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莫不是夢
慕玖怔怔地看了百裏子衿半晌，而後破涕為笑：“您是傻的嗎？”
百裏子衿眸光微頓，幽深莫測的瞳孔注視著她，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言語。
慕玖緩緩將頭靠到了百裏子衿的胸膛前，抱住了他的身軀，聲音靜靜如一場歎息：“衿，我愛你。”
空氣中仿佛有一瞬間凝滯，慕玖能感覺到，百裏子衿的呼吸也開始有些不順暢了起來。她莞爾，剛想離開他的胸膛，他卻一把擁摟住了她。力氣大得不像是一個中毒的人。
“玖兒…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百裏子衿緊緊摟著她的肩膀，低頭看向她如雲如瀑的三千青絲，聲音低沉中夾雜著一絲吃力，卻任誰也能聽出其中的激動。
“我說，我愛你，”慕玖唇邊溢出了一抹苦澀又甜蜜的笑意，睫毛上沾染了些許晶瑩，他們之間錯過了這麽久，她再不想和他錯過了。想到此，慕玖複又啟唇，聲音清越，“這一生，慕玖隻愛皇上一個人。”
百裏子衿隻覺心底有如踩在雲縵間般綿軟，陣陣而起的眩暈感竟然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玖兒，朕莫不是在夢裏罷？”他眸裏也蘊了感動的淚光，手下依舊摟著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軟，他覺得一世都圓滿了。
如果這是夢，他寧願此生都不要醒來。
“皇上覺得這是夢，便就是夢吧。”慕玖囅然而笑，滿足地回擁住了他。
百裏子衿唇邊也牽了笑意，手下忍不住撫過了她柔順的發絲，眸光幽深，緩緩道：“朕好開心。”
慕玖聞言唇邊綻開了一抹純切的笑意，如春日裏的草長鶯飛般美麗。她靜靜依著他，長長的發絲摩挲過他的胸膛。
衿現在身體不好，她便不想多說話。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與他說啊。
她想告訴他，她其實並不後悔愛他。相反，十八歲的慕玖感謝七歲的慕玖，讓她遇見了這樣好的他。
對了，她還想問問他，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想了又想，都覺得，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她想了太多，最後隻希望他能趕快好起來。
“皇上，娘娘，藥熬好了。”餘秋生的聲音從簾外傳進來，慕玖拉開了半邊簾子，將鮮亮的黃幔綁到了一旁，從餘秋生手裏接過了藥碗。
“不必喊我娘娘，這裏我隻是一個侍衛，”慕玖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向餘秋生身後瞥一眼，“卿年呢？”
“簡…大人，不放心別人經手，在親自選配草藥。”餘秋生恭敬答道。
“好，勞煩餘公公了。”慕玖端了藥碗，轉身款款向百裏子衿走去，步步生蓮。百裏子衿看著她靠近，眼裏流瀉出了一抹笑意，待她走近，才看清他眼底原來還有醋意。
“你好像很依賴他啊。”
百裏子衿唇邊微微有些下撇，緊抿住了唇瓣，看著慕玖的臉，就像一個苦於吃不到糖的孩子。
“是啊，”慕玖悠悠地歎息一聲，“卿年可擔負著把皇上治好的重任呐。如果稍有差池，中間出了什麽紕漏，害的可是我的人。”
慕玖說著笑著用勺子盛了勺湯藥，湊到了百裏子衿唇邊，百裏子衿眸中閃過一絲陰鬱的光，緩緩道：“明明是，你是朕的人。”
慕玖聞言無語地看向他，隻見百裏子衿眸光漸漸由陰鬱變為了溫柔和喜悅，就著她手中的勺子喝下了第一口藥。
他滿意的模樣，讓她眼角也流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慕玖又盛了一勺，百裏子衿就乖乖張口，喝了下去。
盛了好多勺之後，慕玖才發現了不對勁。
“哎，皇上，你又不是沒手，自己拿著喝。”她看著百裏子衿享受的模樣，心下咬牙切齒。這麽一大碗藥，讓她一勺一勺盛，得喝到什麽時候啊。
“朕就想你喂。”百裏子衿淡淡挑眉，目光一陣無辜。慕玖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他卻好像突然要吐血般咳了兩聲，眉頭緊鎖。
“好了好了，怕你了，來，張嘴。”慕玖俏眉微顰，又盛了一勺藥湊到了百裏子衿唇邊，他唇邊沁出了一抹動人心魄的笑意，喝下這口熱氣騰騰的湯藥，咽進了咽喉裏。
夕陽漸漸迷醉，嫣紅的雲煙如少女羞時的臉蛋。
明明不多一碗藥，卻在兩個人膩膩歪歪間喝了好久。
百裏子衿看一眼外麵的夜色，眼角裏沁了笑意，拽住了慕玖的袖子：“朕瞧著你這個小侍衛生得好生俊朗，要不要上龍榻來，與朕春宵一度？”
