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算什麽
獄卒為了討好新皇，也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私欲，便使勁用刑折磨著被粗鏈束住四肢不能動的百裏子衿，用盡了渾身解數。
可是，百裏子衿隻偶爾抬眸冷冷瞧他一眼，淡然自若的眸看向他的時候，他的鞭子都要顫抖得握不住。
黑沉的牢獄寒冷刺骨，四麵的牆透著風，卻不透半點陽光。
獄卒內心顫抖，怎麽會有人身陷囹圄，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後還能如此淡然？
難道是因為他是真龍天子……
不，皇囚一定是在強作淡定，隻是為了自己曾經擁有過百裏家的江山而不想跌份兒！
還當自己是皇帝呢！
獄卒冷笑一聲，篡位的賤民之子，野心也太大了些。就算曾經是皇帝又怎樣，現在還不是栽在他一個獄卒的手裏！
他冷笑著呼喚手底下的小獄卒過來，在他們耳畔低語幾聲。
百裏子衿看著獄卒唇邊的邪笑，心底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閉眸，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冰眸掃射向那個獄卒：“朕警告你，若出格，待朕翻身之日，你便死無葬身。”
“出格？不知道什麽算是出格呢？”那獄卒仿佛是聽了世界上最大一個笑話，麵容輕蔑，“一個篡位的賤民，也想翻身？你以為你是鹹魚啊！”
“這世界上，並非是為人魚肉的鹹魚才會翻身，同樣的，還有深海裏的巨鯊，轉背之間，勢如破竹，大浪定然會傾瀉而下。”百裏子衿聲音低沉，好似漫不經心般娓娓道來，幽深的眸子平靜如水，暗含著篤定的威脅。
那獄卒竟有一瞬間被震懾住了，倏爾又好像被惹怒般吼道：“少他媽威脅老子！老子不怕！”
“拿來了沒？那麽慢呢？”那獄卒話尾有一絲上揚，聲音粗獷向後麵喊道。
隨後就聽見兩個小獄卒的聲音：“拿來了拿來了。”
百裏子衿鳳眸微眯，冰冷的眸光掃射過那兩個小獄卒抬著的箱子裏，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呼吸不由一窒。
那是怎樣的一番景色，他無法描述，也無法忍耐。百裏子衿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一根一根豎了起來，讓他心頭微微顫抖。
滿箱的蛇，綠油油的蛇，黃燦燦的蛇，五彩斑斕，如一條條會蠕動的絲綢帶，擠在一個箱子裏，纏繞著，旋轉著。
惡心，百裏子衿隻覺惡心。雖然這箱子的蛇肯定都是無毒的，沈羽留著他還要慢慢折磨，不會讓他就這樣死去。但是……
真的好惡心。
突然，隻聽“咚”一聲，須臾間一個冰冷的鐵製囚籠從天而降，在那獄卒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中哐當落地，將百裏子衿整個困在了牢籠裏。
百裏子衿心頭微顫，眸光幽深看向那獄卒，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冷氣息。
“還巨鯊，我看這下你怎麽出來！像條狗一樣！”那獄卒說著已走到了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嗤笑道，眸子裏滿是驕傲和嘲笑。
這時，兩個小獄卒已將箱子抬到了那個獄卒手邊，他低頭看一眼，獰笑著伸手揪住了一條蛇的七寸，從一箱子纏繞著的蛇中將它抽了出來，順著牢籠縫甩到了百裏子衿脖頸上。
金燦燦的蛇口中伸著閃著綠瑩光唾液的蛇信子，纏繞在百裏子衿脖頸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勒到窒息。
百裏子衿閉眸，緩緩調整著氣息。
那獄卒見此便又抽出了一條花蛇，甩到了百裏子衿肩膀上。那花蛇在他肩膀上蠕動良久，最後垂掛在了百裏子衿胸前。
“不如一次將這箱子蛇都倒到朕身上，便不必一條一條來了。”百裏子衿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目光幽深而蔑視，這一刻，獄卒竟然有種下意識想下跪的錯覺。
是了，那是種，君臨天下的高貴氣質。雖然百裏子衿現在在囚籠裏，卻仍然不減風華。
可是，他明明是階下囚！
“倒，打開牢籠往他身上倒！”那獄卒徹底惱火了，從遠一些的桌上找牢籠鑰匙，卻怎麽也找不到。
“孫頭兒，皇上把鑰匙拿走了，讓您每天一條一條來就是。”一個小獄卒諂媚笑著道。
