到這種可能,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慄,能整出這事人的心理得陰暗到什麼程度啊。
我趕緊掏出手機,把這裡的情況都拍了下來,回頭讓老牛他好好看看,他嘴裡的地府特產,已經在這裡批量生產了,看他以後再給我扯這個不可能,那個不可能的。
拍完了這些,我拉過張警官,悄聲說:「趕緊出,這裡面的東西要是都跑出來,天下就大亂了。」
他有些不解,轉頭又看了幾眼,但還是遵照我的意思,準備退出這裡。
可是我們才都轉身準備朝門外走時,卻驚訝的發現那裡正站著一個人,盯著我們看。
借著門口的光線,我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正是當初我們放走的白銀琪,原來這小子壓根沒有改邪歸正,被我們剛放就投了舊主了。
他可能也是剛進來,突然看見一大幫帶著面套,端著槍的人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秒后,他猛然從身後抽出一把手槍,拉開槍栓后就朝著我們射擊。
因為我們的槍就端在手裡,一看見他有動作,也舉槍向他射擊,雙方几乎是同時開的槍。
我們開槍的同時也紛紛貓著腰四下躲避,而他也在開槍的同時向門后躲閃。
「叭,叭、嘭,咔咔,叭,嘭」頃刻間原本寂靜的地下室便槍聲大做,射擊聲、上膛聲、彈殼掉落聲和子彈擊中鐵門、牆壁、玻璃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讓身在其中的我,如實的體驗了一把戰場的感覺。
白銀琪將鐵門關的只留下條縫隙,而他躲在牆后從縫隙里開槍,這樣一來我們幾乎不可能打的中他,而他因為只有一把槍火力不足,很難對我們形成壓制,只能隔一會伸手亂開兩槍,卻不敢探頭瞄準,所以也基本打不中我們。
我蹲在一個玻璃罐子後面,退下槍里的空彈匣,重新往裡面裝填子彈。突然看見面前被打爛玻璃罐中的白繭猛然抖動了一下,這一動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被槍火閃的眼花看錯了,便盯著仔細看了一陣,這下看的一清二楚那白繭確實在動,而且還凍得越來越劇烈了。
轉頭又看了一下其它的罐子,這一看頓時嚇的我手裡的子彈都掉了,那些被打爛的玻璃罐中的白繭,居然全都在動,就像裡面的東西正在掙扎著準備破繭而出。
我沖著王總大喊了一聲:「王總,娃娃們要出來了!」
正在開槍還擊的王總轉頭看了一下四周的罐子,也發現了那些白繭正在劇烈的抖動。眼看就要大事不好,他急速的向張警官做了一連串的手語,隨後便一邊射擊一邊向張警官靠攏過去。
兩人隨即組成了二人戰鬥小組,張警官在前,王總在他側后,他們一邊快速連射壓制對方,一邊快步接近大門。
白銀琪一直被火力壓制,不敢探身從門縫開槍,也不敢探頭向裡面看,所以根本沒意識到王總和張警官已經走到了門口,當裡面的槍聲停止,他探身觀察時,看到的卻是兩個從門縫伸出去的槍口。
「叭,叭!」
兩聲槍響過後,白銀琪栽倒在了地上。
眼見威脅被清除,我跳起來招呼眾人趕緊離開,但是卻已經晚了,周圍響起一連串玻璃碎裂的響聲,隨後就有密集的玻璃碎片向四周橫飛,一些碎片打在我的身上、臉上留下一條條血痕。
碎片飛完后我抬眼看了一下那邊的情況,有兩個白繭已經被徹底撕裂,裡面分別鑽出來一男一女,兩個皮膚烏青的小孩,雖然整個繭衣已經被它們撕掉,但身上還纏有不少菌絲。
兩個小青孩一把打破玻璃罐后,就朝著我們沖了過來,那速度比王濟林還要快上許多,讓人根本來不及躲閃。
那個小男孩直接朝著最近的張揚撲了過去,他哪見過這玩意兒啊,嚇的整個人都呆住了,根本沒有做任何躲閃,直接被跳起的小男孩一拳打在了左肩上,他那將近兩百斤的身體,就像體操運動員一樣,在空中打著轉,砸進了一個玻璃罐中。
而另一小女孩則徑直朝我撲了過來,我舉起換好彈匣的手槍,朝著她就連開了數槍,結果子彈只在她的皮膚上打出一個個淺窩,微微滯緩了她的衝擊速度而已。
她衝來速度太快,簡直就像航母上的彈射器一樣,眼看她急速接近我避無可避,腦海中產生了一個念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