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納妃禮

  龍玄發出招賢榜後,有桑州季氏奉上了一紙藥方。


  桑州季氏世代行醫,卻有祖訓,生不入官門,所以季氏世代隻在民間行醫,無人應選入朝為醫。此次季氏奉上這紙藥方,也隻是說錦王維為國操勞至此,身為大周百姓理應回報,婉拒了龍玄在招賢榜上許下的爵位厚祿。


  羅維用了這藥方,身子竟然也漸漸有了起色,至少不再終日纏綿病榻。龍玄大喜之下,賜以了季氏大周國醫的封號。


  轉眼入冬,此時年滿十五歲的皇長子龍霄,也到了納妃的年紀。


  龍玄本想替龍霄納諸國的貴女,隻是龍霄卻隻想納一些大周的官宦之女,不想自己的納妃也成為龍玄算計得失的工具。這對皇家父子再次爆發衝突,最後驚動了羅維,在羅維的作主下,龍玄讓了步,允了龍霄自己定下側室的人選。


  龍霄看羅維這次還是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向羅維吐露了實情,他於一次春郊狩獵之時,在上都城外偶遇了工部員外郎何敬的小女,從此就無法忘懷那個在春風中,望他含羞微笑的少女。


  羅維卻不記得這個何敬是何許人也,命人去打聽了,才知道這何敬隻是工部候補的員外郎,六品的京官,家世也一般,何敬出生於浙州一個普通農家,十年寒窗苦讀才得以一朝中的躍入龍門。何氏這樣的家世讓羅維為了難,一個六品小官的小女,如何能成為皇長子的第一個側妃?

  龍霄得知羅維命人去打聽何氏的家世之後,忙就趕了來見羅維,隻往羅維的躺椅前一跪。


  “你這是又要做什麽?”羅維也知道龍霄這是了何事,隻覺得一陣頭疼。


  “六皇叔覺得那個何氏不配入宮嗎?”龍霄問羅維道。


  “入宮也可,”羅維說:“做一個女官,還是與你日日守在一起,隻是這個側妃,你還是另選他人吧。”


  “六皇叔,”龍霄急道:“她是個好女子啊。”


  “你都沒與她說過話,怎麽知道她是好女子?”羅維的眼神一厲,道:“你們已經私下相會過了?”


  龍霄急忙搖頭,“沒有,六皇叔我怎麽敢毀一個女子的清白?”


  “那你怎麽知道她是個好女子?”


  龍霄低頭道:“那日我在城外見她,路上那個老婦跌在地上,隻因是個乞丐,路人皆避如髒物,隻有她帶著丫環上前,將那老婦扶起,還贈了衣食。我看她自己也不是出身富貴之人,這樣的人,心應該是好的。”


  羅維歎一口氣,他將這個何氏已經打聽的清楚,龍霄沒有看錯,那是個心善的女子,“你知道這宮裏是個什麽地方嗎?”羅維問龍霄道:“她的母族隻是一家家有幾畝薄田的農戶,幫不了你,也護不了她。霄兒你這一生,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子,我們先不說你未來的正妻會是怎樣一個顯赫的出身,就是你的那些側妃妾室們,也一定個個出自豪門大宅,我問你,你要如何護住這個你說愛她的女子?”


  龍霄被羅維問得啞口無言。


  “宮裏的風雨太大,不適合何氏這種太過嬌弱的女子,”羅維有些憐惜地看著龍霄道:“就算她可以活下來,也一定不是你當日在城外看到的那個女子了。”


  龍霄改跪為坐,依著羅維的躺椅,坐在了羅維的身旁。


  “真為她好,就忘了她吧,龍氏的門第太高,她邁不過的。”


  “我不甘心,”龍霄將臉埋入了臂彎裏,悶悶地道:“六皇叔,我這輩子想要的東西一樣也得不到嗎?”


  羅維伸手摸了摸龍霄的頭,“除非你變得足夠強大,霄兒,等你可以一手主宰一切的時候,你才可以讓旁人知道你的喜好。”


  龍霄抬頭望向羅維。


  “你這麽職明,應該能懂我的話,”羅維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側妃人選讓謝師父替你留心一下吧,現在不納諸國貴女,於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皇家父子,想要父慈子孝不容易,你要記住六皇叔的話,你的父皇於你,先是君後才是父。”


  “那那個何氏女能等我到那一天嗎?”龍霄問羅維道:“六皇叔,她若是嫁人了怎麽辦?”


  “那你們就是有緣無份,”羅維道:“霄兒,你癡情不起的,就不要再想著了。”


  “為什麽我要生在皇家?”龍霄將頭靠在了羅維的手臂旁,問羅維道:“為何我娘要嫁入宮中?”


  “這就是你的命啊,”羅維摸著龍霄的頭,龍霄的頭發,與龍玄的一樣,有些偏硬。


  龍霄從此以後再未與人說起過何氏,那個上都城外,衝他含羞一笑的少女從此成了龍霄心中的一個夢。直到許多年後,他也已是三宮六院,美女三千的時候,再見到早已嫁為人婦,膝下兒孫承歡的何氏女時,他們都已是白發蒼顏,不複當年的模樣,望著這個自己記了一生的女子,笑容恬淡滿足,龍霄才確定自己沒有信錯他六皇叔的話,他當年的決然放手,其實是成全了這女子的一生。


  半月之後,龍霄的納妃禮舉行。


  謝語此時對龍玄的三子都已經知根知底了,龍霄最讓他看好,所以當龍霄請他幫忙選側妃人選時,謝語沒有推辭,真就幾番思量之後,才為龍霄定下了四位側妃。


  龍霄納妃的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溫暖的幾乎不像是冬季裏的溫度。


  羅維坐著步攆去傾文殿,龍霄的納妃禮,他就算不全程陪著這個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皇子,也要去露一下麵,親手向龍霄送上自己的賀禮,好像隻有這樣做,羅維才覺得自己算是盡到了心意。


  龍玄在羅維早一步到了傾文殿,本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向龍霄說些勉勵的話,隻是話說出了口後,又成了一番君上對臣下的訓導之詞。


  龍霄早已不將龍玄看作父親,隻一味地低頭應承,心裏卻在盼著羅維早一點到,讓他好擺脫上座的這個君王。


  福到站在傾文殿外,遠遠地看到羅維的步攆過來了,忙就進殿去向龍玄稟報。


  羅維卻在這時看到了路邊與侍衛們跪在一起的一個少年,也是穿著皇室子弟的正裝,隻是不知為何會與侍衛跪一起。“你是誰?”羅維讓步攆停下,問這少年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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