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夫人的刻薄心
春暉園這邊，老夫人的確是在一大早就收到了齊霄生病的消息。
這個小孫子對老夫人來說就是她的眼珠子，平日裏磕了碰了，都會讓老太太抱著心疼許久，何況是生病？
想到現在這個家是齊瑤管著的，老夫人難免在心中生出不滿，“阿霄生病，齊瑤呢？她這個當姐姐的在什麽地方？難道，她還將對韓氏的那股子怨氣發泄到一個孩子的身上不成？”
春梅看著說出這番話的老夫人可不敢隨便接，趕緊為老夫人端上茶水，柔聲勸著。
“老祖宗，您若是想見大小姐，奴婢這就差人去將她請來，您看您，眼下自己身子骨還病著呢，咱們要聽大夫的話，不可再動怒，也不好再操心，不然身上這病可就難好了。”
老夫人還是能將春梅的話聽進去的，在押了一口茶水後，道，“如果不是老身這身子骨不爭氣，又怎會真的同意我兒的提議，將這偌大的一個家交給一個女娃娃來管？”
“要我說，她就是個孩子，連自己的事兒都顧不全，瀚言也真是的，竟將阿霄的管教權也交給了她？實在是胡鬧。”
春梅訕訕的站在一邊，趕緊示意身側伺候的下人去請大小姐。
那下人不敢耽誤，快步出門，隻是還未走出春暉園的院子，就看見大小姐帶著貼身丫鬟來了，當下就鬆了口氣。
齊瑤剛來到春暉園就碰見了老夫人身邊的人，瞅那下人的神色多少就猜出老夫人應該是已經知道青鬆院的情況了。
對她那位親祖母，齊瑤是了解一些的。
老夫人少女時期嫁入日漸沒落的侯府，老侯爺不是個多爭氣的，支撐不住家業，所以沒少讓老夫人受苦，也沒少讓老夫人在京城的女眷中受白眼冷落。
好在老夫人的肚皮爭氣，生下了能文能武的侯府嫡長子，也就是現在的鎮國公齊瀚言。
當年京城大亂，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可對國公府來說卻是一個重大轉折。
因為就是借著那次晏王之亂，還是公府世子的齊瀚言力挽狂瀾，一飛衝天，不僅平蕩亂局，還救駕有功，從此算是徹底將國公府帶出低迷的泥澤，一步步重歸一等世家的行列。
如今的老夫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但興許是過往磨礪的歲月在她的身上已經留下了太深的烙印，讓老太太至今一把年紀了，依然成天戰戰兢兢，生怕國公府再倒退回過去那段艱難的日子。
所以這些年，老夫人將國公府的前途看的比什麽都重要，誰能給國公府帶來榮華富貴，就是她眼中的香餑餑，誰對國公府無用，她就會直接選擇無視。
就看看老夫人待齊瑤前後不一的態度，就能看出這個老太婆有多勢利現實。
再加上老夫人性格並非是個多寬厚的人，骨子裏有幾分狹隘刻薄與咄咄逼人，所以齊瑤一早就知道，在這個府中，真正最難相處的人就是住在春暉園裏的這位老祖宗。
眼下齊霄忽然生病，以老夫人疼愛齊霄的程度，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到她的頭上，這也是她為什麽一大清早連早膳都來不及用，就直奔老夫人這邊的原因。
她要用實際行動堵住老夫人的嘴，因為她要在府中生活，就繞不開這位份量頗重老祖宗。
待齊瑤一進門，眼尖的春梅就看見了。
春梅在私下與齊瑤達成了某種默契，自然願意幫她一二。
所以春梅立刻伶俐的喚出聲，“呦，大小姐這麽快就來了，一定是大小姐知道老夫人也緊張小公子的情況，第一時間就趕來向老夫人您匯報呢。”
聽見春梅的聲音，半躺在床上將養著的老夫人這才抬起下垂的眼瞼看向未施粉黛的齊瑤。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她這位孫女這樣麵容樸素的出現在她麵前，“你這是什麽樣子？給了你管家權，竟讓你忙的連收拾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麵對老夫人並不友善的聲音，齊瑤的臉上始終帶著笑。
她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後，道，“孫女這幅亂糟糟的樣子的確是礙著祖母的眼了，是孫女的不是，隻是昨夜孫女一直照顧在阿霄的身邊，天亮了見阿霄好了些這才急忙趕來向祖母請安，是孫女有失儀容，以後再也不會了。”
聽到齊瑤這麽一說，老夫人眼中的不悅才算是退了些，“你是說，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留在青鬆院照顧阿霄？”
“正是，昨夜孫女剛準備入睡，常慶就急惶惶的跑來說阿霄病了，孫女也是嚇了一跳，趕忙又是找大夫又是照顧的，一直忙到後半夜阿霄的情況才緩和了些，原本是想要告訴祖母的，但考慮到祖母眼下身子也不好，以免在夜裏驚著您，才一直瞞到現在，還請祖母責罰。”
說完，齊瑤就提起裙擺跪在地上，朝著老夫人就一磕頭。
老夫人聽到這番話，又看見齊瑤做足了恭敬認錯的態度，當下，就算是再有不滿，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再加上這個孩子忙活了一晚上，一大清早連妝容都未來得及妝點，這個時候如果她真的怪罪，隻怕苛待晚輩的名聲就真要扣在她頭上了。
考慮到自家兒子對這個丫頭的疼愛程度，老夫人就趕緊示意春梅將齊瑤扶起來。
然後，在臉上擠出笑，眼角堆著褶子，拉上了齊瑤的手就輕拍著，“你這個孩子，怎麽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祖母有多嚴厲，為了照顧阿霄你也辛苦了，瞧瞧這臉色，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好了，祖母都知道了，你盡心盡力的照顧你弟弟，是個好姐姐，現在既然阿霄的情況已經穩住，那你就趕緊回去休息吧，養養精神，別照顧好了阿霄，自己又病倒了。”
齊瑤溫順的任由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臉上露出恬靜的笑容，“這些都是孫女應該做的，孫女不覺得辛苦。”
“哎呦，真是我的好孫女，快，春梅，送大小姐回去，對了，我的私庫裏還有兩根三百年人參你給大小姐拿出來，讓她拿回去自己用了，她這幅柔弱的身子也該好好補補。”
春梅領了話，立刻就帶著大小姐走出老夫人的臥房。
齊瑤也是在離開了老夫人的視線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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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玉竹抱著裝著人參的盒子走在大小姐的身邊，小嘴撅著，“今日幸虧小姐來的及時，不然以老夫人那架勢，怕是又要將小公子的生病怪罪到您的頭上。”
對她這位刻薄現實的祖母，齊瑤早就習慣了，“應付這樣的人，就是盡可能堵的她沒有任何理由去發作，這樣，我們就能全身而退。”
“好了，這件事不用再提，下個月祖母的壽辰才是我們手頭最要緊去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