“好啊。奴才也想試試，皇上如今的身體，能來幾次。”慕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讓百裏子衿成功黑了臉。
鬱悶的是，他又無法辯駁。
百裏子衿沉吟片刻，唇邊綻開了一抹動人心魄的笑意，伸手攬過了慕玖的腰，在她身上笑得肆意：“既然你這樣期待，待朕病好了，便就叫你半個月下不來床。”
慕玖無法自抑地雙腿顫抖了一瞬，神情間有些羞赧。
“皇上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快些就寢吧。”慕玖躲開了他熾熱的目光，為他把被褥往平整舒坦裏整了整，讓他躺著更舒服了一些。
“上來。”百裏子衿往裏靠了靠，眼角全是光亮的笑意。慕玖心下有些狐疑，竟然不敢挪動腳步。
“奴才隻是一個小侍衛，皇上應該讓餘秋生為奴才安排侍衛房間才對。”慕玖緩緩道，腳下想往後退一步，卻不防他手下一個用力，便將她拽到了他身上。
“玖兒……朕如今也不能對你做什麽……”百裏子衿眉宇間添了一抹憂傷，眸色深沉，“隻想能看到你……咳咳……”
他咳嗽間鬆開了她，執了一方手帕，攤開時，帕上便有絲絲血跡。慕玖看著，那血鮮紅了很多，而且明顯少了很多，大抵是卿年的藥起了奏效。但其實也是心疼他，便沒有戳穿他，故意裝可憐搏她同情心軟。
慕玖歎息一聲：“待我更衣。”
“好。”百裏子衿頷首，依舊靠在了床靠板上，凝視著她，眸色溫柔。
慕玖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恍若未覺地移開了目光，緩緩走去門邊，向外麵喚餘秋生。
“娘娘可有什麽吩咐？”餘秋生跑上前來。
“都說了不要喚我娘娘了。卿年的屋子可安排好了？”慕玖緩緩問道。
“娘娘…慕大人放心，一切穩妥。”餘秋生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起了友善的笑意。
“嗯，皇上今晚由我貼身照顧便可，公公回房休息吧。”慕玖唇邊綻開了一抹善良。
“辛苦大人了。”餘秋生麵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老臉上竟然也含有一絲欣慰。娘娘和皇上的感情是他看著一路走過來的，這一路走來不容易。娘娘如今肯回到皇上身邊，真希望他們以後能永遠幸福。
他默默走了出去，有幾個公公出來替班。慕玖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她走向了梳妝台前，將自己頭上的金釵摘了下來，霎時間如雲墨發便悉數落到了她的背後。慕玖解下了侍衛外袍，搭在離百裏子衿龍袍遠一些的位置，怔愣了一瞬，才緩緩走了回去。
“娘子可還真讓為夫久等啊。”百裏子衿斜覷她一眼，眸中卻不由自主閃過驚豔。
許久不見，她更美了。素顏的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整個人似天仙下凡一般，竟讓他恍然間有種褻瀆感。
“睡吧。”慕玖依著他躺了下來，唇邊扯過一抹淺淺的笑意，為身側的他蓋好了被子，待看著他闔上了眼睛，又轉過了身去。
百裏子衿看著慕玖纖瘦的背影，眸光幽深複雜，夾雜著一絲淡淡的不滿。他湊近了她，手下摟過了她的腰，整個環抱住了她。
慕玖似有所覺，疑惑地回頭看他一眼。百裏子衿唇邊浮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你不必擔心，朕就抱抱你。”
“沒有在擔心，你身體不好，早點入睡吧，”慕玖腮邊緩緩綻開了一抹笑容，轉身從正麵擁住了他，“聽話，睡吧。”
“好，”百裏子衿頷首，眸間白日裏的幽深完全卸去了，隻剩下了如水般的清澈，“我們一起睡。”
“行。”慕玖笑了笑，先闔上了眼睛。百裏子衿看了她一會兒，也安心地睡去了。
夜深，人靜。
慕玖看百裏子衿睡熟了，緩緩將他擱在她腰間的手抬起，放到了他自己身上。他不老實，又摟了過來，慕玖便再次將他的手放到了他自己身上。這下，他沒有再摟過來了，睡得很熟。
她轉過了身，眉間有一抹輕愁。絲絲縷縷纏繞著她，讓她睡不安眠。
倏爾，慕玖都已經有些困倦了。卻突然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這裏。
腳步聲，有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如果不是習武之人，並且還有很強的內力，大抵是聽不見的。
可見，靠近那人很小心，而且，身懷武藝。
慕玖的心被緊緊提起，因為，她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感。
她的手緊緊捏住了被角，計量著一會兒的應對。倏爾，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