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發
「那我們跟外面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丘哲有點想不明白。
「本來就沒什麼區別呀,」羅正彪理所當然地道:「只不過他們跟我們不在一個圈子,尿不到一起罷了。」
「還是有區別的,」張洵笑道:「我們這些人,都是有正經傳承的,祖師爺都沾親帶故,所以做事也有些底線,吃相也好看點。千佛寺有求於人,當然會找我們這些知根知底的人,起碼我們拿了好處,也會辦事。換成外面那些人,怕是吃干抹凈就不認賬了。」
「意思就是我們更可靠一點?」
「你這麼說也沒錯,如果外頭那些人靠得住,千佛寺何苦做惡人。話又說回來,這些人也是本領不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若是裡頭有個鍊氣化神境界的高手,千佛寺早就上門去求人家了。敢攔著他們,就不怕他們搞鬼,無非是多費點手腳。」
丘哲點點頭,對張洵叫自己來的用意已經基本明了。無非又是一場交易,千佛寺是買主,而周放鶴跟張洵他們既是賣家又是掮客。之所以喊自己過來,一是分潤點好處,二來也是加強他手上的籌碼。這個世界幾千年來就是如此,不管什麼圈子,等價交換都是通行法則。在利益面前,乞丐也好、王侯也罷,誰也不比誰尊貴,誰也不比誰清高。
至於這個「等」字怎麼理解,價錢又該如何商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洵跟羅家兄弟走後,丘哲關上房門,確定四下無人,他吁了口氣,坐到床上,開始運功調息。
白天跟明苦和尚那一戰,丘哲雖然破了對方的缽盂法器,但是剛剛煉成的劍器也受到損傷。這劍器與他肺脈相連,一損俱損,一番調息過後,他吐了幾口淤血出來,覺得輕鬆了不少。
「這明苦和尚的法力好生厲害。」
回過神來,想起白天的事情,丘哲尤有餘悸,那明苦和尚一身本領,還在張洵之上,除了自家那位深不可測的師父,丘哲認識的人裡面,就再也找不出比這和尚更厲害的傢伙。
若是他想得不錯,這個明苦很可能已經突破到鍊氣化神,達到了自己一直可望不可即的演法境。否則,以丘哲現在的修為,也不至於全程被壓著打。
要不是靠著剛剛煉成的劍器,打了對方一個出其不意,丘哲自問絕無可能從對方那法器中逃脫。
「若我猜得不錯,那件缽盂法器,很可能是類似袖裡乾坤之類的法術。」想到這裡,丘哲不由得有些眼熱。修行之人到了演法境,在佛門中又可稱為行者,一身真氣開始化為法力,就可以施展真正的法術。
而什麼是法術?很多人可能不太理解。舉個簡單的例子,一拳打死一頭牛,算不演算法術?不算。因為這件事固然不容易,但是只要力氣足夠,終究是在正常人理解的範疇。與此類似,跑得快、跳得高、刀槍不入之類的本領,也算不得法術,這些都只是人類體能上的強化,屬於物理學能夠解釋的範疇。
而真正的法術,用現代化一點的定義,那就是:能改變客觀物質規律的,就是法術。
用這個定義去分辨,很容易找出劃出屬於法術的範疇:比如點石成金,比如七十二變。明苦和尚的缽盂能夠隨意變大變小,改變客觀的空間格局,這就是真正的法術。
雖然鬥法的結局,看起來是丘哲佔了上風,其實不過是一時之勢。若非張洵突然跑出來打岔,而明苦和尚也無意糾纏,否則丘哲相信,若是自己當時真正動了殺心,鹿死誰手真的無法預料。
丘哲走到窗邊,張口吐出一道白氣,漸漸凝聚成一柄飛劍形象,在半空中虛懸著。他席地而坐,口中不斷有紫金之氣溢出,將劍器包裹住,慢慢修復劍身上的傷痕。
這傷痕並非物質上的缺失,而是靈性受挫。丘哲此刻煉劍不單是煉劍,更是借著煉劍的過程,修鍊白帝大魔神功。
五帝大魔神功,排在修行第一順位的,毫無疑問是黑帝靈珠。黑帝主水,其色尚黑,大利北方。水乃生命之源,也是一切有靈眾生孕育的根本。
丘哲煉成黑帝靈珠和青帝靈珠,按照他本來的打算,自然是繼續修鍊黃帝靈珠,紮實根基。只是在和明苦一戰之後,他改變了主意,將白帝靈珠的修鍊提到前面。
白帝主金,在五帝之中殺伐第一,對眼下的丘哲來說,這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最實際的選擇。
天地間越發的靜謐,丘哲閉著眼睛,用著特殊的韻律呼吸,心裏面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耳朵里聽到極遠處的田野,那一聲聲清亮的蛙鳴。外面的天空像藍色的幕布,星星零零散散地掛在幕布上,一點也不顯眼。
在都市的鋼鐵叢林里,再也看不到這樣的夜色,只有在遠離工業文明的深山老林,才能擁有如此的風景。
兩天以後,眾人在千佛寺的大殿集合。由周放鶴跟慧光方丈主持,從前來幫忙的人裡頭挑了十五人,加上千佛寺的九名精英弟子和一名嚮導,連同無相宗的三位明字輩僧人,一行共二十八人,踏上了前往雲霧澤的旅途。
這個時候,丘哲才知道,原來並不是所有來幫忙的人,都能夠有機會進入後山。被挑剩下的人,只能留在寺中,幫忙應對可能發生的變故。
張洵跟丘哲自然都在中選之列,羅家老三卻被留了下來。一行二十五人收拾好行李,先行出發前往後山。明燈師兄弟則留在最後,幫忙守住通往後山的必經之路。等到將外頭的惡客打發乾凈,再追上眾人。
千佛寺帶隊的是慧性和尚,他一直想要留在寺中守衛,只是坳不過方丈的決定。一路上滿面憂慮,只是不好開口。
「不用擔心,」周放鶴安慰他:「外面那些旁門左道,都是些烏合之眾,人數再多又能怎樣。有無相宗的三位高僧坐鎮,不會出什麼岔子。等到時辰一過,這些人無機可乘、無利可圖,自然就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