“好吧！”那獄卒啐了一口，又不斷從箱子裏拿出蛇來，一條條地往百裏子衿身上放。
轉眼間，他身上已是斑斕一片。百裏子衿沉眸，緩緩深呼吸一聲。其實他還可以忍受，這種程度。
男人總是有他自己的陰暗麵和承受度。隻要玖兒看不見，這樣殘破不堪的他，那這樣的折磨，又算得什麽！
他，可以忍！
臥薪嚐膽，他要等。等著千殤和林南，還有李太尉和他私下交代的幾位將軍……
百裏子衿閉眸，深籲了一口氣。黑暗的牢籠裏，陰風陣陣，寒意凜冽。一切都是肮髒的，陰暗的。
與此同時，養心殿裏。沈羽坐到了百裏子衿常坐的位置，卻並不感到開懷。因為，他感受到了濃濃的玖玖的氣息。
到處，都有她存在過的痕跡。都有她和那人曾經繾綣過的事實依據。從那蹩腳的，卻被百裏子衿小心珍藏在案桌上的錦囊，到那榻枕下，兩種不同的絲絲縷縷的發絲糾纏而成的同心結。
到處，都證明著，她曾經愛過那人，很愛過那人。
不知道他們給彼此帶來過多少歡愉，而連她一個純切的笑容，他卻都要奢望。
玖玖，你為什麽，如此歡喜百裏子衿呢？
正當沈羽愣神時，養心殿突然有公公通報說文茵公主駕到。
是位年輕的新公公通報的。餘秋生已經在得知百裏子衿被捕那一刻，割喉自殺了。
“皇上夫君，您為何不直接處置了百裏子衿？”千萊文茵公主款款走了進來，眉眼裏有一絲不悅，微挑著俏目道。
“朕留著他，自然要慢慢折磨他。”沈羽微微一笑，目光寵溺地看著文茵公主靠近，眸底是一片平靜如水。
“若要折磨，夫君得折磨他的心才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低了一等。”文茵公主莞爾一笑，眼眸裏滿是心機，笑容卻越發甜美。
沈羽指尖微頓，看向文茵：“看來，你已經有了想法？”
“嗯，”文茵公主竟然是毫無芥蒂地點頭承認了，她緩緩道，“我密切觀察著慕玖女將軍，發現她好像回來過一次，我便派了大量人馬跟蹤於她，最終發現她前日裏竟然去了半月閣。既然她和百裏子衿有些感情，不如……”
“你密切關注她作什麽？”沈羽看著文茵公主，眼眸裏湧出了一絲不悅。
“慕玖既然之前是女將軍，定然對軍隊還有一定號召力，我們不能姑息。而且……”千萊公主說到這兒話音微頓，竟然眼眶微微紅了一些，“都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夫君曾經心儀於她，臣妾就算沒有見她，也是無比眼紅。”
沈羽眸色微頓，緩緩歎息一聲，看著文茵公主，溫潤道：“朕不會傷害她，這點你不要想了。”
“皇上夫君不傷害她……便收為己用也是可以的……”文茵公主聲音裏夾雜了一絲委曲求全，“慕玖既然是那種愛慕虛榮之人，見您當了皇帝，還不眼巴巴貼上來？”
“玖玖…不會回來的。我了解她。”沈羽溫和一笑，笑中有些微微的苦澀。
文茵公主眸色變了變，又恢複了平靜：“皇上夫君隻要放出關著她病重的父親的消息，她肯定會回來的。而且，她肯定會一個人回來，因為她就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啊。這樣，正好給了她個台階下，讓她可以有理由來找您。”
沈羽聞言看向文茵，文茵公主又笑著道：“皇上夫君若還是不信我，大可一試。”
“朕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樣話嘮了？”沈羽溫潤一笑，如春風般讓人心生溫暖。隻是文茵公主也明白了，她的皇上夫君，定然是心動了。
其實，以女性思維來看，慕玖性子那樣烈的人，定然是不願意求任何男人來救自己父親的。她隻會依靠自己想辦法。
而男性思維……則是不同。沈羽再了解她，恐怕也會被心底的情感所蒙蔽。
慕玖……期待你過來，掉入我為你布好的，天羅地網之中。
我要讓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都憎惡你！至於為什麽……
嗬嗬……
誰讓你霸占了我夫君的愛。
眉目如畫的他，隻一眼便可讓她癡迷萬年。可是沈羽的目光，從她遇見他時起便隻流連在一個人身上。
她打小就是個聰敏過人的公主，論容貌，更是千萊第一美女。如何，就會輸給了那樣平凡的一個女子呢？
文茵公主唇邊浮過一絲誌在必得的笑意，羽，我會讓你知道，你愛的女子不但愛著別人，而且還很是不恥。
我要讓她在你的心裏徹底走出去。你隻能愛我一個人！
春寒料峭，空氣中微微夾雜著一絲寒意。但其實已是暮春了，百花盛開得正好，爭妍鬥奇，花開似錦。
半月閣。慕玖突然聽到大炎傳來的消息時，整個人愣在了當場。不明白為什麽一路上竟然沒有經曆一絲風雨，如果是那樣大的動蕩，應該有所波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