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激勵
齊瑤被這小家夥喊的心尖都軟了，看著他發幹的嘴皮，就讓常慶端來清水，小心的一口一口喂給他。
看著靠在她肩膀上，艱難吞咽著溫水的齊霄，齊瑤就滿是無奈，“生病了為什麽不找大夫來看？你還當自己是過去那個不懂事的孩子嗎？真是白送你出去念書了，半點用都沒有。”
齊霄聽著從頭頂上傳來的訓斥，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看著那顆顆晶瑩的淚珠可憐兮兮的掛在他纖長的睫羽上，齊瑤也是無比心疼。
但還是不驕縱著他的脾性，“現在裝可憐沒有用，你也不想想，生病了難受的是你自己，這是你的身子，你不照顧好，還指望著誰來照顧你嗎？”
“反正我的身子已經被毀了，早晚都是要死的，又何必再折騰？”齊霄低啞的嗓音聽的齊瑤心口一痛，她是著實沒想到在這個小東西的心裏，是這樣想著自己。
當即，她就有了幾分怒意。
在將手中的茶盞擱到一旁後，她扶著齊霄的肩膀，看著他燒紅的臉頰，“是誰給你講的這些喪氣話？”
齊霄淚眼朦朧的看著生氣的長姐，死死地抿著嘴，又拿出往日那副耍橫倔強的模樣，不吭聲。
齊瑤看著這樣的齊霄也不逼迫他，而是杏眸一橫，側眸不悅的瞪向房中伺候的常慶幾人。
常慶被嚇的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大小姐息怒，奴才們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小公子麵前胡說八道。”
齊霄看著被嚇跪的常慶，曉得他眼前的長姐是個有本事的。
他不願意看著自己的過錯讓他人背負，緊閉的嘴巴在這個時候張開，“阿姐衝他們生氣做什麽？我又不是沒耳朵，也不是沒眼睛，表姐與表哥和謀害我，這件事鬧的這麽大，又怎麽可能瞞得住我？”
齊瑤就是故意嚇唬常慶幾人，為的就是讓齊霄主動開口。
她這個弟弟她最了解，雖然性子驕橫了點兒，可是齊家人骨子裏的那股善良卻是與她如出一轍，見他主動開了口，事情就好辦了。
“你就是因為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明白自己是真的中了毒，所以就自暴自棄，打算折騰自己這幅本來就不爭氣的身子骨嗎？”
齊霄臉上掛著淚，小小的一個人團成一團坐在錦被裏，烏黑的頭發被他睡的亂糟糟的，甚至有些還貼在腦門上，可可憐憐的模樣就像是遭到了拋棄與背叛，除了無助的哭泣不知該做什麽。
“難怪阿姐總是笑我蠢，沒錯，我是真的蠢，我竟然相信害我的人，把那些蛇蠍心腸的人當成是自己的親人，不僅連累了自己，就連母親也被連累，現在母親被送走了，我也變成這個樣子，在這個家裏隻能等著熬死，還有什麽可期盼的？”
齊瑤就是看不得這年紀小小的小東西居然生出了春恨秋悲的心境，這哪裏像是個正值頑劣年紀的小屁孩該有的心思？
看來，在當初拆穿曹家兄妹之後，她就該直接來見這個小東西，好好寬慰他，而不是眼瞅著他鑽了牛角尖。
“阿霄，你知道我是來自民間吧。”
齊霄不明白長姐為何突然有這麽一說，隻是撇了撇嘴，聲音嗡嗡道，“廢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從小走丟，是父親剛從嶺南尋回來的。”
齊瑤將齊霄額頭上濕漉漉的頭發撥開，繼續道，“我年幼時是在鄉間長大的，曾見過被獵戶的捕獸夾夾斷後腿，用三條腿奮力奔跑的野兔，也見過剛剛出生的牛犢用力的支撐著發軟的四肢，不怕摔倒的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站立起來。”
“阿霄，你能投生在國公府這樣一等一的世家裏，已經是占盡了極大地時運，眼下，你不過是受到了丁點挫折，就這樣要死要活，你說說看，你是不是連野兔，連小牛犢的半分勇氣都沒有？”
說著，齊瑤就輕聲一歎，“你的身體的確是遭受到毒藥的摧害，從今往後無緣武學，無法繼承國公府的傳承，可是你別忘了，我將你送去裘府，拜老太傅為師，隻要你肯努力，照樣能闖出一條康莊大道。”
“你是鎮國公府的小公子，是父親的兒子，咱們齊家人就沒有孬種，你想想大哥，他剛十歲出頭就被送去了越州，靠著自己的本事掙來今天的榮譽，難道你就真的比大哥差，比我們的父親差嗎？”
“阿霄，你要記住，在這個世上，隻有你自己能打倒你自己，隻有你自己能放棄你自己，但隻要你咬緊牙，不認輸，就算身體羸弱一點，你也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齊霄睜大了眼睛看著苦口婆心同自己說出這番話的長姐。
這樣的話，他是第一次聽見，就連父親都從未同他說過，他知道，長姐的這番話是為了他好，也是真心為他考慮。
看著這樣的姐姐，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終於在一聲幾近崩潰的嗚咽中，他放開喉嚨大哭出聲。
小家夥撲進姐姐的懷中，死死地抱著她，就像是抱緊了他人生最後一塊浮木，渴望著被救贖，不被再丟棄。
齊瑤也緊緊地回抱著齊霄，把這個瘦瘦小小的人兒緊緊地護在她的懷裏。
溫柔的輕拍著他的脊背，安撫著他的不安與心中的傷痛。
“阿霄，你還小，沒有人會嘲笑你被奸人所騙，人活一世，任誰都會摔跟頭，這次經曆我們隻管好好記住，漲了教訓，以後在結識新朋友的時候，咱們也算是有了經驗。”
“至於母親，她雖然糊塗，但畢竟對我們姐弟有生養之恩，你若想見她，等天暖之後，我會找機會同父親說，讓你去莊子裏與她相見，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愛惜你的身體，不可再像今日這樣攔著常慶去找大夫，也不可再說這些喪氣話，明白嗎？”
齊霄緊緊地抱著長姐，小小的腦袋依戀般的靠在她的懷中，聞著長姐身上讓他安心的味道。
小家夥用力的點著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很快，大夫就被找來了。
雖然齊霄這次高熱來勢洶洶，但小家夥多數是心情鬱結所致，在被齊瑤打開了心結後，再配上大夫開的藥，經過一晚的悉心照料，在天亮時，總算是把熱度退下去了。
齊瑤一直守在齊霄的床頭照顧著他，看他在睡夢中睡的香甜，又瞅了瞅外麵大亮的日光，就輕聲喚來常慶頂替自己的位置。
她在簡單的梳洗過後，打算去一趟春暉園。
昨夜青鬆院折騰了這麽一出，想必天亮後老夫人那邊應該也知道了齊霄生病的情況，她要趕在老夫人派人問之前，自己先去老夫人那邊說明情況，以免老夫人多想。
再考慮到齊霄剛剛經曆一場病痛，齊瑤就叫來翠屏。
“你親自去一趟裘府，替小公子向裘府私塾請兩天假，阿霄身子弱，就算現在退了熱，也該養兩天再去上課比較好。”
翠屏領了話，立刻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