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巧言令色的拉攏
“說來還真是有意思，皇城司就在京城裏，但長這麽大卻是第一次來這兒，說起來這都是托了大都督的緣分。”
秦淮逸一邊溫聲說著，一邊笑的和煦的從堂外邁步進來。
明明是皇子龍孫，但他全身上下並無過多奢華打扮。
除卻披在外麵的黑色大氅，裏麵穿著淺藍色的皇子服飾，頭上佩戴著一頂款式簡單的玉冠，整個人看上去溫潤如玉，倒像是個滿腹詩書的讀書人，不僅沒有絲毫的攻擊性，甚至還給人一種親近感。
每次看到這樣的秦淮逸，楚北璃都要在心裏為他喊一聲累。
明明野心不比三皇子秦朔風少，甚至心思比秦朔風還要多，卻偏偏裝出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演戲，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興許在秦淮逸的心裏，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他什麽時候是在演戲了。
楚北璃雖然在心裏對秦淮逸的防備比秦朔風還要來得多，但既然這位身份尊貴的皇子主動找上門，他當然要客氣相迎了。
“臣皇城司大都督楚北璃，拜見五皇子殿下，不知殿下百忙之中前來，是有何事尋臣？”
秦淮逸攤開雙臂，讓楊伶將披在身上的大氅解下，然後走近到楚北璃跟前，舉手投足間盡顯和氣。
“北璃，你我也算是自小相識，就不要這麽客氣了，還記得年幼時，你隨著武安侯入宮，避開所有宮人的耳目，偷偷爬到掖庭那棵老棗樹上摘棗子，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你還興衝衝的摘了棗子遞給我吃呢。”
想起當年自己在皇宮裏幹的那些混事，楚北璃的眼中也見了笑，“臣自小就頑劣，不是上躥下跳，就是爬高鑽洞，為了收拾臣這皮猴性格，父親可是廢了不少的勁兒，讓殿下見笑了。”
見楚北璃願意接自己這番話，秦淮逸語氣更加輕快，“但我卻甚是喜歡你這性子，真性情，讓人向往，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願意將手中吃食分給我的人。”
“那時的你，坐在棗樹上，笑的一臉燦爛，我站在下麵看著你，才恍然明白，原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活的像宮中的孩子的一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話楚北璃可不敢隨意接，“殿下言重了，您身份尊貴，受京中百姓敬仰，就連皇上也多是誇讚您仁善至極，又有誰敢讓您處境堪憂。”
聽著這些並不走心的恭維之語，看出楚北璃對宮中之事不多做評斷的樣子，秦淮逸將他的謹慎收入眼中。
轉身，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繼續悠然感慨著，“北璃，你可知，今日我來尋你，是為了什麽？”
“殿下總不會是來找臣敘舊的吧。”
秦淮逸哈哈笑出聲，“你呀，還是跟過去一般無二，說話十分有趣，沒關係，你不願意主動提起，我來開這個頭，誰讓北璃你從小就對我的脾氣呢？”
“你也知道，這些年三哥一直刻意針對我，這也是作為成年皇子的悲哀，很多時候我都羨慕還沒長大的小七，正是因為還未成年，所以他不會成為勾心鬥角的犧牲品，而我，就算是被動的，也不得不跟自己的兄長艱難周旋，所求也不過是在京中能有一席之地可供生存罷了。”
說到最後一句，秦淮逸麵露無奈的朝著楚北璃看了一眼，見他神情平靜，繼續補充道。
“如今的大梁，一切看似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可實際上危機卻已出現在各處，朝堂上，群臣更樂意爭權內耗，至於地方，不用想也能猜到，就連京城都是這樣，朝堂之外的地方又該是何等令人憂心的情景？”
“文官不思內政，武官良莠不齊，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而更要命的是父皇至今讓儲君之位空懸，百官天天都在揣測天子之心，忙著各處站隊，又哪裏來的精力為天下百姓生計擔憂？”
“這些年，如果不是有楚家軍牢牢看護住我大梁的國門，將北蠻與金帳王庭拒之境外，恐怕我大梁的國土上，早就燃起戰火了。”
說著，秦淮逸就站起身，朝著楚北璃就躬身一拜。
楚北璃看見他的動作，趕緊閃身避開，“殿下這是做什麽？臣可受不起您這份大禮。”
“不，北璃，你受得起，因為你是代越州軍民所受，代功在社稷的你父兄所受。”
說著，秦淮逸就又歎了聲氣，“我知道，這幾年越州那邊也十分艱難，但是你在入京後也看見了，現在的朝堂實在是混亂不堪，隻要一日儲君之位懸而未定，不僅是京城，就連越州那邊也不會安寧的。”
楚北璃看著眼前謙謙君子的秦淮逸，再一次感慨不愧是近幾年在京中攬盡民心的五皇子。
瞧瞧這惺惺作態的樣子，還有這入木三分的演技，連他這種常去茶樓中看戲的老手都要不僅感慨，這小子生在皇族中真是屈才了，他真應該出生在梨園裏唱曲兒啊。
楚北璃垂眸淺笑，看著自己露在外麵的黑色鞋尖，道，“臣多少聽懂一些殿下的意思，若臣沒有意會錯的話，您是希望臣能夠站在您這邊，為您將來爭奪儲君之位加些底牌？”
麵對楚北璃的拆穿，秦淮逸不慌不忙。
反而還麵露苦澀，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我知道，三哥事事都比我做得好，還比我會討得父皇的歡心，隻是三哥這個人你也了解，他心胸算不上寬廣，還有點不太能容人，遠的不說，就說如今的越州情況，北璃，你覺得等三哥坐上那個位置，他會如何安置越州的二十萬楚家軍？”
“朝堂上，可是有不少聲音都在議論武安侯擁兵自重，越州之地，幾乎都快成一處不受我朝管控的封地，在民間，還有百姓在私下唱調，越州軍民隻識武安侯，不認大梁帝，這些話如果被三哥知曉，別說是武安侯府，恐怕就連整個越州，都會遭到雷霆之怒。”
“北璃，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流千裏，如果真到了那麽一天，大梁危矣，天下百姓危矣，你我錚錚男兒，絕對不能眼看著這地獄之日的到來，我們自幼相識，有著過去的情分，我相信就算是為了越州的幾十萬軍民，你也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楚北璃看著苦口婆心為自己審時度勢的秦淮逸，瞅著他說的連他自己都感動的臉，再度輕輕笑出聲。
“殿下，您莫不是忘了，就眼下而言，讓我越州數十萬軍民無冬衣禦寒，無軍糧過冬的人，正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