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花香滿樓
花滿樓，果然名副其實，花香滿樓，眷眷卿卿。
百裏子衿走在前麵，看著衣衫暴露的姑娘們在他身邊賣弄風姿，不禁微微蹙眉。
然後他又想，那位和玖兒如此相像的姑娘，也會這樣嗎？
還真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千殤和餘秋生還有幾名禦前侍衛便裝跟於百裏子衿身後，用胳膊護衛著他。擋開這些源源不斷往皇上身邊湧的姑娘，她們也太剽悍了一些。
百裏子衿緩緩走上樓。老鴇浸染風月多年，一看百裏子衿便不是尋常富商公子。急忙滿麵堆笑著將他請進了花滿樓二層最好的雅間。
不得不說，在這個房間的窗口而立，底下的一切都能一覽無餘，且正對著舞台。而房間的密閉性又很好，非常適合不願在花滿樓這種煙花場所拋頭露麵的人。
“希玖姑娘！希玖姑娘！”一樓開始喧囂。百裏子衿向下看去，隻見舞台上漫天飄落飛舞著瓣瓣粉紅花朵，台前遮著薄薄的紗幕，多名女子迎花起舞，萋萋搖影。
而中間的女子，則淡然坐於舞台中央，指扣琴弦。哪怕她還未開始撥出第一聲琴音，哪怕她還未曾有一聲言語和動作，單單是靜靜坐在那兒，就足以讓所有人為之瘋狂。
百裏子衿淡淡看著那個坐於舞台中央的女子，不知為何，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
隨後，他又怪自己，不過是個像她的女子，又不是她。
他的玖兒並不精通琴藝。她那雙手是執劍的，也是執他的，而並不是用來彈琴或者女紅的。她總歸是和其他女子不同。
而舞台上這位希玖姑娘，明顯是琴藝妙絕。
“希玖姑娘！”底下喧囂和叫喊聲更甚。大堂一片嘈雜，姑娘們的嬌嗔和公子哥兒們的興奮編織成了一曲動人的曲調。
花香馥鬱，春意盎然。美麗的夜與扣人心弦的場麵交相輝映。
這時，慕玖微抬眼皮，似乎是感應到什麽般心思微動，唇邊緩緩勾過了一個幾不可見的淺淺笑靨。她的指尖動了，琴聲泠泠而出，於七弦上舞蹈的四指纖纖曼妙。
如大珠小珠突落於玉盤，汩汩韻味似水流出。
一樓安靜了，大家都屏氣凝神聽著這美妙的琴聲。隻是，琴聲開始有了悲傷的曲調，以情意綿綿的心緒化為婉轉點點的靡糜之聲。
如一隻夜鶯留在了盈盈月光中，不舍，心傷，卻又不得不扇翅而去，踏碎了滿園的月光心淚。
薄薄紗幕應聲而落，周圍一片吸氣聲。哪怕是白紗蒙麵的希玖姑娘，也美的不可方物，讓人一點兒都移不開眼睛。
慕玖卻不抬頭，隻撥弄著琴弦，弦弦悲切，瑩瑩落於指尖。
她眼波流轉，待流暢之時，眸子緩緩向樓上方向看去，卻又不鎖定某一點，靜然琴聲間開口唱道：
花落無聲無息，
奈何耗盡芳菲情已斷。
自從與君訣別，
揉碎萬滴殷紅心頭淚。
或許今生不該，
冥冥與君少時初相遇。
祝君左擁右抱，
祝君安然無恙。
妾也並非如此，
悔於弦斷卻難舍難離。
妾也並非如此……
慕玖眼簾向上瞥一眼，又盈盈落下去，纖長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弦，彈出一陣委婉連綿的琴聲，仿佛汩汩流水，卻又帶著淡淡的憂傷。清風徐徐拂過，花瓣片片飄落，桂花的香氣氤氳縈繞，霎那間，白袂飄揚。
琴聲婉轉，與空氣中淡淡的花香一起連綿回響，久久不絕。起手彈落間，那根根琴弦又顫動了誰的心弦？
慕玖的動作漸漸放緩，一如汩汩清泉般靜靜淌過心間，悠悠似南柯一夢。桂花依舊飄香著，她掀唇間唱出了最後一段：
悔於弦斷卻難舍難離……
不想告訴你
你說的愛我 可隻有月下螢火
照亮我一紙空空寂寞
你走後 沒結果 我再也沒笑過
再也沒笑過
慕玖眼裏含了淚水，明亮的眼眸看向樓上，不期然與百裏子衿的眸光相對。
百裏子衿的內心忽就滿是震撼，他突然想到玖兒的眸，也是這般淚水婆娑看著他，緩緩道，上泉碧落下黃泉，唯願與君再不複相見。
然後，她便永遠地離開了他。
百裏子衿怔然看向樓下的希玖姑娘，卻發現她的眸光早已不在他身上，眸中也沒了淚水晶瑩，而是帶著些歡喜色彩。
她的眸，看著的方向，是他旁邊雅室的人。百裏子衿心中忽然有些酸澀，雖然知道她不是玖兒，但是她那樣看著別人，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原來，她剛剛看的人，不是他。
