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利益交鋒
這話說的，可算不上有多客氣。
可偏偏被他楚北璃說出來，就算是難聽，秦淮逸也必須聽著。
楊伶護主心切，看著被一噎的殿下，立刻站出來。
“大都督莫要信口雌黃，越州軍民缺少冬衣過冬，關我家殿下什麽事？也不想想，這些年越州楚家軍擁兵自重，風頭無兩的時候，又何曾將京城放在眼裏？現在，遇到寒冬，就伸手問朝廷要衣要糧，越州是將京城當成什麽了？未免也太想當然了。”
楚北璃原本就不想跟一個侍從一般見識，可是，看著楊伶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心間就燒起了溫怒的火焰。
“說我楚家軍擁兵自重，無視京師？試問，我楚家軍是在越州叛國了？還是沒有拚死作戰，將北蠻與金帳王庭阻攔在境外？二十萬楚家軍，在滴水結冰的邊境為我大梁萬萬百姓苦熬著，從來不說一聲苦，不叫一聲累，隻希望朝廷能供給最基本的糧草與禦寒冬衣，這個要求是錯了嗎？過分了嗎？”
秦淮逸見楚北璃露出惱意，朝著身後多嘴的楊伶瞪了一眼後，道。
“北璃你別動怒，都是下人不懂事，才會胡言亂語，你不必將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聽進去。”
楚北璃嗬的一聲笑道，“說這番話的人是殿下身邊的人，他的行為舉止、一言一行有的時候就能代表殿下您，今日聽他一言，臣還真是受教頗多，看來殿下剛才的慷慨激詞也不過如此，身邊的一個下人，簡單的一番話，就讓臣徹底讀懂殿下真正的心思。”
“北璃，你誤會我了。”
“真的是誤會嗎？如果是誤會，殿下如何解釋越州至今都沒收到戶部撥下的冬衣與糧草？如果是誤會，您身邊的人剛才的這斥責，又該如何解答？”
楊伶在被殿下瞪了一眼後就知道自己護主心切闖了禍，如今，麵對步步逼問的楚北璃，他坐立難安，尤其是在看見殿下緩緩沉冷的表情後，就意識到自己要壞殿下的事。
為了殿下，也是為了他自己，楊伶一咬牙，噗通一聲朝著麵色不虞的楚北璃跪了下去。
“大都督息怒，都是老奴口不擇言，才會衝撞了大都督，老奴之言，僅代表老奴的無知，跟我家殿下沒有半點關係。”
說著，先才還頤指氣使的楊伶就又朝著楚北璃連番磕頭，道，“老奴在此給大都督請罪，認打認罰，一切聽從大都督處置。”
看著跪在腳邊的楊伶，楚北璃又瞅向緊繃了嘴角的秦淮逸，一雙琉璃色的眸子漫不經意的在他們二人身上掠過。
最後，隻見原本還動怒的一個人，忽然又輕聲低笑了幾聲。
“楊侍從這是在幹什麽？你可是殿下身邊的人，哪有讓你當著自己主子的麵，跪本都督的？來，快起來。”
說著，楚北璃就將跪在地上的楊伶扶起來，還好心的替他彈了探衣擺上沾染的灰塵。
隨後看向秦淮逸，繼續道，“如今越州情況吃緊，我遠在京城，卻是鞭長莫及，相信殿下定能體諒臣為人子、為人弟的焦慮之情。”
秦淮逸看著楚北璃臉上的笑，也隨之慢慢放緩臉上的表情，“北璃憂心越州之心，我當然能夠體會，隻是北璃，你身為武將甚少早朝，所以不知戶部那邊並非是真的有意扣下送往越州的冬衣糧草。”
“今年年初，南方遭蝗災，大半的良田都被毀了，你也知道，那魚米之鄉乃是我大梁的糧庫，一旦南方有了災情，國庫就會緊縮，何況父皇體恤遭災百姓，下令戶部撥了不少的糧食送去南邊，如今的國庫，的確算不上有多豐厚。”
楚北璃聽著秦淮逸的鬼話，眼中漫著淡淡的笑痕，“但臣知道，殿下您有辦法解決越州缺糧卻衣的問題，不然，您又怎會不顧這酷寒，出現在臣的衙門裏？”
“哈哈哈哈，要不說北璃你同我最有緣分呢，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
秦淮逸知道自己講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楚北璃不愛聽，幹脆就講些他愛聽的，“我自小就仰慕武安侯，如果不是我這幅身子骨不夠硬朗，怕是早就入了軍營，跟隨在侯爺左右為我大梁百姓出生入死，也好一展男兒膽色與抱負，如今越州緊缺禦寒的冬衣與糧草，我是有辦法解燃眉之急，隻是北璃你也知道，如果我幫了越州，父皇那邊可就不好交差了。”
聽到秦淮逸這話，楚北璃立刻就明白，原來戶部扣住越州的冬衣糧草，不僅僅是有秦淮逸的緣故，更重要的是梁康帝不願意讓這批重要的軍資及時送去越州。
想到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心裏盤算的詭詐心思，楚北璃就冷笑連連。
虧得父親在他離開越州之前，還再三勸說他入京後盡量小心應付皇上，隻要讓皇上相信楚家軍永遠都會為保護大梁而肝腦塗地，那麽懸在他們頭上的刀就會被撤回去。
父親真的是在最後一刻都相信著他效忠的君主會信任他的忠心，卻不知，他的忠心早已在那個人的心裏，變的一文不值。
想著在越州出生入死的將士們，想到父親用一身的病痛依然支撐著越州的門戶，楚北璃隻覺得滿腔的悲涼與不值。
千言萬語的委屈與不甘都被他梗在心頭，他睜大了眼睛看向站在他麵前與他談判的秦淮逸，心中雖然不忿，可還是維持著冷靜，語氣從容。
“聽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從臣這裏得到一個承諾？”
說著，楚北璃輕笑了一下，“臣以為，將柳家家主柳文意這些年幹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盡數揭出來，斷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已經算是臣送給殿下您的厚禮了。”
秦淮逸臉上瞬間露出狂喜，就連聲音都拔高了一瞬，“所以說，真的是你在背後出手收拾的柳家？”
楚北璃並不否認，“臣覺得，大梁的百姓還是更渴望有一位才德兼備、溫和寬宥的帝王坐上那個皇位，殿下，如今三皇子沒了他的錢袋子，想必在京中再想籠絡勢力，怕是也沒過去那般如魚得水，殿下何不趕緊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至於武安侯府的支持，隻要殿下心懷天下百姓，體恤將士艱苦，武安侯府很樂意追隨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