“各位看官請歇歇眼啦。今個兒啊，是我們希玖姑娘出閣的好日子呢。”老鴇嬌笑著舞動手帕，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底下一片歡呼聲和起哄聲。
百裏子衿怔然看向舞台上仿佛事不關己般淡然而立的窈窕女子，心裏忽然起了怒火。這般像玖兒的一個人，怎麽能，如此放浪？
“媽媽我啊也不攔著，若哪位爺看上了，我這乖女兒也同意的話，爺盡管抱回家慢慢享用就是。”老鴇的笑更深了，但細細看去其實是夾著一絲可惜在的。
希玖姑娘這段時間給她賺了不少錢，她想留住她在這兒更好。但是，希玖姑娘來之時是說過的，行蹤自由，不能留。
她知道希玖姑娘定非池中之物，小小的花滿樓也留不住她，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給有錢的老爺。
“我出五千兩！”開始有人叫價了。
“我出一萬兩！”一個財大氣粗的猥瑣老爺色咪咪的眼神似乎都要戳過她的麵紗去。
“兩萬兩！”一個富家公子哥兒報價，臉憋得通紅。這是他的所有零用錢了，全部。
“我出六萬兩！”不過兩萬兩實在不算多，價錢馬上就被其他人喊了上去。
“十萬！”一個京城土豪主高聲喊價。
“且！老子出四十萬兩！”大堂右邊桌前的胖老爺出聲，大家尋聲看去，原來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商蔡老爺，怪不得能出這麽多銀兩。
“四十萬，還有更高的嗎？”老鴇笑得合不攏嘴，春風滿麵，“沒有的話，希玖姑娘就歸這位爺咯。”
“六十萬兩。”這時雅間卻有一個聲音傳來，那聲音充滿了磁性的魅惑力，還略有些輕浮。
百裏子衿心神一震，隔壁的聲音，剛剛希玖姑娘看的地方。
明知道他們兩情相悅，他不該打擾，但看她那酷似他心愛之人的身段和麵容，他還是忍不住，不能將她讓給別人！
“一百萬兩！”百裏子衿淡淡出聲。卻如一個巨石砸中了平淡的湖麵。一百萬兩！那可是京城第一富商整整兩年才能的收益啊！
慕玖聽到那聲音還心神一顫，那樣熟悉的聲音，一如他輕攬著她時的呢喃低語，又如他折磨警告她時的魔鬼話語。而今聽來，她卻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恨意。
是他！就是他！他殺了卿年！
他以後可能還會向她的父母下手……
越想，慕玖心中的恨意便又緩緩加深。
“兩百萬兩。”隔壁又悠悠出聲，底下一陣抽氣聲，老鴇驚呆地張大了眼眸。這價位，都能買她好幾個花滿樓了。
是誰，如此闊綽？千金買女一笑？
百裏子衿眸光也漸漸幽深，兩百萬兩，京城第一富商都不見得拿的出來。那人到底是誰？
“打聽一下隔壁是哪位。”他向旁邊的餘秋生道。
“是。”餘秋生答是。出去打聽去了。
百裏子衿再轉眸，卻看到希玖姑娘的眼睛裏盈盈更甚，歡喜之色溢於言表。風輕輕吹過，輕撩起她的麵紗，傾國傾城的麵容便若隱若現。
怎麽會有那麽像的兩個人？仿佛就是一個人！
“兩百萬兩，還有更高的嗎？”老鴇笑得花枝亂顫，都抑製不住地激動。兩百萬兩銀票啊！那可是兩百萬兩！
慕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綻開了一絲明豔之色。緩緩開口道，“其實玖兒今日隻是來尋一良人的。公子既是真心待奴家好，奴家……”
“我也出兩百萬兩。”百裏子衿捏緊了拳頭，底下的人兒不僅麵相與她相似，竟然氣質也與她一般無二。簡直，就像一個人！
她一開口，他的心頭便就生出無與倫比的痛意。是的，隻有她，能讓他有這種感受。隻有她，可以一言一行，都緊緊牽動他的心。
玖兒，她剛剛自稱玖兒。
是他的玖兒回來了麽？
“這位公子，既然一樣的價錢，那得先來後到呢。”老鴇笑得很是為難，還有些心痛，仿佛就看著兩百萬兩從自己手裏飛出去了。
“我出的是兩百萬兩黃金。”百裏子衿輕描淡寫間，便就又引起一陣抽氣聲。兩百萬兩黃金！天啊！這都能買下二十個花滿樓了！
“諸位還有更高的嗎？”他淡淡提問，周圍一片靜然。再癡迷一位姑娘，誰也不會擲下兩百萬兩黃金去買。
“兩百萬兩，黃金！還有更高的嗎？樓上那位公子還加價嗎？”老鴇巧言笑得很是燦爛。兩百萬兩黃金，今天真是賺大發了！
她能看出來，樓上那兩位公子在較量，看來都心儀希玖姑娘。如果樓上那位公子再多加價的話，今天真是大滿貫啊！
PS：
歌詞原創，不喜勿噴可吐槽~